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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共舞

礼堂中央人很多却并不显得拥挤。部曲等到被诺拉牵进人群中,才记起自己不会跳舞。她一直在社会底层讨生活,没有闲暇去学这种富人才有的从容。刚才虽然一时冲动地答应下来,不过真要开始跳舞的时候,部曲顿时浑身僵硬不知道该先迈哪只脚。

这窘迫的样子被诺拉看在眼里,她轻轻一笑拉起部曲的手开始跳舞。在诺拉的细心引导下,舞步并不显得如何难。部曲很快就学会了这种简单的舞步,随着轻柔的音乐旋转。

人群中央,两位美丽的少女翩翩起舞,如蝴蝶游于花田。

醉醺醺的灯光下,部曲看着诺拉朦胧的侧脸,感觉眼前一切都美好得不太真实。她下意识地在心中轻呼:

“科罗娜……”

没有出现。她没有看到那道美丽的身影,没有听到她轻柔的呼唤。

太过安静。

在与诺拉的轻柔舞步中,从一干琐事中暂时脱身,放空大脑感受空灵的她才注意到不对劲。

太安静了。

没有他撞击牢笼病态狂笑的声音,没有她温柔抚过心脏轻声安慰的声音。

只有她自己。

一个人。

孤独。

孤独如潮水般袭来,要将部曲彻底淹没。

明明是温暖的室内,她却感觉像是身处冰窖中,寒气从内心里弥漫而上,漂浮到眼角眉梢。部曲没有想到一直头痛的麻烦远去之后,她竟然首先感受到的是孤独。诺拉发现部曲情绪的微妙变化,凑近她耳朵边坏笑道:“要快一点了。”

音乐骤然变化。

激昂而热情的音乐下,诺拉的步伐加快,越来越快。部曲没有心思想其它事情,使尽全力才能跟上诺拉的舞步。

忘却一切。

单纯的挥霍体力跟上节奏竟然能够如此快乐。

一曲舞蹈跳完,部曲累得几乎虚脱。诺拉贴心地带着部曲走到休息区坐下,还拿了几杯饮料。休息区里点心和饮料繁多,任由挑选。诺拉很久没有跳得这么尽兴,跟一旁趴在桌子上的部曲形成鲜明对比。

过了许久,恢复了些体力的部曲想起一件事,趴在桌子上侧头问:“这里有图书馆吗?”

“图书馆?”诺拉平时没有注意过这个地方,含糊地回答,“应该有吧。”

“我们出去看看吧。”部曲可不想再跳舞了,站起身作势往外走。诺拉也觉得礼堂里人多有点闷,跟着部曲走了出去。

学校里空气十分清爽,远处青树下有两三人坐着聊天,偶尔有猫从草丛中跳出又隐走。

一派悠闲时光。

刚刚走出礼堂,部曲就感觉到疲倦,不只是因为刚才跳舞消耗太多体力,更多的是身体的原因。她一直都很容易疲倦,毫无规律可言。身体的虚弱让她不自觉心情阴郁,想起许多往事一点点垒成墙壁。

走在前面的诺拉毫无所觉,等到听不到身后少女脚步声才回头。她看见部曲低着头站在原地,浑身上下散发出灰色的低气压。诺拉走过去把部曲揽到怀里,指着远处的建筑说:“看!图书馆。”

图书馆门前冷冷清清,大门上涂的漆也脱落大半没有修补。部曲抬起头看到和记忆中大致相同的图书馆,想起自己还需要查证一些资料,精神振奋了些。诺拉从没有进过图书馆,也有点好奇里面是什么模样,领着部曲一起走进去。

图书馆里满是灰尘,落到椅子上,桌子上和书籍上。部曲绕了一圈没有看到图书管理员在哪里,只能随意走进去翻看书籍。她咳嗽着拍落书籍上的灰尘,抽出一本书查看。这本书叫《料理地鼠的376种方式》,只是一本很普通的料理书。

虽然部曲翻过几页看到里面处理地鼠的方式很有创意,却不是她想找的书。想想也是,这么贵重的知识又怎么会存在于普通的图书馆里。部曲抚摸着书籍粗糙的封皮,猜测此前在梦境图书馆中看到的书都是由诺拉的记忆具现化而成。

是她一生积累的知识。

看着旁边兴致勃勃拿起一本书看入迷的少女,部曲无法想象是怎么样的剧变让诺拉走上那种道路。她无法想象这样柔弱的少女是怎样穿上盔甲,拿起刀剑,与常人夜晚的梦魇战斗。如果她没能阻止布莱恩,诺拉的未来绝不会如此安稳。

没有办法,事情就是这样发生的,在部曲的过去里。

“怎么了?”诺拉注意到部曲的注视,抬起头问。看着诺拉微微歪着脑袋俏皮的模样,部曲笑着道:“因为你很漂亮。”

“呀!”诺拉短促地惊叫出声,涨红了脸把书合上,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书名被她的手遮住,部曲只能看见两个模糊的字——游记。

不知道是哪位吟游诗人胡编的故事,他们总是喜欢制造夸张的冲突吸引读者。只是抓几条鱼果腹都能说成三大章智斗魔王的故事。

小时候,部曲很喜欢看这种故事,让她有一种成为勇者的冲动。

不过现在,部曲自嘲地一笑,四处翻看了一遍。书架上摆放的书籍尽是稀奇古怪的书名,看上去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她回头看诺拉又翻开书本,不知是掩饰羞涩还是沉迷其中,部曲唤她几声都没有什么反应。

不想打扰诺拉,部曲看外面天色还早,索性也翻开《料理地鼠的376种方式》坐到椅子上开始看,意外地很有趣。其中千奇百怪的吃地鼠理由让她大开眼界,嘻嘻笑个不停。

悠闲的午后时光从眼前流过。

等到诺拉看完故事书回过神,抬头才看见太阳渐要沉入山头,最后投下金黄色光芒。她连忙拉起还在看书的部曲要赶回家里,晚上的城市异常危险,诺拉没有半点尝试的兴趣。部曲没有看完书,也没有找到图书管理员,想着看完就送回来,拿起书跟着诺拉跑出图书馆。

临近傍晚的街道上,部曲看见的行人步履匆匆,都没有心思逗留,只想赶紧走回家里。最近城市的夜晚来得越发早了,白天显得很是短暂,让他们都措手不及。只能祈祷自己跑得再快一些,能在魔物活跃之前跑到安全的家里。

与行人不同,部曲倒不显得如何匆忙。她跟着诺拉的节奏,还有心思想些未来要做的事情。部曲思索着,脱口而出问道:“你见过这里有什么教派吗?”

“教派?”诺拉没有回头也没有慢下脚步,花了一些时间才理解这个单词的意思。部曲时常表现出对生活常识的缺乏,这让她感觉很有趣,笑着说:

“神明可不需要教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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