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屋门的关上,原本低垂这脑袋沉默不语的方且容,听着那脚步声渐远,这才抬起脑袋来,脸上哪里有什么半点的恭敬可言,嘴角边挂着一抹悠然的笑,一双柳眉更是微微挑起,目光含着几分兴味望着那关闭的屋门。
方且容自言自语道:“这相府的五姑娘倒真是个十分有趣的人,不过这位何姨娘看来也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了,不若的话,这身边的一个嬷嬷,可不会有这么深的戒备呢,好在我的本意可不是什么打坏主意,你们就放心在里头言谈吧。”
目光转动,方且容反而是闲适地伸了个拦腰,眼里一闪而过一抹精明。
如今,她可是顺利当上了这位相府五姑娘身边的一个丫鬟,接下来,就是好好在相府里蛰伏个一年半载了,打听好消息,为日后做打算了。
屋内,何姨娘一见文敏进来,早就等不及地迎上前来。
孔嬷嬷和秋词对视一眼,识趣地站在一旁,不再上前一步。
何姨娘十分谨慎,她拉着文敏走到一旁开了一个缝隙的窗棂边站着,目光警惕地朝窗户外头看了看,见并未异样,这才看向文敏,低声说道:“今日我冒着风险出来,便是要嘱咐你一些要紧的事情,偏偏这些事,无论如何是不能在府里说的,人多眼杂。”
文敏看着此刻这般认真看着她的何姨娘,还有那面容上的凝重神情,都让她察觉到何姨娘的担忧只怕远比她所想的还要深上许多。
敛了敛神,文敏神色之间同样是凝重的认真,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何姨娘,抿了抿唇:“姨娘有什么要嘱咐我的,但说无妨!”
何姨娘似乎还在犹豫,她看着文敏沉默着。
厢房之中,袅袅的檀香依旧,却不能让人有觉得心神宁静之效,仿佛那一抹担忧像是经久不散的云气,一直萦绕在何姨娘的心头,眼角眉梢。
可文敏清楚,该说的话她都已经说了,现在,唯一能做的,便就是等了,等到何姨娘真的想明白心中纠结所在,把要说的话告诉她。
如果她眼下只是催促,只怕是要适得其反。
尽管文敏心中同样疑惑。
在文敏认识何姨娘时,那便是在乱葬岗上,那时候的何姨娘,带着孔嬷嬷,两个女流之辈,就那么乔装打扮成男子的装束,大着胆子不带一个家丁同行,这样的胆量,非一般的寻常女子所能做到。
后来的相处之中,不若是从孔嬷嬷的口中,还是从秋词的口中,还有文敏自己亲眼所见的何姨娘,与其相处言谈之中,都知道,这样的一个人,成了姨娘的身份实在可惜。
何姨娘身上所有的,便是大家闺秀的落落大方还有聪敏。
可现在,竟然事情已经让何姨娘为难担心至此,文敏心中也微微沉了沉。
这样的沉默维持了一会儿,文敏就听见何姨娘长长的一声叹息声,反倒怔愣一下。
旋即,何姨娘缓缓带着几分愧疚的声音响起:“丫头,如今,我是后悔让你来趟相府的这摊浑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