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召鹏担心面包车送来小孩后又把别的小孩运走,于是压低声音对章仕翔和云石锦道:“你们在这里别动,我去那边从侧面看看,如果他们有把别的小孩运走的企图,我就动手救人。”说罢弯着腰轻手轻脚的在灌木长草丛中往小房的侧面疾行而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小房子的灯已亮起。此时山蚊子渐渐多了起来,章仕翔由于怕弄出响声,驱赶蚊子的动作不敢太大,额头、手上都被蚊子叮了几个包。好在他自小在农村长大,没有一点娇生惯养的习性,忍忍也就过去。
云石锦三十多岁,虽贵为富家公子,但父母是上山下乡时的知青,小时候在农场呆过,吃过些苦。为了女儿,蚊虫叮咬这点痒痛还是没放心上,他倒是担心章仕翔。
此时身临此境,触景生情,那些英雄的故事在他脑海里闪过。于是,他低声跟章仕翔讲了抗美援朝时***的故事。
***、***、***、张思德、***等英雄烈士的故事,在云石锦他们小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耳熟能详。那时候,他们视这些英雄为偶像,对这些英雄的崇拜,几乎到了顶礼膜拜的地步。
但是到了章仕翔他们这一代,这些英雄却是越来越少人知道了。现在年轻的一代,大多都能说出一串串明星的名字,但是能说出一串串英雄名字的,又有多少人呢?
***的故事章仕翔第一次听说,内心实实在在的被震撼了。
一个血肉之躯的战士,在燃烧弹引燃的草丛中,为了不暴露一起潜伏的战友,任凭蔓延到他身上的火,烧焦了身体,直至壮烈牺牲。从生到死,他身子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只有那双手,深深的插进了泥土中。
这是需要有何等强大的精神动力、崇高信念和坚强意志才能做到啊!
章仕翔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过了一会,何召鹏回到他们身边,语气略显急促的说道:“他们在吃饭,咱们现在动手。”接着把接下来的行动简略的跟云石锦说了。
何召鹏拿着手枪带着章仕翔轻手轻脚,悄无声息的从侧面靠近小房子,云石锦则慢慢的靠近到小房子后面。
那几个人贩子在中间的小房里喝酒吃饭,三男一女,边吃边谈论着拐卖小孩的事。
“不许动!”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断喝,把四个人吓了一跳,一人手里的酒杯“哐啷”一声掉地下。
四人往门口看去,只见一把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们。“全部把手举起来!”何召鹏喝道。“云所长,带人把路口封了。”何召鹏接着虚张声势的命令道。
房子后面传来“是!”的声音后,便是一阵走在草丛里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四人只道已被包围了,犹犹豫豫的把手慢慢举起。
何召鹏看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眼睛滴溜溜的在转,显然想寻找机会反抗,于是朝墙壁“呯”的开了一枪,“全部面朝墙壁举起手!”四个人都被枪声吓到了,乖乖的举着双手面对墙壁。
云石锦这时来到了门口,何召鹏道:“你们几个老实点,谁敢乱动可别怪子弹不长眼。石锦,把他们的手脚都绑了。”
云石锦大声应道:“是。”房子里的绳子倒是不缺,想来都是捆绑小孩用的。
待云石锦把四人的手脚都捆绑后,何召鹏问四人道:“旁边的房门钥匙在谁身上?”
四人中一个身材略矮的男子道:“在我这。”
云石锦从他身上找出一串钥匙,急忙去开旁边小房的门。也许是紧张所致,手不住的发抖,试了几把钥匙都开不了。
章仕翔道:“叔叔,我来开。”从云石锦手中接过钥匙,开了两次,把门打开了。
门一开云石锦就已冲了进去,一股臭气扑面熏来,直欲窒息。
昏暗的灯光下,隐约看到有三个小孩蜷缩在一堆干稻草中。稻草前放着个塑料盆,盆里有些剩饭,还有三个羹匙,旁边有个装着水的小盆。小房里面光线太暗,看不清小孩的脸。
云石锦只觉得口干舌燥,叫了两声:“依雪,依雪。”那声音颤抖不已。
中间的一个小孩闻声猛地坐了起来,起来之际带着铁链哗哗的声响。
“爸爸?”是个小女孩的声音。
云石锦听到这一声“爸爸”,直甚于听闻天籁之音,竟嚎啕大哭的扑了过去一把抱住那小女孩,断断续续的呜咽道:“依雪,爸爸.....爸爸来,来带你回家啦。”
章仕翔站在门边,目睹这一幕,两行泪水也流了下来。
何召鹏拿绳子把四个人像绑粽子般捆在一起,然后拿毛巾破布塞进四人的嘴里,堵上让他们呼叫不得。
这边云石锦把三个小孩脚上铁链的锁用钥匙打开,牵着女儿和另一个小孩的手走出房外。章仕翔牵着一个四五岁小男孩的手跟着走出,那小男孩不住的叫痛。章仕翔问他哪里痛,他指着胸腹和手臂。
这三个小孩都是蓬头垢面,云依雪的长发已被剪短,每个小孩穿的都是破旧的衣裤,直像个小乞丐。亲近如云石锦这样的亲人,若不细看,都很难一眼认出这是他女儿,可见人贩子心思之缜密。
章仕翔把那叫痛的小男孩的衣服撩起,借着灯光一看,吃了一惊,只见小男孩的胸腹有四五个手指般大小的伤口。
云石锦看到了,恨声道:“是用香烟烫的,真没人性!”心里猜测是小孩哭闹,被看守的人烫的。
何召鹏拉开面包车门,云石锦把两个小孩抱上了车里。
章仕翔看到小男孩被烟头烫伤的伤口,有些地方已经溃烂,顿时双眼直欲喷出火来。
这时云石锦要抱小男孩上车,章仕翔道:“云叔叔,等一下。”他弯腰问那小男孩:“告诉哥哥,是谁拿烟烫你的?”
那小男孩望着屋里的四个人,眼露惊恐之色,往章仕翔身边靠了靠,不敢说话。
章仕翔道:“别怕,告诉哥哥是谁烫你的。”说完走进房子里,指着四人中的其中一个男的问道:“是他烫的吗?”
小男孩不说话,缓缓的摇了下头。章仕翔又指着另一个男的问道:“是他烫的?”小男孩还是摇摇头。
章仕翔指着最后一个男的,道:“是他烫的了,对不?”小男孩把视线挪开,不敢看那个男子,但终于点了点头。
章仕翔一脸愤怒的表情,瞪视那个男子,怒喝一声:“断!”
只见那个男子的身子,忽然不住的扭动,从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声音,整个面部都扭曲变了形,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何召鹏看了出来,是章仕翔怒不可遏,毫不客气的把他双手双脚都给断了!眼前的情景,令他不由想到了那件劫持案。
云石锦却没看出端倪,带着疑问望着何召鹏。何召鹏告诉他,那人的双手双脚已被章仕翔弄断。
这下轮到云石锦内心被震撼了。只是一个“断”字,就把那家伙的手脚给断了!?他看到那个男子痛苦的表情,不由不信,发生在眼前的不可思议的事情,是真实的。
水库边的手机信号几乎没有,何召鹏只好开着面包车,一直开到镇上的派出所里,才打电话给LT县公安局的王安福局长。
王安福听了何召鹏所说的案情后,说马上给丰山镇派出所关所长打电话,自己现在带人立刻赶去丰山镇派出所。
王安福本来可以不用亲自去的,何召鹏还管不到他,他可以叫个副局长带人去处理这个案子。只是他上去省城厅里开会见到过何召鹏几次,听闻他和李天铭关系不错,正是基于这一点,他才身体力行,亲自带队前往丰山镇。
老实说,他们下面市县的一些单位,包括一些县领导,心里都不怎么喜欢省里上面的领导不打招呼,私下前来,尤其是“微服暗访”。为什么呢?主要有三个原因:其一是上级领导通过“暗访”,肯定会发现这样那样的一些问题纰漏;其二是感觉上级领导不信任他们;其三是让他们觉得面子甚至尊严受到了伤害。
因为何召鹏来时没通知他,王安福现在多多少少都有这样的一点感觉。虽说何召鹏不是他的领导,但因为何召鹏和李天铭的关系,那种感觉就自然而然的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