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捞针需要一点运气,这次运气显然没站在青叶这边,整整一个星期都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主要是伦敦魔术师太多了,很多异常事件对魔术师来说都算不上异常,就很难找到突破口。
比如上次黑桐干也发现的那栋一直没有投入使用的大楼,扔伦敦这边就完全算不了什么——可能是作为魔术工坊使用,可能是在地下室做某种研究......甚至可能只是某个土豪觉得那个地方风景不错,顺手买下来收藏。对本身就不太正常的魔术师来说,够得上异常这个标准的事,实在是少之又少。
清晨,青叶早早来到客厅,靠着窗沿坐下。推开窗,一群小鸟叽叽喳喳地飞进来,欢快的替青叶梳理头发。
作为时钟塔十二科之一,埃尔梅罗学派锁支配的这栋大楼很高,透过窗户,大半个时钟塔尽收眼底。天边的月亮倔强的不肯和太阳交班,努力让自己沉的慢一些,让这黎明前的夜晚显得格外漫长。看时间还早,天亮还要等一会儿,青叶合眼,感受着习习凉风带着朝露的气息打在脸上,果断睡了个回笼觉。
这几天高强度工作,让咸鱼惯了的他有点睡眠不足。埃尔梅罗二世更是一直住在时钟塔里,每天醒来除了去上课,就是忙着处理这份报酬客观的委托,最爱的咖啡厅都好久没去了,一日三餐都是由莱妮丝或者格蕾送到办公室。结果就是只要没出去玩,莱妮丝就会提前吩咐大厨做好饭菜,所有人都在办公楼里吃饭。
“莱妮丝莱妮丝,今天早餐是什么?”
“今天的话,是香肠、培根、吐司和麦片粥,厨师大概还要半个小时才送来。话说,菈菈,你天天吃这么多,身材还这么好,有什么秘诀么?”
“菈菈体质特殊,羡慕不来的。我昨天多吃了几片火腿,结果晚上睡觉做了个噩梦,梦见第二天测体重的时候把体重计压坏了。“
女生们聊着最近引起关注的问题,推门走进了客厅,然后,一片寂静。
她们看到了靠着窗沿睡着的青叶,小鸟、人、晨风和窗外的天空构成可一副完美的画卷,没人想打破这副美丽的画卷,只想这一幕永远定格。穹灵机一动,掏出手机记录这梦幻般的一幕。
这个做法启发了其他人,纷纷掏出手机,该拍照的拍照,该录像的录像。
“唔。”两仪未那皱眉,拉了拉菈菈的手,伸出自己的手机。
一部款式很经典的手机,屏幕很小、带键盘的那种。手机上显示的是刚拍的照片,菈菈目测了下,应该是百万像素级的,放在这个世界算是一部配置比较高的手机,但跟已经普及的智能机比俨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更别说春日野家用的手机都是菈菈专门改造过的。
两仪未那当然也注意到了,也没怎么在意,她并不是那种追求物质的小女孩,东西能满足正常需求就行,对高科技产品并不热衷。但现在,当她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能满足需求时,就动了想换手机的心思。
菈菈和两仪未那两人成天腻在一起,好得跟亲姐妹一样,看了眼两仪未那委屈的表情,秒懂。朝两仪未那点头,表示这事交给她了。要说弄什么新发明,菈菈可能要花点时间找思路,单纯的做部新手机并不比保持苹果皮不断麻烦多少。
过了一会儿,小鸟梳理完头发,欢快地飞走了,带走最后一丝夜色的同时迎来了第一抹朝阳。
“你们今天打算去哪儿玩?”青叶感受到阳光,睁眼,看到了一屋子拿着手机的女生。
看到青叶醒了,女生们恋恋不舍的收起手机,房里的气氛活跃起来。浅上藤乃像往常一样,微笑着送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穹看了眼手机,选了张最满意的,设置成壁纸,抱着兔子玩偶坐到沙发上:“还没定,这附近基本都去过了,舅舅有什么推荐?”
“那正好,今天可以看一出好戏。”
“戏?”
穹向青叶投去询问的目光,后者只是笑着喝了一大口茶,然后像老头子一样眯眼看着窗外的景色。
“哈哈哈,青叶像老头子一样。”菈菈眼疾手快,用手机拍下了这个动作,对着照片看了会儿,越看越像,忍不住笑出声。
“怠惰的男人。”小暗一如既往的看青叶不顺眼,掏出本黑色封面的书看,不再说话。
她很清楚青叶有多强,也知道这个男人咸鱼一条,别人过来找他麻烦都未必乐意动,更别说主动去找别人麻烦。关于青叶是坏分子的情报已经确定不实,自然也从她的暗杀名单里删掉了。问题是,每个强者强大的背后总会有个促使他变强的原因,或者说,没有坚定的信念是无法成为强者的。
无论怎样看,这个名为青叶的男人都不具备任何成为强者的条件,但他就是很强——连银河霸主都认可的强。
一种名为“好奇”的情绪驱使着小暗留在了春日野家,她想看清青叶身上的谜团,看清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爸爸也经常被人说’老成之翁‘,这点倒是跟青叶哥哥很像呢。”
“不不不,完全不一样。”青叶矢口否认,一脸认真,“各种意义上来说,我和黑桐都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极端。举个简单的例子,我是绝对不会入赘改姓的......嗯,哪怕式姐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都不行。”
语气很坚决很强硬,没有一丝迟疑,甚至给人种“再把我和黑桐干也放一块儿就立刻跳楼自杀”的感觉,这是一种对黑桐干也不加掩饰的排斥和冷漠。
两仪未那一点也不意外,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不仅她,房里但凡细心点的人,都察觉到了青叶对黑桐干也的冷淡。
要察觉这点并不难,只需要稍微注意下青叶对黑桐干也的称呼就行。
一般来说,青叶都是直接喊名字,比如“穹”、“菈菈”、“藤乃”,少数特定的会喊昵称,像“咕哒子”和“小灰”。顺带一提,小灰一开始对这个昵称还有点不习惯,当莱妮丝也这么喊后,放弃挣扎,接受了这个可爱的昵称。
对比较尊敬的人后面会加敬称,比如“橙子小姐”。如果对方还比较亲近的话,像两仪式,称呼就是“式姐”。黑桐干也很特殊,青叶一直都是喊他的姓氏,而且是入赘前的姓氏“黑桐”,这代表一种疏远和不想接近的态度。
两仪未那知道自家老爸并不在意,在之前几天的相处里,对青叶也是笑脸相迎,并不受青叶态度的影响。但作为女儿,她觉得有必要趁机帮老爸说说好话。
两仪未那背着双手,跑到青叶跟前,笑容无邪:“不会啊,明明很像的。比如都很温柔、稳重,似乎永远都有办法解决困难这点也很像。”
青叶当然能猜出两仪未那的小心思,回了一个促狭的笑容,夸奖照单全收,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清楚的。
“前面两点先不谈,感觉这个东西比较主观。像你可能觉得我是温柔型的,但问小暗的话,她肯定没什么好话。“
“关于最后一点倒没什么问题,以黑桐的脑子和式姐的战斗力,这世上能难到他们的事不多......你那什么眼神?别瞎想,我可没说式姐不动脑子,只是单纯的术业有专攻,黑桐更适合动脑子而已。“
“决定性的区别在于,黑桐不会坐视任何人在自己眼前死掉,哪怕是那种刚砍了式姐一刀或者给了你一枪那种......别看我,随便举个例子而已。“一屋子人都用责备的眼神看着青叶,连菈菈也抱紧两仪未那,气呼呼的,有点可爱。
“哪怕是,嗯,任何极端的情况,黑桐都不会杀人,或者让别人在他眼前杀人。当然,你可以理解为温柔,我觉得这更像是一种精神疾病。我不一样,或直接或间接死在我手里的,就不细说了,怕你晚上做噩梦。“
“爸爸是温柔的人,才不是精神病!”
两仪未那鼓起脸颊,发出抗议。这样的反应在青叶意料之中,对应的解决方法当然也早就想好了。
青叶从袖子里摸出一本笔记本,运笔如飞。
这时,埃尔梅罗二世走进客厅,面色阴沉:“伊斯坎达尔的圣遗物被偷了。”
青叶头也不抬,继续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我知道,昨晚大概三点钟的时候被偷的。“
埃尔梅罗二世:“????”
但他毕竟是被孔明认可的男人,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没人知道的情况下把东西拿走了,那叫偷。被发现的情况下还能把东西拿走,那叫抢。问题是,从一个魔法使手上抢东西,可能吗?
圣遗物被偷走,就意味着对方开始行动了,对付一个由暗转明的敌人肯定要比毫无头绪的到处调查来得轻松,最起码可以不用再住在时钟塔里没日没夜的加班。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对方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暴露自己?
青叶写的是一个故事脚本,把原本会发生在浅上藤乃身上的故事改头换面,变成一个简短的互动类小游戏。
大致流程就是黑桐干也在某个雨夜,碰到了一位被混混侵犯的女生。这名女生体内拥有强大的魔力,但只有在遭遇极端的痛苦和仇恨后才能觉醒。觉醒之后第一目标肯定就是拿混混开刀,黑桐干也恰好碰到了,故事由此开始,出现一个又一个选择。
选择帮女生杀掉混混,还是阻止女生来拯救混混?
这是最重要的一次选择,分开两条不同的故事线,后续每条线都有三个选择,各自导向不同的故事结局,不同的结局反应了人不同的性格。
嫉恶如仇的人会直接干掉混混,后续会和陷入崩溃边缘的女生同行。在这条世界线,博爱的人会想尽办法阻止女生暴走的魔力伤害普通人,在这个过程里,自己会受伤,但最终会拯救女生,算是最完美的结局。性格比较偏激的人会选择和女生并肩作战,向这个丑陋的世界复仇,主角会为保护女生死去,最终女生会以这种被包容的方式拯救,幡然醒悟,迎来新的开始。
要么选择救混混,女生对这个世界失望至极,魔力会不时暴走,伤害周围的人。这条线,最好的结局是救了混混,也救下普通人,但女生由于魔力暴走死了。最坏的结局是男主策略失误,女生在魔力暴走杀了很多普通人后走向自我毁灭,最终只有干尽坏事的混混活下来。
事实上,选择组合排列有很多结局,但凡脑子正常点的都不会打出最坏的那个结局。但青叶知道,黑桐干也一定会打出最坏的那个结局,因为这是他在另一个世界线干过的。不同的是,那个世界线有世界兜底,救了浅上藤乃,这个小游戏里可没人给他收拾烂摊子。
青叶把本子递给两仪未那,女生们都凑过来一起看。
看完了,脸色都很精彩。
你是魔鬼吗?
两仪未那一脸自信:“爸爸绝对会达成最完美的结局!”
故事很黑暗,结局很抑郁。好在选择本身虽然也很残忍,但并没什么陷阱,不同的选择引导的故事走向也很合理,不存在刻意坑人的问题。两仪未那对老爸的头脑还是很有信心的,肯定会像温柔帅气的白马王子一样,完美拯救故事里的女生。
青叶呵呵一笑,闭眼,不再理会讨论故事的女生们,脑子里不停回放着不悔峰那一战。
任缥缈不愧剑圣之名,剑十一是超越人力极限的完美一剑。青叶还知道,他后面还会创造出剑十二、剑十三,一招更比一招强,一剑更比一剑利。
但剑法终究只是剑法,再怎么完美,再怎么强大,终究只是剑法。
青叶模拟过剑十三和一剑无悔对招的结果,剑十三仍是略逊一筹。剑十三更精妙绝伦、更威力无匹,终究是没有入道,和一剑无悔存在本质上的区别。
剑招可以学,甚至来拿一剑无悔也可以完美还原,但这是宫本总司的道,对青叶顶多有个借鉴的作用。要如何踏入剑道至关重要的那步i,还得靠青叶自己。
学宫本总司以死证道,临终悟剑?
不靠谱,没那个阅历和天赋就别丢这个人了,别剑没悟成,就剩个以死证道。
青叶左思右想,好像还有个迈入剑道的。
佐木小次郎。
严格来说,这位的境界并没有领悟到自己的剑道,但他领悟了一招抵达剑道的剑技——“燕返”。
青叶曾经在迦勒底和小次郎聊过“燕返”,虽然没亲眼见过,但根据原作和小次郎的描述,“燕返”确实是入道一剑无疑。
“哎,可惜当时的自己还不够格让小次郎使出那招。”
暂且把“燕返”丢到一边,小次郎本身学会这招的经验是相当具有借鉴价值的。
他是在观察燕子飞翔时心念一动,“一剑肯定砍不到,如果三剑同时砍出,燕子就无论如何也无法躲避了吧”,从而领悟了“燕返”。那么,复刻这个过程,观测世界的其他景象,能否同样获得那一瞬间的灵感?
反正失败也没什么损失,青叶就这样静静坐在窗沿边,看着窗外的一切,尝试寻找任何有可能和剑道沾边的东西。
这边,两仪夫妇走进客厅,看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脸色不太对劲。
“怎么了?”
“爸爸,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十分钟后,两仪未那艰难的读出结局,房里一片死寂。
那是最坏的一个结局。
两仪未那脑子嗡嗡的,人生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青叶哥哥说得对,爸爸有精神疾病!?”
黑桐干也仍是温和的笑着,并没有生气,只是单纯的有点摸不着头脑。刚起床就陪女儿玩了个小游戏,然后就被诊断为精神病患者,脑子再好使的人也会一头问号。
这时候,就体现出夫妻互补的优越性了。两仪式面如寒霜,从怀里抽出短剑,侧身开足,扑向窗边的青叶。
“你这家伙,都说了不要给未那奇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