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番闹腾,不少的人都围了上去,家丁们还以为主子有点什么事情,一个个的手拿扫帚木棍的,准备上去救人。
管家站在走廊下,冲周围的下人们嚷嚷道:“一个个的都干什么呢。这是姑爷和小姐玩儿呢,你们这些没有眼力见的,赶紧去干活。”
见下人们都散了,管家才走到一直朝着外头张望的叶老爷的身边:“老爷,姑爷带了小姐,出了门了。”
良久,他才听到他们家老爷呼出一口长气:“好。”
其实管家想问,就让姑爷这般带了小姐回去,真的好吗?见到自家老爷如此无力的模样,他心底便知,不可再问,怕是会让老爷伤心。
被欧阳池扛着走的叶瑾瑜,心底一片片的凉,一阵阵的寒着,原本以为不会再来的泪,却又止不住的往上涌。
她愤怒,她无助,她又不甘心,张口便往欧阳池的肩膀上狠狠的咬上了一口。
“疯了吧!”吃痛的欧阳池直接将叶瑾瑜给丢上马车。
叶瑾瑜撞得眼冒金星,反身想冲出马车,门口却让欧阳池给拦住:“叶瑾瑜,你敢出来,我打死你。”
“皇城脚下,还有如此强抢民女的勾当,当真令人刮目相看呢。”一道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懒洋洋的开了口。
将两人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只见两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停在了欧阳池的马车边上,马儿在原地踏了几步,说话的男子便跳下了马,慢悠悠的朝着马车这边走。
叶瑾瑜的目光被一直稳稳当当坐在马上的那个男人给定住。
厉隋。
他脸色阴沉,坐在高高的马背上,从叶瑾瑜的角度看过去,需要仰着头,显得她有些卑微。
意识到了这点,叶瑾瑜收回了视线,转过头不去看他。
此人的脸和沈自清一模一样,她很难不去将他当做是沈自清,如此一来,便越是会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欧阳池认出了这两人,对着马上的人抱拳:“世子爷。”倒是嬉皮笑脸的这个家伙,他似乎不是太熟。
那人哟了一声,还绕着欧阳池转了一圈:“没想到呢,我哥哥才回了家,世子头衔才刚加身呢,你就知道了。”
欧阳池自然有知道的途径,却是受不住一个瞧着是无名小卒,却又如此嚣张的人的挖苦:“不知道这一位……”
“真稀奇,一个商人,还敢询问本爷的名号,谁给的胆子?”那人依旧笑嘻嘻的,瞧着毫无威胁。
实际上,叶瑾瑜已经瞧清楚,此人看起来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可认真看着,便可以看出,他的双眼,凌厉而极具威严,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眼神。
欧阳池从商多年,自然知道,厉隋的身份尊贵,和他走到一起的,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于是作揖赔罪:“若有得罪,还请海涵。”
能够做到欧阳池这样,顷刻之间就看清楚了形势,转换了态度,的确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
他被皇上看中,要委于重任,自然有他过人之处,想必,如此懂得见风掌舵就是其中之一吧。
“欧阳老板对强抢民女很是乐衷?”厉隋开口,语气冷淡至极。
龙启岳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视线落在厉隋的脸上,似乎没有想过,他会开这个口。
先前,他们二人无事在街上溜达,忆起幼年之际,在这上京街胡作非为,反复就在昨天。
厉隋不比小时候那般健谈,这和他身上的经历有关,而他以为的对凡是都漠不关心的世子爷,在经过鸿胪寺少卿叶大人府前,倒是因为有点热闹而停下了步伐。
不,应该说是改道而行,他们原是要回镇北将军府的。
龙启岳大胆的猜测,厉隋看欧阳池不顺眼,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闲的很慌呢,自然不会放过这等好玩之事。
不曾想,事情出乎意料之外。
厉隋会顺他的话,直接安了强抢民女的罪名在欧阳池的身上。有趣,好玩。
“世子爷有所不知,此女是我的发妻,闹了点小脾气,不愿回府上,我这不,特地来接她回家。”欧阳池心底有气,当着厉隋的面,又不敢发作出来,只好忍着。
因此那张脸上的精彩,可想而知。
“胡说。”叶瑾瑜否认。
欧阳池脸色微变,瞪了她一眼,以示警告。
这一眼,他以为自己瞪的晦暗,除了叶瑾瑜之外其他人看不到,谁想,叶瑾瑜直接提出了不满:“欧阳池,你我情已断,为何苦苦为难我?还有,瞪我一眼是为何?想要杀人灭口不成?”
“不会吧,欧阳老板,你这是要上天不成?带不情愿的女子回家,不同意还要将其杀了?”龙启岳依旧是嬉皮笑脸的,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模样:“是吧?厉隋?”
若欧阳池先前还不将此人当一回事的话,敢对厉隋直呼名字,可见此人的身份更为尊贵。
他不禁开始猜测,此人到底是谁。
传言,当今圣上有三位皇子,大皇子稳重二皇子纨绔,三皇子年幼,会不会……
他为自己所想到的可能吓一跳,这太匪夷所思,一个皇子加上一个世子如何会对他这么一个还没有被皇上委以重任的普通商人如此在意?
龙启岳喊的这一声厉隋,不但让欧阳池猜测到他的身份可能尊贵,更让叶瑾瑜的目光也看向了他。
两人的视线在此刻对上。
叶瑾瑜看着眼前的男子,脸是沈自清的脸,却拥有一双机位深沉的眸子,漆黑得令人心颤,仿佛里面匿藏了什么,让人无法忽略又不敢探究。
龙启岳见到欧阳池一直盯着自己,他一笑:“欧阳老板如此盯着我,莫不是看上我了吧?可惜了,我不好那一口,你还是省省吧。”
欧阳池被说的一阵恶寒,摇摇头,觉得自己将此人看做是其中一个皇子,这是对皇子的亵渎。
叶瑾瑜因龙启岳的话而清醒了几分,她心底清楚,有厉隋和这个神秘男人在此,她一定可以脱身的。
所以她一定要抓住这一次的机会:“两位,请你们为我做一个见证,我要与此人和离。”
“叶瑾瑜,你是不是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欧阳池听叶瑾瑜总将和离挂在嘴边,气得要命。
面对这一句恐吓,一直淡然自若的神态多了一丝嘲讽,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褶皱的地方尽量弄的平整一些,随后慢慢的下了马车,这才将视线落在欧阳池的脸上:“怎么?除了绑我回去之外,你还打算对我用刑不成?”
欧阳池见她有种豁出去的神态,他眉头一跳,总觉得事情的发生似乎正在朝着他无法控制的局势发展。
“你待如何?”
“和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我往后相见皆是陌路人。”叶瑾瑜眼神冷漠,浑身散发着一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冽。
尤其是在看着欧阳池的时候,眼眸中无法忽视是一股子的恨意。
龙启岳看热闹不嫌事大,在欧阳池开口之前便说道:“所谓强扭的挂不甜,要和离,便和离吧,我替你们做主了。”
叶瑾瑜闻言,对龙启岳福了福:“谢公子相助。”
“叶瑾瑜,你别太过分,我对你的容忍,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
“欧阳池,拿出点你身为男人的大气,她要和离,你便和离了,本世子可为你们做主,从今往后,二位之间毫无瓜葛。”厉隋显然没了耐心,三两句就帮欧阳池做了决定。
最绝的还是他的手下,以最快的速度,拟好了和离书,还盖了官印,送到他们二人面前,就待画押,夫妻关系便可解除。
叶瑾瑜痛痛快快的摁了手印,所有人的目光,便放在了欧阳池的身上。
骑虎难下,是欧阳池如今的难处,他更加气的是,叶瑾瑜真那么痛快就签字画押,将两人的夫妻情义如弃敝屣。
“欧阳老板,大丈夫何患无妻呢,你呀,在这里按下手印,往后呀,你得到的就是美名了。”龙启岳还真走过去,揽住他的肩膀,一副哥两好的姿态。
叶瑾瑜一直让自己不要去在意厉隋的存在,这个男人并不是她的沈自清。
可这男人的存在感太强烈,她越是让自己不要看过去,越是做不到。他如发光的烈日,而她浑身的冰冷只有忍不住的靠近他,才能感受到一点点的暖意。
太荒谬,也太丢脸。
她的目光下意识的扫过了他的脸,撞上一双如深潭般的黑眸,直接将她给吸了进去。
叶瑾瑜暗中捏疼自己,强迫自己莫要盯着这个男人看,一再告诫自己,此人不是沈自清。
这两人之间的相互凝视,没有逃过欧阳池的眼睛。
原本已经动摇的心,瞬间坚硬起来,一把将和离书给撕了,将叶瑾瑜推上马车,并且关上:“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不捞两位费心。”
如此变故,让厉隋两人没有反应过来,龙启岳的嬉皮笑脸渐渐的收敛:“欧阳老板,你这就不是抬举了啊。”
“我知道两位是贵人,我不敢冒犯,不过今日之事,就算是皇上在此,也不会如此为难于我。”欧阳池说罢,拱手:“两位,就此别过。”
叶瑾瑜本以为胜券在握,谁料到,欧阳池瞬间发难,将她带了就走,速度之快,让她连抵抗的反应都没有。
厉隋望着离开的马车,脸上阴晴不定,龙启岳倒是若有所思:“不曾想,那一位看上的,还是一个硬骨头,就是不知道父皇知道不知道,此人品行不端。”
“你还能看出他人的品行不端?”厉隋收回视线,看了龙启岳一眼,眼底的鄙视。
整个商徽的子民都知道,他们的二皇子纨绔桀骜,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这样的人还能看出他人的品行如何?
怕是只能看出蟋蟀的身价如何吧。
“兄弟,你可不能小看于我啊,俗话说的好,物以类聚,我能与你走到一起,还不能说明我的实力不容小觑?”龙启岳重新翻上了马背。
对于方才所遇到的人和事,在他看来,只能算是一种调剂品,闲着无聊的时候,倘若有那么一两个乐子,生活才有盼头不是?
厉隋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半句。
龙启岳与他并行,走到街尾,他便问了一句:“你说,那小娘子能不能逃出魔抓?”
“能。”厉隋这一次回答的很快。
龙启岳嘿嘿一笑:“果然如我猜测,你对那个小娘子有意思。”
“镇北将军府的世子爷回来了,若是没有一个世子妃,于理不合。”厉隋语气很淡,仿佛只在谈论路边的花朵而非终身大事。
“说到底,还是兄弟害了你。”龙启岳原本的嬉笑,变得有些沉重。
厉隋睨了他一眼:“害我?你可知,如今我若是再站队,还来得及,太子殿下曾多次派人找我一聚。”
“真的?没想到你这榆木疙瘩还能让我皇兄给瞧上,瞧上你的不近人情了,还是又臭又硬的臭脾气了?”龙启岳说话还真不客气。
厉隋完全不介意,环视了一圈,确定此处说话尚安全,便继续说道:“皇上忌惮我父亲,当初我被重伤,而后的下落不明,你猜是谁的手笔?”
龙启岳惊叹:“你才回了多久,便已经查到了如此重要的内幕了?”
“我爹命不久矣,若是可以将我收入囊中,商徽的兵,也算是如数回到了你们皇族的手中,你说,是谁动的我?”厉隋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
龙启岳捕捉得很准确,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父皇这般做,我认为很合理。”
“若此时是皇太子所为呢?拿我们家的兴衰和全家老小的命来做垫脚石,二皇子觉得,我会如何?”厉隋盯着龙启岳。
眼神犀利,气势如虹。
龙启岳被盯的实在没辙了,只好开口:“打住,你会如何,都于我无关,我呢,只想做一个闲散王爷,闲游野鹤,走遍大江南北,我才不要做什么皇帝呢。”
厉隋看着他,眼底的戾气收敛了许多;“皇太子若是登基,你认为,他会放过你?”
说道这个,龙启岳只好无奈:“所以我这不是投靠你来了吗?”
“二皇子,我这里有一封密函,你若是有兴趣便过一眼。”厉隋丢给他一封信函。
龙启岳还以为这是什么普通的书信,待打开看了一眼,惊得差点从马背上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