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麟的举动,立刻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包括今天的主角,李麟的皇姑奶,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居高临下,问道:“麟儿,休得无礼!他俩怎么惹你了,发这么大火?”
李麟:“回皇姑奶,孙儿见未来媳妇被人打得嘴角都流血了!能不生气吗?”
太平公主诧异道:“你……和这位姑娘认识?那你可知,她刚才的所作所为?”
李麟:“知道!大庭广众之下刺杀朝廷命官,罪无可恕!”
太平公主听了李麟说的话,更觉可气,厉声怒色道:“荒唐!知道了,你还敢包庇她?”
李麟见太平公主发怒,急带着哭腔说道:“皇姑奶息怒,孙儿想说的,正是此事!凶手是我,不是她!”
在场众人,无不大惊!
一个手臂受伤,裹着白布的文官站出来说道:“我与公子素不相识,斗胆问问公子,为何要加害柳某?公子心善,莫要找借口袒护那妖女!”
李麟虽然眼角还挂着着泪珠,但心中已经开始窃喜,老头,你果然中计了!之前,我说飞燕“刺杀朝廷命官,罪无可恕”,是因为,我不确定她要刺杀的,究竟是哪位大人?我知道的,只是,“她要给柳大人敬酒”,但敬酒的人不代表就是她要刺杀的人。
现在好了,你不打自招,自己蹦出来了!
李麟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哽咽地说道:“敢问这位大人,可是刑部尚书柳世风,柳大人?”
那“柳大人”略一惊讶,答到:“正是!”其实他惊讶很正常,因为我俩以前压根没见过面,我现在也是猜的!玉带紫袍,三品以上,人在长安,又姓“柳”,除了臭名昭彰的“刑部尚书柳世风”,我还真想不出第二个“柳大人”来!
“那就对了!刚才,我和飞燕打赌,如果她是真心喜欢我,就帮我除掉「无恶不作的刑部尚书柳世风」,事成以后,我就娶她做老婆!”
柳世风听到这话,马上就不乐意了:“不知,老臣何处得罪了小王爷,惹得小王爷这般恶语相向?求公主千岁为老臣主持公道!”
太平公主也听得一头雾水:“麟儿,休得胡言乱语!你且说来听听,你和柳大人为什么会有这般深仇大恨,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李麟一听,觉得有戏,好吧,那就让我给大家现场编一段故事听听!
李麟便将刚进长安城的看到的,那段“尚书府强抢民女”的故事,添油加醋的讲了出来。只不过,将那位侠士的英雄救美偷换成了自己手下的剑客司马飞虹,省略了后来阿猛的出场表现。又将这几天在长安城,听到的所有坏事丑闻,不管真的假的,全部推到了柳府家奴身上。众人听得张大了嘴巴,一愣一愣的!柳世风也是满脑袋冒汗,口中连喊冤枉!
太平公主越听脸色越阴沉,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徇私枉法,只能不断质问他:“柳大人,此事当真?令郎怎么会如此顽劣?”
太上皇特别信赖的大臣,户部尚书“铁面无私”魏知古说道:“柳大人,早就听闻长安百姓,对你颇有微词!没想到,你府上家奴竟如此藐视王法!明日,我一定禀明圣上,对你严查不怠!”
皇帝李隆基派来送礼的亲信,太监大总管高力士也帮腔道:“呦!世风大人,我说您送的礼物,怎么比皇上的还贵重呢?原来是您,神通广大、生财有道啊!受教了,受教了!”
…………
柳世风一直吓得额头冒汗,脊背发凉,连连否认,但墙倒众人推,鼓破众人捶,大家都朝他投去了鄙夷的目光。太平公主也知众怒难犯,要赶紧和柳世风划清界线,所以再看柳世风时,眼睛里也燃起了了无名怒火。
今日,太上皇势力独自一派,致力于维护朝廷安定,所以宰相魏知古只对事,不对人。公然刺杀朝廷命官,固然情节恶劣,但李麟揽到了自己身上,他也不便多言,毕竟那是皇亲国戚,如实报告给太上皇,让他老人家自己处理就好。可如果,朝廷官员在长安如此藐视王法,鱼肉百姓,给大唐官府脸上抹黑,那他“铁面无私”可要为民做主,说上几句了。
而属于李隆基势力的官员,长期遭太平公主打压,早就想看太平公主的笑话了。遇上这事,肯定要落井下石,嘲讽柳大人几句。不能和太平公主硬碰硬,那就死咬他的下属,断她的羽翼。
再说李麟,今日在众人眼里,他虽然是个任性胡闹、不知轻重的纨绔子弟。但别忘了,他爹爹和大哥都没来长安,那他就是宋王府的门面担当!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更别说,朝廷上下都知道宋王和宋王妃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儿子。
太平公主也不傻,她要拉拢宋王府,今天就不能帮着柳世风。不然,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她帮自己亲信柳世风,不帮宋王府,都会觉得宋王府与她不是一派,不利于之后大事的进行。今日,她只能帮着李麟说话,甚至是刻意偏袒,让大家都觉得公主府和宋王府关系非比寻常。
李麟依旧带着哭腔,陈述着事情经过:“所以,我就将自己的贴身匕首交给飞燕,对她说,你不是说喜欢我吗?好!一会儿,你在给刑部尚书柳世风敬酒时,趁机杀了他。他若死了,我就相信,你是真的爱我,而不是贪图荣华富贵!”
李麟:“我见她犹豫不决,我又正好内急,就将匕首啪的一声,拍在她面前桌上激她,自己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不想,等我方便回来以后,她和匕首都不见了!我当时就傻了眼,赶紧追过来,不曾想……不曾想……她已被人打成这样了!”李麟又哽咽了起来。
李麟:“希望皇姑奶明察秋毫,放了她吧,所有罪责,孙儿愿意一人承担!那匕首凶器,是孙儿给的,长七寸,精钢百锻,名家徐氏打造,柄上还有红玉镶嵌,望皇姑奶查验!”
太平公主命人将凶器呈了上去,与魏知古、高力士等人一同查验后,知道李麟所言不假。
太平公主怒道:“麟儿!你如此胡闹,真是丢尽了皇家的颜面!柳大人纵是有千种不是,你只需要禀告于我,我自会给你作主!哪能这般胡闹,成何体统!”
太平公主:“念你年纪还小,又未酿成大祸,想必柳大人也不会与你一般计较!但死罪可免,活罪难恕!去执刑房自领五十大板,给柳大人消消气。”
虽然捡回了一条性命,但听闻李麟要挨五十大板,一直不说话的飞燕,忍不住了:“公主千岁!此事全是民女一人所为,与小王爷无关,民女情愿一死,断然不能拖累小王爷!”
在飞燕看来,官家的八十大板基本就能把人打死了,五十大板打在这位细皮嫩肉的公子身上,他不死也得残废。虽然自己之前确实讨厌他,但此刻他舍命相救,情真意切,女儿家心里已是心满意足,虽死无憾了。
李麟本来已不哭了,听完这话,一着急,心里难受,又止不住落下了眼泪:“飞燕啊……你可别说了……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来世……咱俩还能……再做夫妻……”
飞燕本来是个冰山美人儿,如今,见李麟如此不要命的护着她,脸颊上不知何时也多出两道泪痕。她也不再多言语,只是默默的看着李麟。
在场的众人,见两人相拥而泣,哭的实在可怜,都七嘴八舌议论起来了。
“五十板子太重了,娃娃还这么小,怎么受得了。”
“对啊,对啊!人家父王不在,第一次来京城,就挨了五十大板,这亲戚,还做不做了!”
“母后,儿臣这几日一直陪同麟儿。今日,他如此胡闹,儿臣有监管不力的责任,愿意代他受那五十大板!”
…………
最终太平公主决定,赦飞燕无罪,孙侄子李麟和儿子薛崇简各领三十大板谢罪。在场众人,高呼“千岁英明”!
其实,李麟早就知道,太平公主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重罚他呢?只是在众人面前做做样子罢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实实在在的五十大板换一条人命,那也是值得很啊!
果不其然,李麟刚趴下,那两个执刑的家奴就在耳边小声说道:“公主已有密令,我俩自然会打得轻点,但是还需要小王爷您配合一下,叫的痛一点!越大声越好!”
李麟心里乐开了花:“没问题,一定配合。”
那两个家奴朝着来围观的的人群,大喝一声:“得罪了!”便噼里啪啦地朝李麟的屁股上,打了下去。他俩都是老手,手上自有分寸。众人不明白其中玄机,只看得见板子抡得挺高,听得见李麟叫得挺惨,殊不知板子落在身上时,早已收完了力道,只是碰了下衣服,拍出了点声响。
跟闹着玩儿一样,三十板子的刑罚,很快就在众人的见证之下全部打完了!
注:各方势力都将矛头都对准了柳大人,所以在场众人见情势如此,都争相为李麟求情。
“才子佳人,情感天地,文武百官,无不动容。”后来,这段美丽的故事就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熙熙攘攘的人群尽是数落柳大人的无恶不作,称道小王爷的侠骨柔肠!(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