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辰景那天高数课上大显神通之后，黎羽原本敌视的态度也有了转变。
至少她不会在心里暗暗盘算，买个打火机烧掉墙上那幅海报。
虽然辰景一再强调他不是画皮，那幅画也只是一副简单的海报。
但是，黎羽的认知里，鬼魂肯定是有个附着物的。
辰景是莫名其妙从宿舍里飘出来的，他附身的东西肯定在宿舍里。
算来算去还是那幅画最有嫌疑。
为表谢意，黎羽专门买了元宝香烛等东西，偷偷摸摸跑到学校后面荒山。
她恭恭敬敬地从大口袋里掏出海报，抽一张餐巾纸擦拭上面微小的尘埃。
把祭品通通装进一个白色瓷盆里，打火机点燃。
嘴里念念有词，“辰景，大佬，你能收到不？能收到吱个声。不够咱再去买，不差钱，管够。”
一个声音幽幽道：“哎，我跟你说了多少遍，我不是画皮，那画真跟我没关系。”
黎羽循声，发现对方站在不远处一棵茂密的槐树枝杈上。
大白天的真能吓死人。
黎羽莫名想到槐树聚鬼的传闻。
“那我要把这画烧了，对你没影响？”黎羽试探道。
辰景抬抬下巴，“烧吧，省的你心心念念不放心。是不是画皮电影看多了，中了毒。”
黎羽慢慢地点燃海报。
火苗迅速翻卷，焦黑淹没了男人英俊的脸庞，挺拔俊秀的身姿。
对面的鬼魂，没有任何反应。
黎羽尴尬地笑了笑，“原来你真的不是画皮哦。”
“那你能收到我给你的祭品吗？”黎羽问。
“你写了我的生辰八字和姓名吗？”辰景好笑地看向她。
“好像没写。我想起来了，清明节祭祀长辈，好像是要写名字八字的。”
黎羽搔搔脑袋，有点不好意思。
“不用这么麻烦，只要在心里默念我的名字就可以。而且，我不喜欢元宝蜡烛，我比较喜欢鲜花。你在我出没的地方，摆几束花就行了。”
辰景一点没有客气的意思。
黎羽也没什么意见，毕竟人家生前是大明星，万千宠爱集一身。
在黎羽揣着五十块钱和花店老板讨价还价半天后，抱出十来朵颜色娇艳的小雏菊。
“老板娘给送个大气的包装。”黎羽提要求。
老板娘腮帮子疼，这是个什么女的，咋抠门抠成这样呢。
抠门你不要买花呀，硬是給她一百八十的价格杀到四十五。
“五十得了，我再没生意，也不带你这么杀价的。老娘底裤都快被你扒喽。”
老板娘眼尖，看见黎羽的钱包翻出来刚好五十块零钱，伸出肥嘟嘟的手就要去拿。
“哎，哎，哎，怎么回事，你要抢我啊？”
黎羽一把攥住她的手。
老板娘眼疾手快，换了一只手上去。
黎羽急了，低头就是一口。
“嗷嗷嗷嗷嗷！你个疯丫头，松口松口。你属狗的呀，能不能去打个狂犬疫苗？”
老板娘捂着手，叫的欢。
黎羽道：“五块钱，我等会坐公交车呢。”
“放屁，公交车最多一块钱。”老板娘不甘示弱。
“老娘要倒车，连倒五次。”黎羽振振有词。
“连倒五次，你特么要倒到郊外墓地去见鬼啊！”老板娘没好气道。
黎羽扬扬手里的菊花，“算你说对了。”
老板娘的脸色缓和下来，压低嗓门道：“去给祭拜你父母啊，不早说。来，姨再给你加两朵漂亮的。”
黎羽谨慎道：“先声明，我没钱啊。”
老板娘绿豆大的眼睛一瞪，凶巴巴道：“不收你钱！抠门丫头，钻钱眼里，六亲不认了。”
黎羽扁扁嘴，“谢谢姨。”
“别谢得太早，得狂犬病你要负责啊。”
老板娘手脚麻利，从林琅满目的鲜花里挑了几朵鲜艳的雏菊，找了最好的包装纸，打包装束，毫不温柔地塞到黎羽手里。
黎羽接过花束，跟老板娘告别。
走到邻街的路上，黎羽问道：“花放在哪里？”
辰景的声音压抑着笑，“放在你寝室或者你家都可以？”
他想了一会儿道：“你和那个卖花的老板娘认识？你们相处的方式真是特别。”
黎羽埋头深吸一口花朵的芬香，“她和我妈一起在一家煤气厂上班。后来厂子里出了事故，我妈被炸伤失去劳动力。她男人和儿子都死了。一个人生活挺不容易的。我们经常互相照应。说起来我还诓了她，挺过意不去的。她看起来凶，其实人特别好。”
“和你一样吗？嘴硬心软。”
辰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点黎羽的身世信息，他问：“那你爸呢？什么时候过世的？”
黎羽道：“很小的时候吧。反正没什么记忆。听我妈说他在我出生半年后就意外身故了。反正我不记得。”
辰景想，她泼辣干练的处事态度，大概就是从小生活不易造成的。
一片雪花飘到脖子里，黎羽不自觉缩起脖子，瘦小的身躯更显单薄。
辰景默默帮她挡住飘来的风雪。
街上的行人零零散散，无不裹得严严实实。
黎羽出门忘带帽子，刚才还觉得冷，此刻倒觉得天气回暖了。
叮咚——叮咚——
口袋里手机响起来。
黎羽接通，听筒里传来赵晓思的哭腔，“黎羽救命啊，我在树上下不来了。”
“啊？你没事爬到树上去干嘛？你以为你是黑猫警长啊？”黎羽惊讶道。
“哎呀，你先别管这个了。我害怕！我快抓不稳了。”赵晓思的声音里透着惊恐。
“没事，你不怕，你先发个定位给我。报警没有？先报警。我马上就来，千万抓紧了。”
黎羽点开微信，打开手机定位地图。
位置定在某离学校不远处的一间宾馆内。
宾馆坐落在一个院子里，除了宾馆还有其他游戏厅饭店之类的门房。
院子里有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正值隆冬，光秃秃的树干没有任何遮掩。
一个人哆哆嗦嗦趴在一根两臂粗的枝杈上，离地面大概十几米的样子。
底下围了一帮工作人员。
黎羽一路跑过去，气喘吁吁。
“哎，你们报警了没？”黎羽问。
有人回答，“报了，说是堵在路上了。”
“我去，你们找个梯子来呀，这么高，摔下来要出人命的。”黎羽焦急道。
“已经去找了，一时半会哪有现成的梯子，又那么高。”宾馆经理急的一头汗。
这姑娘是在他们宾馆入住的客人，爬的又是他们宾馆窗外的大树。
“她在上面多久了？”黎羽问。
“不知道，早上被人发现的。不会呆了一整晚吧。”工作人员惊呆了，“这是什么癖好？听说过想不开跳楼自杀的，没听说过想不开爬树的。”
黎羽没好气道：“还说风凉话，你怕她不在你这自杀怎么的？”
那人立刻闭上嘴巴。
“赵晓思，赵晓思，你撑着点，从上面掉下来最起码断条胳膊腿，不是好玩的。”
黎羽手卷成喇叭状，大声喊话。
赵晓思恹恹看了她一眼，没有力气再回话了。
她全身都冻麻木了，各个关节也不听她使唤。
自己没掉下去，肯定是祖师爷保佑，回去可要多烧几株香火。
“怎么办？我看她随时要掉下来的样子。辰景，你能不能帮帮忙。”黎羽问。
辰景回答：“可以，我可以帮你接住她。不过不能做的太明显。你去接，我托着你。”
“好！”
两人商量完毕，黎羽冲着赵晓思大声喊：“别怕，你跳下来，我接着你。”
赵晓思在心里吐槽，你特么以为自己是飞天女警还是美少女战士？老子信了你的邪。
但是情况不容乐观，赵晓思的体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再这么下去，就是摔不下来，冻也得冻死她。
零下十几度呆在露天环境下过了一夜，赵晓思觉得自己也算是个勇士。
下面黎羽张开手臂，还在呼喊：“别怕，我会接着你的。”
周围的人都一副看精神病人的神色。
有人劝道：“小姑娘，不要逞强。那么高掉下来砸中你，可不是好玩的。你还是往一边站着吧。”
黎羽站在原地就像入了定，两只脚牢牢扎在地面上，几个人来拉都拉不动。
赵晓思实在坚持不住了，眼前一黑，任由身体坠落。
她鬼使神差地想，也许黎羽真能接住自己也说不定。
“啊！掉下来了！快闪开！”有人尖叫出声。
赵晓思一百来斤的身躯直直砸向站着的黎羽。
黎羽保持双手张开姿势，纹丝不动。
有胆小的忍不住捂上了眼睛。
然而想象中血流满地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千钧一发时刻，黎羽弹跳起来，半空中一只脚瞪向树干，借力而起，身体在空中甩出一个潇洒的弧度，伸出双手稳稳接住掉下来的女生。
众人看呆了。
“哇塞，这也太牛逼了吧。”
“这姑娘是不是什么绝世武功的传人。这身手，拍电视剧我都不信。”
闪光灯快门声接踵而至。
黎羽无语，这回我怕不是又要火上一波，可真是愁人。
标题就叫，震惊！某校园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大学生竟然会绝世武功！
这叫外国人看了怎么解释呢？
“放心，他们什么也没拍到。”辰景在她耳边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