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笙砸吧着小嘴儿,抬手挠了挠酥痒的脖子。
此举惹的一团毛茸茸在脖子上蹭了又蹭,尖锐的硬物有一下没一下的划在她脸颊上。
什么东西?
半迷糊中,一条带着毛的粗壮蜘蛛腿立马浮现在脑海中。
又是蜘蛛。
极端的厌恶感,让黎笙一个激灵从睡眼惺忪中惊醒过来,她猛的坐起吓得僵硬的身子,惊愕的双眼闪电般的眨着。
只听身边‘啊’的一声惨叫,从床底下传上来。
声音甚是耳熟,她趴在床边一瞧,原来是狼月那孩子。
黎笙缓了口气,把心里竖起的寒毛顺了回去,笑道:“你这睡姿也太优雅了些。”
“阿黎,我睡得好好的,你怎把我给扔下来了?”
“我...”黎笙连忙将摔在地上四仰八叉的狼月抱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有没有伤到你?”
狼月浑身上下多处都缠裹着纱布,黎笙还记得这些地方都是她还未来得及替她处理的新伤旧疤。
“这是玄夙给你包扎的?”黎笙展颜一笑,带小狼月走,看来是指日可待了。
果然风神殿下是个温柔之人,也是个不坦诚的家伙。
嘴上虽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
狼月看了看手臂上的纱布,有些厌恶的甩了甩爪子,“是那个叫周干的臭道士给我包扎的。”
闻言,黎笙眼睛瞪的噌圆,犹还记得他是怎么追着狼月喊杀的,他有讨厌妖狼谁都看的出来。
“他亲自给你包扎?就凭他那个恶棍样子?我不信!他没把你炖来吃了已经是仁慈了。”
说起周干,之前坏她好事的账都还没算呢!
狼月并不领那周干的情,且是一提及他便恶狠狠的露着乳牙,“我一点也不想见到他,更不想被他碰到,还不是他那个假仁假义的师父,非要让他给我包扎,玄大人也不帮我,只知道冷眼看着。”
听狼月这么一说,黎笙眼前倒是立马清晰的倒映出玄夙冷眼旁观的模样来,忍不住咧嘴笑道:“对对对!这是他没错了。”
狼月也跟着乐呵呵的笑起来,笑话就笑话吧,能逗阿黎笑,也是她的本事。
她舔了舔黎笙,仰着头问道:“阿黎,你都昏昏沉沉睡了五天了,身子没事吧?”
五天?
她还真是越来越能睡了。
可是梦境里也没感觉与鬼宿仙君说了那么久的话呀。
黎笙扭了扭身子,仔细觉着身子骨的异样,不过并没觉得哪儿疼,反而比之前更加舒畅了,就像在疲乏时泡了个热水澡一般舒服。
忽然想起自己腿上的伤,还有被她弄的一团糟的衣裳。
她一把掀开被子瞧了瞧,这才发现身上穿的里衣干干净净的,“我之前的衣裳呢?”
狼月毛茸茸的尾巴指了指屋外,“那些衣裳又脏又破,已经被玄大人给扔了。”
黎笙顿时消沉的捂住了脑袋,独自蹲坐在一角,“天呐!要命了。”
此时一副云阑拿着念珠,一直跟在她身边念及此事直到上万年的画面,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她的面前,‘小殿下还我衣裳’
‘小殿下还我衣裳’
‘小殿下还我衣裳’
被念到头痛欲裂的黎笙,忍不住口喷烈火,倒地而亡。
狼月见她意志越发消沉了,有些担忧的挠了挠她,“阿黎,那衣裳怎么了?”
“那是云阑借给我的...要是让她知道...被我弄的又脏又破的....会念死我的!啊啊啊啊啊...”
狼月急了,“你..你别怕...等我长大了就能更好的保护你了!”
黎笙满脑子都是云阑念经一般的叨叨,头都要炸了。
“不行!我得把衣裳给找回来,浆洗浆洗,应该还能用。”说时迟那时快,话音刚落黎笙已是跑到门前。
耳朵一竖,细听外面正有人说着话,越走越近。
“这些天一直忙着处理门中受难长老与弟子的后事,照顾不周,还望殿下谅解。”
黎笙辨出,这谦和有礼的说话人,正是周干的师父。
玄夙慢步,依旧是与人那种威严不可近的淡漠,道:“青天山上下皆是男子,出入此处也较为不便。”
周干师父愣了一愣,小心抬眼看了看风神,似是觉得不妥又赶紧低下了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帝姬大人还睡着?”
“嗯。”
“身子无恙吧?”
“吸入那么多妖气,总得恢复一阵。”
“也得亏你们二位法力无边,若要落到旁人,定是会被噬去了元神。”周干师父躬了躬身,“请风神殿下再受安阳一拜。”
原来他叫安阳啊。
玄夙伸手托了托,“不必言谢。”
虚痕原本是天族交托给青天山祖师以净化封印的妖刀。
奈何其徒子徒孙并未能继承他的力量,以至死伤如此。
只能再次将虚痕交回天族。
安阳侧目看了看紧闭的窗门,“待帝姬大人醒后,还要劳烦殿下知会在下一声。”
黎笙拉开房门,“找我有事吗?”
还未等黎笙完全打开,安阳也正要抬头,房门便嘭的一声被一道强风给合上了。
她在里面死活都打不开房门了,“风神殿下,你干嘛呀?”
玄夙捏了捏额角,肃令道:“把衣裳穿好。”
“您倒是快些把我原来那件衣裳找回来。”
“被我烧了,自己换件新的。”
他寡淡的一句烧了,烧的岂止是衣裳,还有她星沫点儿的希望。
“啊?你...你怎么能把它给烧了!”黎笙差一点背过气去,“开门!”
“先把衣裳穿好!”
“在哪儿!?”
“桌上!”
两位神仙火气甚大,惊得安阳此时不知自己该何处安放,蹑手蹑脚的向后挪了挪。
黎笙手脚麻利的穿戴好,回到门前又是一通猛虎撞门,“我穿好了!开门开门!”
被玄夙锁死的门这才慢慢打开,门缝刚刚扩开,她便急不可耐的从缝隙里挤了出来,“真是要命了,我上哪儿去找一件一模一样的衣裳还给她?”
玄夙不解,一件衣裳而已,也能把她急成这样?
“那衣裳破败不堪,留着有什么用?”
“那你也不能把它给烧了呀!我略施法术变一变,还能凑合着还回去。”
“云阑又不是凡人,还看不出你那点幻术?”玄夙莫名来气,眼中带刀将她刮了刮,“衣裳已毁,要也没有。”
拉着玄夙衣摆的她欲哭无泪,一屁墩儿的坐在地上,都不知该从何说起,“好歹你也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吧。”
玄夙无动于衷,抓着她的手臂要将她从地上拎起来,“堂堂朱雀帝姬,当着别人的面,都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