百望山中,阿笕抱着襁褓的娃娃
这娃娃的鼻子很高,小小的眼睛,最出色的只能是小巧的嘴巴了像女孩子的嘴唇,长得不像阿笕更多像了他父亲,一样的高鼻梁。
阿笕一刻不得闲,这个孩子实在闹腾极了,放在小推车里坐不到一刻就哭……阿晃等都是男人,粗手粗脚的也不会照顾孩子,换个尿布都不会……她也没办法了,只能自己做了一个背篓,把他放在背后背着去采药,爬到高处时,也不能放,让阿笕辛苦极了从前只过好自己就行了,现在自洲洲出生了以后这娃娃是不见到自己就哭
这日,阿笕需要到山下一户农户家里出诊,一如往日的背着洲洲下山
临出门前,阿晃还抱着洲洲,一众师兄弟都逗着他……洲洲啊,长大可得好好报答你娘,看看你娘,为了你,牺牲多大你是时时刻刻都不肯松开你娘
阿笕大力一掌拍去阿晃的脑袋
嘶,掌门疼
疼你还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
洲洲别听你晃叔叔乱说,我们不理他!阿笕把孩子放入背篓,一众师兄送她下山,扫地的阿惑,练功的阿全,抓药回来懵懵懂懂的阿匹,磨刀的阿文,都停下来目送着她们下山
阿晃还道:掌门,多带着洲洲玩一会儿他出生以来还没下过山呢!
阿全:掌门,别着急回来!多带着孩子玩会儿。
阿文:掌门,如果可以就帮我带本秘笈。
阿匹:文哥哥你都看了多少秘笈了你还要看!
阿文:你管我,又不是让你买。
阿晃:哎呀,瞧你们一个二个的掌门就下山一天第二天就回来,就跟以后都不见面了似的啧啧啧
行了大家都回吧!阿笕摇摇洲洲的小手,在山门前打招呼,我们明天就回来!
一众师兄弟们都笑着送她离去
阿笕再次回头,只冲着他们一笑,她却不知道,这一离去会成为真正的永别,她开心的带着洲洲下山了
而后,一群黑衣人旋即蒙着脸上门了,拿了很多打火石,一人带着好几个包袱,只等天黑动手
山门内,偌大的密布的星罗棋布庭院中,依山起伏的长廊绕着石径盘旋,古树葱茏,藤萝蔓挂,周围野卉丛生。瓦上有数十个竹筛子晾晒药材,药房内捣鼓药材的怪戾老头,庭院中一口挖的很深的井,如此如此,幽闭于山中之人,过得不理俗尘,其实都是一群逃难避世上山的能人。本事不少,各怀绝技各怀本领与其余门派不同他们素以济世救人为宗旨,论药,个个一想到便是泗鹄一门。
一众三十多泗鹄徒众宵小辨别药材的辨别药材,班门弄斧的花拳绣腿,几个大声嚷嚷,师兄耍赖,悔棋,还我一吊钱……欸,一吊钱既然到了我这可没有给你的余地了,想要靠本事说话,半个时辰内,谁先采回艾草谁赢!一旁,有舞琴的,弹着古筝只道:今日掌门下山去了,不然还能与她笙箫合奏……此时,悠闲自得的他却不知危险一步一步靠近他们
阿笕带着洲洲下山去,为着常常往山上送菜的一位老妇人看诊,一进门,老伯眼力见极好只看她背篓多了个娃娃道:怪哉,掌门你什么时候添得我怎么不晓得噻?
前几月添得!她走到屋里,放下洲洲命令式道:你乖乖待一会儿,娘为奶奶看病你别乱动!
老伯看着洲洲,左右盯着自己家茅庐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哄一哄这个小家伙,于是,想起来鹅圈里的鹅毛,忙走去拔了一抓鹅毛,递给娃娃……洲洲看什么都是好奇的
抓在手里伸手就想吃。欸,这可不能吃!老伯抢下来,阿笕搭好脉,看着身后的洲洲,只能抱起来到怀里,药还是要常吃,不过份量可以减减了用七分即可!煎水得时候不要熬太浓,熬的青一点就可以啦
好好好,谢谢掌门!老伯点点头,老婆婆起身,把屯的鸡蛋用布袋子装好,递给阿笕。给娃娃补点!阿笕欣然收下,多谢婆婆。
接着便搁进了背篓里,继续走,走出了村子……来到了镇上,到了旁边的路摊,点了碗热腾腾的饺子,填饱肚子,只听见周边有人开始议道:这新帝登基,一上位就要议自己父母为帝后,那些不同意的官员就廷仗……听说已经打死了十多个人了唉,可怜杨阁老一派忠诚被弹压,六部内官员在左顺门通通被训责,五品以下都被廷仗了。
另一男人:这还不是因为武宗去的早,没子嗣继承大统。
喝茶的男人道:我看就是要把先帝所有没重用的官员,还有干的祸事通通拨乱反正,证明当今圣上能干呗,忌惮极了前朝旧臣,等着吧还没哪朝敢廷仗那么多官员的,杀鸡儆猴,与大内的太后娘娘正对着干呢,要她低头就看谁先熬不住。
魁梧男道:如今,已经是新朝了,这新帝想干什么已经没人可以拦了,只怕这下一个对准的人就是太后一党被铲除了……我没觉得武宗有什么不好,你我闲时不都爱听听曲看新鲜的嘛,何况是皇上想找乐子
阿笕只静静吃着,忽然洲洲哭了,她只能又背起洲洲走了。没人知道武宗最后合眼前看着天在呢喃什么,他最后一句,阿笕觉得应该是:死后化成一道星星守在她和孩子身旁。
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人再讨论武宗了,乍然听起,她又想起了他。眼角落满了泪身后的洲洲咿咿呀呀,她抱起孩子在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相互依偎着,没人知道这个女子是谁,更没人会把她们联想起武宗。
百望山中
此时天色渐渐黑了起来
一场预谋已久的阴谋正在上演着,临头的男子道:那个女医和她的孩子还在里面,皇上有旨要一把火烧了以绝后患!可是,可是怎么确定她就在里面?别管那么多,皇上既然可以查到她,肯定是在暗中派人查出了,至于死多少人不是我们要想的!手下十几人拿起火折子。
领头人点点头,十几人把打开了火折子一扔,庭院四处早就开始烧起来了,最要紧的是院中晒了诸多药材加快了火势蔓延。等庭院的人醒悟过来,早已经火势迅猛,着着火了大家快救火救火!一群人,被火烧着的烧着,想逃去后门怎知后门早已经被人用石头从外面堵死。
阿晃大力拍打,摇摇头没路了。
忙看见庭院中的梯子,刚想搬来梯子,有几个准备逃出去的,却被墙外忽然飞出的黑衣高手一掌拍回庭院中。
由于这庭院悠深,建于大山深处,火光冲天山下却鲜少看得见,只是飞来许多黑色尘埃飘落山下。
阿晃阿全几人微微笑,哼哼,被算计了!有备而来置我们于死地,他们看着庭院里早已经退无可退,屋檐被烧的掉落下来包围住了他们几人,只要,我们掌门还有洲洲活着就是值得!
几师兄弟背对着背,面临死亡毫无惧色闭上眼睛,最后又一丛大火直接吞噬了所有人。
黑衣人见状,满意一笑,举起手扬了扬手,撤!
第二天,等到山下的村民上山发现时,泗鹄院早已经被烧成一片灰烬,全门四十多人,全在一夕之间被活生生烧死。
阿笕带着洲洲才到山脚便听见一波又一波村民置喙,她起初不信。
后来,却疯了似的跑上山……一层一层陡峭的石阶,她冲上去。
眼前一片黑色的灰烬……泗鹄院,亭台楼阁只剩下几块烧的漆黑的木阁楼样子。柴夫还有村民站在那里摇摇头。
她丢下洲洲,摇摇头跑去灰烬里,左右扭头尖叫着,惨叫声传遍了整个百望山她凄惨哭起来,跪下在烧烬的废墟里。
洲洲也哭了,两母子都放声哭着,全门四十多口人,一夜全都活活被烧死了,究竟是谁下的杀手,阿笕此时满脑子仇恨,欲壑难填她心中的悲愤,她作为掌门就算死,也要查出真相替师兄弟报仇,握紧了拳头,用了一个白坛子装了一把地上早已分不清是尸体还是废墟的黑色泥土装好……边装眼泪边掉下来一滴一滴全洒在了地上,拿出酒倒在了地上,自从厚照死后,她再也没有吹过箫。
此时,她又拿出了怀里的萧,悲戚又伤怀的吹起箫来……萧毕,她一掷,背着洲洲跪下磕了三个头。又下山了,她这一下山便再也没有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