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宝来到小镇的时候,恰是中午,几天的跋涉,让他人困马乏,所以来到小镇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找间客栈吃点东西,洗个澡,再睡上一觉。可是,正当金钱宝寻找客栈的时候,突然从道路一侧冲出两个蟊贼,上来就抢夺他的包裹。
金钱宝大声呼救,尽管当时大街上人很多,却根本没人理睬,神色漠然,仿佛已经司空见惯了这种现象,最终,经过一番激烈争抢,那两个蟊贼成功从金钱宝手中夺得包裹……
看着那两个扬长而逃的蟊贼,金钱宝满脸欲哭无泪,肉痛不已:该死的,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抢劫可以这么光明正大吗?
虽然银两被抢走了,但所幸的是,金钱宝身上还戴有不少珍贵的首饰,变卖一下也能维持很长时间。于是。当天下午金钱宝又来到了一家当铺……
当铺老板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长得獐头鼠目,秃顶黄鬍。金钱宝走进这家当铺的时候,那老板正在萎靡不振的打瞌睡,可等他看到金钱宝那身耀眼的打扮后,原本黯然无神的小眼睛,猛地释放出炙热光芒,嘴中更是连连吞咽着唾沫……
被对方用这种夸张的神态盯着,金钱宝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心头当即传来一阵不妙之感,如同闯进狼窝的羔鹿,他几乎出于本能的,就想夺门而出。
可是,也不知那扇门有何玄机,金钱宝刚转身要跑,只听咣当一声,门居然自动关闭。然后,只见那当铺老板打了个响指,从房屋后面立即冲出四五个彪形大汉,如同饿狼般朝金钱宝扑了上来……
紧接着,屋内传来金钱宝呼天抢地的哀嚎声,和一帮汉子们粗犷的欢呼雀跃声……
当金钱豹从当铺走出来的时候,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被撕扯得破破烂烂的亵衣,至于他戴的宝石戒指、纯金项链统统不见踪影。
金钱宝失魂落魄,充满悲戚和惊恐,宛若被侵犯的良家妇女,半晌过后,他方才狠狠的咒骂了一句:畜牲,一帮毫无人性的畜牲!
刚才那帮大汉的表现,让金钱宝真切见识到了什么叫穷凶极恶,对方先粗鲁的抢走了他的戒指和项链,又野蛮的扒掉了他价值不菲的丝绸衣衫,最后这群丧心病狂的恶棍,居然连他镶嵌的两颗金牙也敲下抢了去,现在金钱宝的全身,可谓清洁溜溜……
金钱宝实在想不通,怎么好端端的一个当铺,突然间变成吃人不吐骨头的强盗窝了呢?该死的谣言,不是说这里遍地都是黄金和宝石吗?怎么处处都藏着凶险和陷阱!
金钱宝悲恸欲绝,他现在极度后悔,为什么自己要背井离乡,来到这个虎狼之地?这下倒好,不仅钱没赚到,反而全身财物被抢了精光,连回去都成了问题。
不过,幸亏金钱宝心思缜密,习惯防患于未然,来时路上,他把一枚价值不菲的玉镯藏在靴子的夹层里,现在正好可以拿来解决燃眉之急。几经思索,金钱宝决定在大街上找个可靠的行人,将玉镯以低价卖给对方,当作自己回去的盘缠,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万万不能再出差池。
由于此时天色已黑,金钱宝打算等到明天,再去找这个能和自己交易的人,当晚金钱宝在小镇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将就着度过了一宿。可还没到天亮,金钱宝就醒了,他是被饿醒的,这也难怪,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他还没吃过一口饭。
于是,一大清早,金钱宝饥肠辘辘的来到了大街上,开始仔细观察起来往行人,希望能找个老实巴交的家伙,与自己展开这场交易。
不久,金钱宝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发现了路凡。
他选中路凡作为交易目标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对方年龄不大,少年的心思往往比较单纯,胸无城府,不会暗藏祸心,二是因为对方那副土里土气的模样,在金钱宝一贯印象里,这样的人往往呆头呆脑,是最佳的交易对象。
然而,金钱宝却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这里是混乱之领,一个遍布穷凶恶徒、男盗女娼的鬼地方,即便是再单纯善良的人,在这种环境的熏陶下,心性也难免会变得狡猾奸诈。
因为,这是生存的需要!
尤其,对于从小生活在混乱之领,司空见惯了人与人之间尔虞我诈的路凡而言,其性格中的狡黠要远远多于淳朴,这也是他能在混乱之领立足的原因,否则凭他这条小咸鱼,早就被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
“你好,年轻人,可以和我做一个交易吗?”就在路凡刚刚走进镇子,一个衣衫褴褛的家伙,突然拦住了他的去路,
“什么交易?”路凡止住脚步,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位衣着破烂,体态臃肿,但全身透着精明劲儿的陌生人,随即问道。
叹了口气,金钱宝摆出一副值得同情的嘴脸:“小兄弟,实不相瞒,我是一位正儿八经的珠宝商人,来这里纯粹就是想做点小生意,只不过中途路遇劫匪,所携银两都被抢光了,因此我现在急需一笔银两,否则连住宿吃饭都是问题。”
正儿八经的商人?
路凡脸上不动声色,暗暗在心里腹诽,就凭这句话,他就敢断定,对方绝对属于那种无良奸商,正儿八经的商人,谁会来到这个龙潭虎窟之地?
“非常抱歉,这个忙无能为力……”晃了晃脑袋,路凡婉言拒绝道。
经过前两次惨痛教训,金钱宝变得谨小慎微,他先四处瞅了瞅,这才偷偷摸摸的从怀中掏出一枚玉镯,递向路凡,诚恳道:“小兄弟,这个玉镯是我的贴身之物,乃是用上等的和田玉打造而成,因为我现在急需用钱,所以只需六十两银子,这枚玉镯将成为你的私人物品。”
接过这个质地绝佳的玉镯,路凡眼中不由流露出一抹名为贪婪的光芒,但只是一闪即过。没有过多犹豫,他直接摇了摇头。
挑了挑眉角,金钱宝没想到对方拒绝得如此干脆,他目露踌躇,脸上更是呈现出挣扎,似作了番艰苦卓绝的心理斗争,方咬牙道:“五十两银子吧,绝对不能再低于这个价格了。”
岂料,路凡再次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
金钱宝顿时火从中来,他怀疑对方根本就是存心戏弄自己,强压怒火,金钱宝语气坚决,用没有任何反驳余地的态度,道:“四十两银子,绝对不能再少了,否则我宁愿不卖!”
“不不不……”路凡急忙摆了摆手,脸庞带着几分懵懂,几分真诚,几分无辜:“那个……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这只玉镯看起来最起码值八十两银子。”说这句话时,路凡的眼神干净而纯粹,如同透明无暇的水钻晶石。
“呃……”金钱宝不由满脸愕然,这样讨价还价的方式,他还是头一次见到,看来他猜得没错,对方果然属于那种涉世未深的愣头青,心里不由偷偷乐开了花。
他现在已经开始琢磨,等这个少年给了自己银两后,要不要找个地方趁机弄昏对方,这样一来,那枚玉镯岂不是又物归原主?
咕噜噜……
就在金钱宝怀着某种见不得人的心思时,他的肚子突然传出一阵鸣叫的声音,落入了路凡的耳中。
“冒昧的问一下,先生,你现在肚子是不是很饿?”路凡彬彬有礼道。
尽管有些难为情,但金钱宝还是如实道:“是的,我已经有三顿没吃过饭了,所以现在急需一些现金,来找个小餐馆填饱下肚子。”
“这样啊……”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圈,路凡双目有异色闪过,习惯性用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道:“也就是说,你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力气用来追人了,对吗?”
“什么意思?”金钱宝满脸迷惘,不知对方此话何意。
“我的意思是,这枚玉镯看起来不错,我就免费笑纳了啊。”路凡咧嘴眉开眼笑道,露出两排干净的牙齿,话音刚落,他攥紧手中的玉镯,撒腿就跑。
他跑得贼快,轻车熟路的七拐八转,只是几个眨眼功夫,整个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金钱宝愣在当场,眼睛如同死鱼般睁得大大的,许久说不出半个字,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哪还能看到路凡半点影子。
“可恶的小混蛋,居然敢骗我!”金钱宝无语凝噎半晌,陡然之间,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其恨浓烈,直冲云霄。
他现在恍然大悟,对方先前根本就是在冒傻充楞,估计一开始就对自己的玉镯心存觊觎,可自己竟然没有半点察觉。
金钱宝原本以为,对方属于那种少不经事的愣头青,却没想到居然是个狡猾至极的小狐狸,让他这个长年在勾心斗角的商场,尚能周旋自如的老油条,毫无防备的一头栽了进去。
金钱宝恨得咬牙切齿,尤其脑海浮现出少年纯朴的表情后,更是气得心肝脾肺肾无一不痛,他从未见过如此狡猾的少年,明明满嘴谎言,可表情偏偏那么朴实真诚,连眼皮都未曾眨动半下,那种本领,仿佛与生俱来,甚至比世上最奸诈的商人还要高超。
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嫩瓜,怎么会有如此深不可测的城府?这样的年龄,不应该都是在父母庇护下静静成长,心思单纯的温室花朵吗?该死的,自己这是遇到了怎样的一个奇葩少年?!
心中狠狠咒骂了一通,金钱宝脸如猪肝般阴沉,肌肉肌肉不受控制的抖动,眼中露出刻骨仇恨:“狡猾的小子,别再让我遇到你!”
随后,金钱宝神情沮丧的叹了口气,混乱之领,难道真的就没有一个好人吗?
金钱宝心中黯然流泪,精神近乎崩溃,此刻身无分文的他,该怎样在这个堪称人间地狱的小镇生存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