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一诺,分手吧。”
当听到这六个字,童一诺以为顾云深跟她开玩笑,因为今天恰好是愚人节。
她走到顾云深面前,小手往他外套里钻,抱住了男人的腰,她的脑袋就在他怀里蹭阿蹭。
等稍微暖和了一点儿,童一诺才开口,“云深,我等了你一个下午,手都冻僵了。”
童一诺的语气中带着那么一丝委屈,让顾云深犹豫又不忍心,但他不能那么自私。
顾云深挣脱开她的怀抱,离她远了些。
他的嘴唇都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难过。
他说,“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劈腿了。下个月你生日,我会带我现在的女朋友去见你。”
他很认真地正视着她,那眼神压得童一诺喘不过气,但她强颜欢笑。
雪越下越大,她的手就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越来越红。
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脑袋里一片空白,这太突然了,因为顾云深在愚人节这天,跟她说,他劈腿了。
看着顾云深就要离开,童一诺小跑上去,从后面抱住了他,微微皱眉,问道,“你分手就分手,干嘛非得在愚人节?”
哪有人在愚人节提分手的,莫名其妙。
顾云深低下头,看向了那双生了冻疮的手,童一诺注意到男人一直盯着她的手看,她便收回了手,手往口袋里藏匿起来了。
顾云深这才抬起头,看向了别处,“你要是不想在今天分手,明天也可以。”
童一诺咬了咬唇,“那我明天也不想分手呢?”
“那就后天。”
“我后天也不想分手。”
顾云深没再回答了,他的眼眶有些红了,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就心软了。
男人只能往前走,不回答。
童一诺的眼眶瞬间就湿了,她强忍住不让泪水掉下来,对着顾云深的背影喊了一句,“顾云深!”
男人停下脚步。
“你要是走了,以后就找不到我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带着微微的抽泣声。
顾云深抬头看了看天,眼泪好像给逼回去了。
他没有回头,径直离开,只是脚步像是注了铅,很沉重。
等到顾云深离开,童一诺在原地已是泣不成声。
她追了他五年,他们在一起还不到一年,可顾云深跟她说,他劈腿了。
好似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感动了自己。
高二那年,一个女生被吐槽像个男人,顾云深随意一句“短发还挺可爱的”,让童一诺毫不犹豫剪去了及腰的长发。
高三那年,顾云深报考了市里最好的大学,当时她跟他差了100多分,整个高三,她像是变了个人,刻苦学习,甚至因为经常熬夜差点儿猝死。
大一那年,为了跟顾云深进入同一个部门,杂活儿累活儿她抢着干,一个女生去帮忙抬水,给学长学姐跑腿儿,当时她患有低血糖,大概是因为同情,学长学姐让她进了那个部门。
大二那年,学校突发火灾,童一诺为顾云深挡下那块掉落的,还带着火星的障碍物,她后背的整块肌肤烧得血肉模糊,出医院后,就留下了疤。
大三那年,情人节,顾云深约她去看电影,后来在送她回家的路上,他说,“我们试试吧。”,他就吻了她,童一诺回去后,一夜没睡着,笑得像个傻子。
最后,大四,顾云深跟她说,他劈腿了。
五年后。
酒吧。
童一诺拿起一瓶酒,一饮而尽,众人鼓掌。
那满面油光,笑得格外猥琐的大叔,拿出十张百元大钞,要往她脖子下面放。
童一诺伸出手接过钱,才避免了他的咸猪手。
可这男人竟顺势摸上了她的小手。
童一诺强忍着恶心,将油腻大叔的手挣脱开,“王总,时间快到了,我去后台换身衣服,唱歌给您听,好不好~”
那个叫王总的,笑开了花,直说好。
童一诺进了后台,便在垃圾桶旁边开始呕吐起来,浑身难受。
吐完,她去了洗手间整理着自己,镜子里的女人明艳动人,化着浓浓的妆,一头大卷发很自然地披落下来,举手投足间都是风情。
她拿出一支烟,食指和中指夹着,点燃,放在唇边,深深吸了一口,最后吐出那一团白色的烟雾,动作娴熟。
五年了,这五年她就游走在酒吧这个场所,靠卖艺赚点儿小费。
音乐响起,她将烟头掐灭。
“现在,有请一诺为我们带来一首《可能否》。”
闻声,童一诺上台,还带着她的那把吉他。
她坐在正中间,台下是一群起哄的人,叫着“一诺”,“一诺”,霓虹灯闪得她不想睁开眼。
“春天的风能否吹来夏天的雨
秋天的月能否照亮冬天的雪
夜空的星能否落向晨曦的海
山间的泉能否遇上南飞的雁
能否早一点看透命运的伏线
能否不轻易就深陷能否慢一点
挥霍有限的时间能否许我一个永远”
她是烟嗓,唱这首歌总是会让人有种恍若隔世的沧桑感。
眼眶慢慢红了。
“可能我撞了南墙才会回头吧
可能我见了黄河才会死心吧
可能我偏要一条路走到黑吧
可能我还没遇见那个他吧
可能我还没忘掉那个他吧”
最后一句,“可能我还没忘掉那个他吧”,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歌毕,当她睁开眼,却看到了顾云深。
两人对视,仿佛时间静止,主持人说的话,她也听不到了,台下的呼喊声都成了配乐。
五年后的第一次相见,她在酒吧,化着艳俗的妆,唱歌卖艺,为生活奔波。
顾云深西装革履,带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皮鞋擦得蹭亮。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即使他站在她正前方,她跟他的距离还是那么遥远。
童一诺忘了结语,她跑下台,落荒而逃。
街道上,顾云深在寻找着她的身影。
童一诺在一个小小的角落,后背紧贴着墙壁,她看着自己最爱的人,看着看着就哭了,看起来他过得还挺不错,真好。
也不知道他跟温馨怎么样了,想来孩子也该两三岁了。
五年前,顾云深带校花温馨去了她的生日会,在她二十岁生日那年,他宣布,温馨是他的女朋友。
现在想来,还有点儿想哭。
后来,她就离开了这座城市,跟父母一起去了国外。
但好景不长,她父亲被查出贪赃贿赂,进了监狱,母亲大病一场,没了。她成了孤儿,没钱念大学,只能四处奔波。
童一诺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到二楼的时候,她拿出钥匙。
到三楼,她却再次看到顾云深。
再然后,她就被顾云深强吻了,顾云深很高,他弯下腰吻她,她的腰几乎折成九十度。
男人顺手拿走她手上的钥匙,边吻着她边旋转前行,开了门。
她觉得自己快要被吻到窒息了,她挣扎着的双手也被男人抓住。
他不断往前走,她就只能往后退,直到进了她的卧室,他将她压到身后的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