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渊识和沈霁对去留的争执，就这么心领神会的搁置了。
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
因为，他们谁也放不下谁。
一直以来，他们彼此都用各自的方式在爱着对方。只是沈霁从不遮掩，把心中的爱恋都表露无遗。而王渊识因为各种原因，只能一直压抑内心的爱意。
“你这有木柴和松脂木吗？我帮你把煤球引燃，你好烧水洗澡，然后好好睡一觉压压惊。”
沈霁也觉得她刚从狱里出来，得洗一洗才行。
“有，买煤的时候送的。”
王渊识走到厨房提起煤球炉说：“一会儿烧起来，烟会很大，我去楼道里生火，省得熏着你。”
沈霁赶紧制止，“楼道里偶尔也会有邻居上上下下，万一撞见了怎么办？还说你是特工呢？这点安全意识也没有？”
王渊识哪里可能没有安全意识？他其实不怕这里的小老百姓知道他的存在，这点小事，他还无需放在心上。他担心的是沈霁在他的圈子里曝光，而不是他在沈霁的圈子里曝光。
但沈霁既然为他担心，他也乐意享受这份关心。
于是王渊识替沈霁想了个办法，“那～要不你一会儿提几个煤球下去，跟那个买馄饨的老何叔换几个烧着了的煤球，这样我们就不用生火了。”
“好。正好也要把碗和篮子送还给老何叔。”
于是王渊识把煤球炉放回原位，“我先把碗洗了。”
沈霁正好把碗筷收拾到厨房，“你是不是担心我不会干家务活？”
王渊识笑道：“那你会干吗？”
沈霁一脸骄傲，“当然会。”她可在林子里当了两个月的野人，就算当初在上海不会，现在也会了。
更何况，她在金山时，就常常帮小佳和吴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沈霁撸起袖子要洗碗时，王渊识看到她的手心手指都有些脱皮，其实刚开始沈霁递碗筷给他的时候他就看到，只是现在再次看到，就更加确定了。
虽然沈家不算巨贾人家，但也算得上是中等人家，沈霁一直被沈家人当做小公主一样宠着，不可能让她做重活。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她的手脱皮呢？这让王渊识很疑惑。
“你来这之前在做什么？”王渊识问道。
看到王渊识盯着她的手看，沈霁知道他从她手上看出了端倪。但是神秘人跟她说过，他们训练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不然他和她三叔都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来南京之前吗？一直在上海呀，什么也没做，就是照顾我三叔来着，他受了点伤。”
沈霁的心虚，王渊识尽收眼底。于是他继续追击，“怎么会误了开学的时间？这么重要的事，不该会忘记才是。”
沈霁无法对王渊识撒谎，只好耍赖道：“你管我呢？”
“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对呀，就是有事瞒着你。”
沈霁不辩解不否认也不解答，就靠着耍赖和王渊识的宠爱蒙混过关。
把碗装入篮子，再提上煤球，沈霁就麻溜的出了门。
王渊识只能无可奈何的苦笑，看来，他得好好查查这个跟他耍赖的小女人了。
换了煤球后，老何说他给沈霁送上来，沈霁死活不肯，说不能耽误他做买卖。
于是老何帮沈霁把煤球装在一个他平常提碗的铁桶里，方便沈霁提上楼。
沈霁兴高采烈的把煤球提过街，正好遇到了铁器店的老板娘，也就是那日在绸缎庄遇到的李阿姨。
“李姐。”沈霁礼貌的打招呼。
“郭涟妹子这才准备把煤点着呢？”
沈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赶快放炉子里烧起来，平时不做饭的时候，就把我给你挑的那口烧洗澡水的大锅装满水放炉子上烧。炉子下面的盖子平日里别打开，盖子就在要做饭或烧茶的时，需要旺火的时候才打开。烧茶的水就用那个茶壶烧，烧的开水有多就装暖水瓶里，还缺什么就跟我说，我帮你挑好啊～”
沈霁上了楼，李姐还在交待，一看就是个热心人。
“好嘞～”沈霁在楼道里应和道。
沈霁家里置办的金属器具都是在李姐家的铁器店里买的，都是李姐帮忙挑的，价钱李姐也给的很公道，还送了沈霁一个锅铲。
王渊识在家里都能听到她们在楼下的对话。有这些热心的八方四邻，难怪沈霁这个小家里面什么居家过日子的东西都备齐了。
听着沈霁上楼的声音，王渊识在她敲门前一秒先帮她把门打开。
“这些小煤球烧的正旺，老何叔让把这些烧着的煤球放底下，上面再放几个新的煤球。”
以前在金山的时候，沈霁家里烧的都是木柴，在上海她三叔家虽然烧的也是煤，但她从来也没碰过，所以这会儿到觉得挺新鲜。
王渊识帮沈霁把煤球一个个放进炉子里。然后把烧洗澡水的大锅放炉子上。
沈霁又跑下了楼，去把铁桶还给老何。
她一路跑着去跑着回，进门的时候竟然也没喘两口气。
王渊识不是第一天认识沈霁，以前她还个半大孩子的时候，上学快迟到了跑两百米也需要喘上几口气，现在虽然隔的近，但又是上楼又是下楼也得费点气力，可她却脸不红气不喘，这让王渊识心惊。
他有个让他后怕的猜测，沈霁可能正在接受训练。
如果沈霁正在接受训练，那么训练她的人是谁？是什么背景？是哪方势力？是否是专门针对他？还是有别得目的？
看来，这个傻乎乎的小女人需要他上心，需要他调查的事情还不止一件两件。
王渊识拿出随身带着的小本子和笔，写上他的电话号码。
“我先回去了，这是我的私人电话。记着，这个电话号码不许告诉任何人。”
然后王渊识又从兜里拿出一些钱，自己只留下回去的车钱，其它的都给了沈霁。
“这些钱你留着用，有事没事别总往秦淮河跑，去那消遣的人大多都不好惹，别一不小又惹了惹不起的人和事。”
沈霁盯着手上一大把的钱，“你把钱都给了我，你用什么？”
“我有钱。”
“啊？”沈霁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王渊识笑道：“没钱的人是许延，不是王渊识。”
沈霁质疑道：“可你穿的也不像个有钱人呀。”
“来你住的这条街，穿成这样才不扎眼。倒是你，花钱不能心里没数，你现在用的可是郭涟的名字身份，不是沈霁。普通人家的孩子如果花钱无度，会让人质疑。”
“好，我知道了。”
王渊识一只手抓住门把，正要开门出去，沈霁却迅速的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你不会走了就不来了吧？”沈霁既不舍又可怜兮兮的问。
“放心，我得空就会来看你。”
王渊识走了，沈霁站在窗户口，看着他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