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的王府中,你给皇上端的茶,不是你还有谁?!”
“柳贵妃!你不要血口喷人,不是本王干的,你休想给本王泼脏水!”
“好了,”德妃出来当了和事老,“都别吵了,远王爷还没蠢到在自己府上害了皇上,此案疑点颇多,先让邢部立案,彻查!”
“是,谨遵德妃娘娘懿旨。”邢部尚书,一个胖的都快走不动的中年男子,身体灵活的挤上前来,接了命令。
“你!你就是要跟本宫作对是吧?”柳贵妃气急败坏的指着德妃,要不是有德妃这颗绊脚石,有她手中的圣旨,柳贵妃是巴不得这俩人永远不要醒来,那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造个圣旨让自己的儿子继位,可偏偏有个德妃,什么都泡汤了。
“本宫并没有跟谁作对,只是实事求是,不想冤枉了任何人。”德妃依旧不冷不热,悠闲的很。
“哼,别忘了,你比本宫低了一级,你要听本宫的!”柳贵妃一拍桌子,她就是看不惯德妃一副处事不惊,超尘脱俗的模样。
德妃只是轻轻的看了发疯的柳贵妃一眼,知道她是想借机让远王爷下台,好替四皇子少一个竞争对手。
“来人!邢部尚书,立马把远王爷一家控制起来!欺师灭祖,弑父夺位,罔顾人伦,枉为人子!择日处斩!”柳贵妃这是明白皇上和皇后会昏迷很长时间,而她不相信,德妃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去把唯一的圣旨用了,毕竟万一皇上醒不过来,那张圣旨将会是她最大的筹码。
“我看谁敢!”德妃一声不怒自威的轻喝,却让所有人都停下动作。
“怎么,德妃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
“资格?不知道圣旨的资格够不够?”
“你要用圣旨?”
“对,皇上昏迷期间,由四位皇子一同理政,皇上中毒一案由除远王爷以外的三位皇子负责,远王府内的任何人不得出皇城,直到案子查清后。”
德妃平静的吩咐完,平静的用掉了所有人都嫉妒的那张圣旨,然后平静的坐下喝茶。
柳贵妃等人只能跪拜接旨,从今天开始,各皇子都搬到皇宫内居住,远王府接受审查,叶瑾瑜和厉渝跟厉隋分开居住。
处理完这一切,已经到了深夜,暗一暗二护送叶瑾瑜和厉渝二人回了王府,而厉隋只能和太子等人住在临时打扫出来的偏殿里。
“娘亲,爹爹不跟我们回家吗?”
“爹爹被娘亲卖了,给你买糖葫芦吃好不好?”
“好,给娘亲一个,厉渝一个,对了,娘亲,卖爹爹的钱够吗?”
叶瑾瑜有些哭笑不得,要是厉隋知道,他在儿子心里,卖了他连两根糖葫芦都买不起会有怎样的感触。
“这还是够了的,要是买三根可能就不够了。”
“哎,本来还想着给初墨买一个,没想到爹爹这么不值钱。”
“对,哈哈,你爹爹也就值两根糖葫芦。”叶瑾瑜听着厉渝一脸正经的说着,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经过数日的调查,果然跟叶瑾瑜和厉隋猜测的一样,德妃的角色就是负责保护厉远,而最后的凶手一定是明雁初。
虽然已经知道了,但是看到当初那个怯懦温婉的女子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叶瑾瑜心中还是有些悲凉,听到最后的处决是明侯爷一家念其功劳,发配边疆,而明雁初及其婢女,全部处斩,震慑某些有些不良居心的人。
临行刑前,叶瑾瑜去看了一次明雁初,牢中的她褪去一身华裳,一身囚衣裹身,在狱中蜷缩着,瑟瑟发抖。
叶瑾瑜带了一些衣物和吃食,支开狱卒,独身进了牢房。
阴暗的牢房里,没有被子,也没有火炉,只有一地的干草铺地,还有毫不怕人的老鼠,窜来窜去。叶瑾瑜有些皱眉,向角落里的那一团白色身影走过去,心中还带了一份愧疚。
“远王妃,远王妃,明雁初,醒醒。”
叶瑾瑜推推白色的身影,叫了几声不见回应,只是在叶瑾瑜手指碰到她的一瞬间微微瑟缩了一下。
强行扶起明雁初,看到正脸的时候,叶瑾瑜彻底愣了,本来清秀的脸庞,一片青一片紫,衣服被撕开,露出里面雪白的肌肤,叶瑾瑜并非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有三天,就要行刑了,在别人眼中她已经是个死人了,自然不会再顾忌尊重这个曾经的远王妃,而厉远,也是一副爱管不管的样子,自从明雁初入狱,他一次也没来看过。
叶瑾瑜心中有些难受,权利的争夺明明跟这个女子并没有关系,可是生在明家,这就是她的代价。
“是…隋侧…王妃吗?”明雁初气若游丝的声音还是被叶瑾瑜敏锐的听力捕捉到了。
“是我,远王妃,我给你带了些衣服和吃食,我扶你起来。”叶瑾瑜扶着明雁初勉强坐起来,整个牢房里除了一堆干草,什么也没有了,叶瑾瑜也只能坐在干草上。
从食盒里拿出水和菜,给明雁初喂下,稍微恢复了些力气,自己拿起筷子夹着菜吃起来,一边吃,一边掉眼泪,直到吃光叶瑾瑜带来的所有饭菜,穿上叶瑾瑜带来的衣服,身上勉强回温一点。
“隋侧王妃,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我眼中只有那个忘恩负义的厉远,还想着从你身上套出消息,现在落了难,只有你一个人记得我,以前真的对不起你。”
明雁初又开始哭,叶瑾瑜只得安慰安慰她,简直头疼的要死。
“隋侧王妃,你知道我家人怎么样了吗?”
“明家,已经落魄了,发配了边疆,有明老爷子以前的人脉和弟子,过得会比在京城自在,只不过生活上有些不富裕罢了。”
“谢谢你,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你还对我这么好,真的谢谢你。”
“不必客气,我这里还有一些衣服和食物,外面的狱卒我会打点好,虽然救不了你,但是最后几天还是能让你过得好一点的。”
“谢谢你。”
叶瑾瑜出了牢房,塞给狱卒五两银子,嘱咐他照顾好明雁初,否则,让他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里。
看望完明雁初,叶瑾瑜又去了一趟瑰宝阁,将瑰宝阁这几日的账本看了一遍,才回了王府。
没过两天,距离明雁初行刑的日子还有一天,叶瑾瑜听说了一个消息,明雁初被人救走了,而几位皇子也只是草草了案,说是雁初在被追捕途中就地处决了,叶瑾瑜后来问了厉隋,说这不过是堵住悠悠众口的借口罢了。叶瑾瑜也只是听听过了就算了,毕竟也算是一桩好事的。
明雁初被救走的第二天,景皇醒了,还有皇后,景皇对四位皇子的做法很满意,尤其是对德妃的做法,特地又赐了一张空白圣旨,昭告天下,德妃升为皇贵妃,成为大景开国以来第一位皇贵妃,压了柳贵妃一头。
即使接旨,德妃也不过是行了一个平常的宫礼,跪拜都省了,叶瑾瑜这才发现,德妃无论见了谁,也只是屈膝行个宫礼,不曾跪拜过任何人,听厉隋说,这是德妃,哦,不,是现在的皇贵妃的另一个特权。
虽说叶瑾瑜十分好奇皇贵妃的身世,但还是忍住好奇心,毕竟连厉隋都不明白,那就是皇贵妃不想让别人知道,问了也是自讨没趣。
肃清了明家余党,厉远算是被斩了一臂,而且一旦项玉霜再嫁到景国,那戎狄绝对不会帮助他,再怎么说,项玉霜才是戎狄正经八百的公主,而项阳霜不过是个亲王的女儿。
叶瑾瑜现在就等着厉远的垮台,接手金玉阁和金玉作坊,这样也算是帮李家报了仇,如今李家在隋王府的荫庇下开始再次显露辉煌,虽然时间也许很长,但是,他们等得起。
景皇清醒后,厉隋和太子等人就被放回了各自府中,事实证明,叶瑾瑜现在有些动摇助厉隋登基上位的念头了,有明雁初和皇后的前车之鉴,她有些害怕了,不过,她拥有的比她们多一些,比如厉隋的爱,但叶瑾瑜又想起了那把剑,和雪妃,她是曾经得到过帝王爱恋的人,最后的结局也不过是失望到绝望罢了,她叶瑾瑜会是那个特殊的吗?叶瑾瑜不敢确定。
厉渝自从带回来初墨后,就不在赖着叶瑾瑜睡了,跟初墨搬去了自己的房间,跟叶瑾瑜一个院子。
夜里,厉隋抱着叶瑾瑜已经快睡着了,叶瑾瑜思前想后,心中还是不踏实,她发现自己自从遇见厉隋,就没了曾经的冷静和果断,做什么都犹犹豫豫,瞻前顾后的。
“夫君,夫君。”
“嗯?什么事?”
“你…很想要那个皇位吗?”
“别说胡话了,没有那个位子,我们都会死的,父皇以前有七个兄弟,现在呢,除了父皇和追随父皇的两个皇叔,还有其他人吗?两位皇叔也被夺了职权安养晚年去了。”
“那你觉得二皇兄的日子呢?不是很好吗?”
“娘子,你可以想想,以后,你没有瑰宝阁,没有王府,没有丫鬟,没有银子,只能住一间小屋子,穿粗布衣服,没有首饰,每天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这样的日子真是你想要的吗?好了,别乱想了,睡吧。”
厉隋捂上叶瑾瑜的眼睛,再次进入梦乡,叶瑾瑜心中却不能平静,她也不能确定她能不能做到,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迷迷糊糊间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二人都没有提这个问题,默契的揭过这一页。
很快,又到了元宵佳节,加上皇上除了明家这个心中刺,更是高兴,又要开宴会,这次时间更长,午时开始,下午参加家眷等皇后举办的赛诗会,官员什么的跟着皇上四处逛逛,商议一番国家大事。
叶瑾瑜吃过早膳就跟着厉隋进了宫,还是一如既往的去了皇贵妃的德寿宫,虽然现在的德妃已经贵为皇贵妃,但是她不想换宫殿,别人也不敢强求,只能任由她去了。
自从德妃成了皇贵妃,前来送礼的人不计其数,简直烦死了一向喜静的皇贵妃,即使如此,礼物还是堆满了宫殿,梅姑姑看着五花八门的礼物,有些头疼。
此次开宴,一来元宵节需要庆祝,二来就是庆祝皇上的福大命大,过了一劫,叶瑾瑜并不认为有什么好庆祝的,毕竟那只是皇上自己设得局罢了,真正命大的是皇后,毕竟她什么都不知道,晕晕乎乎的被皇上坑着去了一趟鬼门关?
叶瑾瑜和皇贵妃在德寿宫中看着厉渝,离赛诗会还有一段时间,看着御花园中人满为患,叶瑾瑜实在不想出去。
过了午时,叶瑾瑜跟皇贵妃也是不得不去了御花园,皇后还没来,赛诗会也就还没开始,众人已经侯着了?
皇贵妃领着叶瑾瑜寻了一处清净的凉亭,躲开纷纷扰扰的人群,正和叶瑾瑜的意,两人虽然一同坐在凉亭中沉默着,但是并不尴尬,可能是因为两人的性格本就如此,厉渝在外人面前都是一个酷酷的小少爷,不像其他孩子那般闹腾,只是和初墨两个人一起相互检查夫子留下的背诵作业。
小小的凉亭中,除了风声和背书声,就剩下安静,叶瑾瑜不知道这种平静日子还有多久,但是既然还在,就要享受每一刻,就像在暴风雨来之前,可以泡壶茶一般。
“皇后娘娘驾到!”
正主总算是来了,赛诗会也可以开始了,叶瑾瑜不明白为什么她必须要来参加,让她上阵杀敌可以,让她来参加赛诗会,不是让她出丑的吗?
皇后坐在高位上,俯视着御花园中的各类莺莺燕燕,自从上一次中毒以后,皇后就分外注意饮食的安全问题,每次要食用的任何东西都要一一用银针试毒,别人送的礼物统统交给侍女,层层检查后,才能到她手中,真是小心的不得了了。
叶瑾瑜看着高台上侍女用银针一个一个试过毒,美味的甜点让人完全失了胃口,捏起一块桃花酥,塞进厉渝的嘴巴里,娘俩全然不顾旁人热络又文艺的以诗会友,只顾祭奠自己的五脏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