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原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艰难的挤出一抹微笑,“想当初王爷还是侯爷时,与下官一同在外面为皇上奔波,下官还清楚的记得,王爷对待下官犹如兄长一般,照顾有加。如今下官就要离开了,给王爷倒一杯茶就算是谢王爷这些年来对下官的照顾和包容。”
突如其来的话,让沐宣疑惑重重。
今天的他这是怎么了,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钱大人,你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沐宣看着他颤巍巍的双手,心中动容,语气温和。
“下官罪孽深重难逃一死,现在下官是完成了宏愿,也算是为父亲报了仇了,从此下官再无任何的留恋。”钱原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奏折交给他,撑着椅子坐下,语重心长的说道,“下官这一辈子伺候过两位皇上,当今圣上是下官敬佩的明君,下官杀四臣除李冠,是为了皇上也是为了下官自己。”
在听到他将自己所做的一切说出来的时候,沐宣一脸震惊。
不可思议。
果然是他做的。
钱原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迟疑片刻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李冠是陈国太子的人,而且他入朝为官是受了陈国太子的命令,在天子眼皮子底下训教男童,将他们培养成为一批死士,下官是在父亲哪里得知的。在李冠辞官想要归隐的时候,下官知道他跟可能会回去与陈国太子碰面,下官派人跟踪他,一无所获就将他控制在府中。”
“这间房子,一直住着下官与李冠。当下官得知陈国太子死了的消息,下官知道这一切都结束了,而李冠这个可能会威胁到皇上的人,下官是决然不能让他活下来的,同时也是在羞辱他。这事儿都是下官做的,王爷可以回去告诉皇上,请皇上不必担忧,该杀的人下官都杀了……”
话到此处,钱原嘴角突然溢出一抹鲜红的血液,脸上带着淡然微笑。
“钱大人……”
沐宣见状,慌忙命令门外的太医入内。
太医在给他把脉之后,大吃一惊。
“启禀王爷,他服用了鹤顶红,已经气绝身亡了……”
死了。
沐宣看着他的遗体若有所思,朝着他微微一拜,吩咐人为钱原处理丧事,转身离开,回到宫中将这些事告知凤知洛。
杀人迷离案,告结。
凶手正是朝中参知政事,钱原。
这一位为了凤朝和父亲的人,杀死了五人,自己也难逃一死。
服毒自杀,也只不过是不想让凤知洛难办。
钱原死了,凤知洛也可以向天下人交代。
凤知洛在听到沐宣将钱原做的事情时,脸上没有一点伤感之意,心中却是暗流涌动甚至是热血澎湃。
如此钱原,他不知道是忠还是奸。
杀人放火他手段残忍,为国为民他一心一意。
“皇上,微臣能不能请您不要再追责,就让他体体面面的离开……”
沐宣默默开口,想着让凤知洛给钱原一个体面。
人走了,什么时候都该是结束了。
凤知洛想了想,取出一张空白的纸,洋洋洒洒写下:忠良贤臣,四个大字。
“着令礼部为他操办后事,并赐谥号忠,”凤知洛不假思索道,“钱原他虽然做了一些骇人听闻的事,总归是为了朝廷,朕深知他的为人,愿与他有始有终。”
沐宣唇角翕动,感慨万千代钱原谢过凤知洛。
凤知洛起身,重重的拍着他的肩膀,嘴角溢出一抹苦笑,“现在朕算是明白了,钱原他为什么要杀了他们,更明白孙于言为什么要离开。钱原是为了朕为了他父亲报仇,孙于言是为了保护朕的忠臣。”
时至今日,凤知洛算是明白了整个过程。
四臣之死,李冠被囚禁多年,孙于言离开,看似荒诞却是存在着某种连接。
或许钱原服毒自杀,是最好的结局。
又或许凤知洛在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之后,给让他活下来。
这些都无从查起,更无法诉说。
三天后。
钱原出殡,葬在了钱原父亲的身旁。
凤知洛下旨将钱原定为忠臣,而对于这件案子凤知洛给天下臣民的解释是,这几人贪得无厌被天下仁人义士杀死,不做追究,并下诏文武臣工当恪守律法条文,为国为民,否则人不收自有天收。
一场惊心动魄的杀人案,至此也就卸下帷幕。
恩科考试如期举行,由凤知洛担任主考官,不拘一格降人才。
天下响应的学子不计其数,入京赶考的举子多如牛毛,将国子监挤满。
这一日。
凤知洛正在阅读国子监送上来的考卷,发现有一张考卷读之让人热血沸腾,眼前一亮,凤知洛立即让人将这名学子找来。
白沫沫给他送来莲子羹,见他眉开眼笑的,娇嗔道,“知洛,你怎么对我都没有这样的笑容,偏偏对一张卷子这么钟情,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写这张卷子的学子?”
“呵呵,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就是将天下学子都拒绝了,也不可能会冷落你,你可是我的皇后。”凤知洛将她抱在怀里,让她就坐在自己的大腿,将那一份卷子展开,笑道,“你看看这张卷子,是不是也觉着好。”
“他写的卷子肯定是好的,谁让他和你是知己。”
一席话,让凤知洛很是诧异。
她好像是知道了什么。
白沫沫得意洋洋,搂着他的肩膀,嘟着嘴,“我把你想要找的人给你找回来了,你怎么谢我?”
他想要找的人?
正当凤知洛疑惑之时,宫门外有太监前来禀报。
他点名要找的学子就在外头等候,白沫沫立即让人将学子请进来。
一个身材修长,面若美玉的男子步入御书房,身上散发着一股高贵气质,犹如他的文章一般,让人眼前一亮。
凤知洛在看到他的时候,哈哈大笑起来,看向白沫沫视线落在了孙于言的身上,“朕这是被你们两个给骗了,孙爱卿,你这是不愿意做朕的国师,而是想着与天下学子争拔头筹?”
“罪臣不告而别,实在是无颜面君,皇后娘娘派人找到罪臣,在皇后娘娘允许之下,罪臣只能是用这种方法与皇上见面,请皇上恕罪。”
孙于言恭敬地跪在地上,依旧是不卑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