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看台上发生的一切,高文听不到,看不清,也并不在意。
他这时候正在盯着一个人看,盯得认真而严肃,盯得瞳孔收缩,从身上冒出的杀意,让后方的冷艳少女茜薇都感觉到不太对劲,投来好奇的眼神。
“喂...”
“别烦。”
高文动也不动一下,甚至一点一点的扭过头,仿佛要把那道素白的身影给吞进灰黑色的眼睛里。
在远处三十米开外的地方,艾薇穿着袖口下摆缠绕着金线的月白长袍,长得还是那么好看,笑起来也是那么的温柔,黛眉微弯,眼眸如宝石,嘴角边上还挂着甜甜的酒窝,似乎没有任何盛气凌人的架子,明明只是十六岁,却散发出一股子让小男生们神魂颠倒的轻熟气质。
高文怎么都想不到她也会来这里,也有成为魔法师的潜质。
叛军...嘿...罗恩皇室的遗孤站在了罗伯特伯爵一方,她说父亲是叛军,可不就是叛军了么。
一周前的跋山涉水,母亲珍爱的庄园被铁蹄践踏,那些为了掩护自己逃生的民兵,高文一直压抑在内心的戾气全都迸发了出现,变得越来越浓重和强烈。
他现在有很多想杀的人,但艾薇这两个字毫无疑问会在清单上名列前茅,所以他必须看得认真又仔细,记住艾薇的每一点变化,免得到时候认不出来。
除了艾薇,还有一个人在。
这个人,高文同样不陌生,是名年轻又英俊的剑士,穿着深青色的剑装,长剑环抱在胸,右手的四根手指不断在剑鞘上敲击,显得随意轻佻。
当天夜里就是他救走了艾薇,还斩了自己一剑。
有不少人窃窃私语起来,谈论着艾薇。
“这位就是罗恩大公流落民间的遗孤,据说今年才十六岁,没想到长得这么好看,而且来之前就有专人检测过,的确有成为魔法师的潜质。”
“她身边的是谁?”
“戴维,罗恩首席宫廷剑士的弟子,今年二十六岁,已经是三转的剑师了。”
“什么!年纪和杜邦差不多,竟然比杜邦高了足足一个职介?!”
人们的目光瞬间落在戴维身上,不可避免的透露出崇拜之色,与之相比,凯撒城号称剑术天才的杜邦,显得是如此暗淡。
此刻,只见看台上的固铂·侯赛因侯爵站了起来,向着他们一行走去,顷刻间,所有的视线全部投在了艾薇身上。
罗恩公国的继承人,皇室遗孤,流落在民间的珍珠。这次苍月塔的学员招生,因为艾薇,更是比往年繁华热闹了数倍,不少其他同盟国的贵族子弟都是为了艾薇而来,她的身上有着太多太多光环,足以让人仰视。
固铂侯爵如春风拂面般微笑,对着艾薇道:“久违艾薇殿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有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虽然在民间流落十几年,却依然没有磨去你身上的高贵和美丽。”
高文冷冷咧开嘴角,眨着眼睛,流露出鄙夷。
艾薇施施然行礼,笑容温暖和煦,如洒落了满地阳光:“固铂侯爵你好,诸位贝兰特的勋爵你们好,大公你好。艾薇初来驾到,希望你们不要欺负我才是。”
高文挖了挖耳朵,扭过头去,眼白盖过瞳仁,翻了个耗尽全身力气的白眼。
其他的贵族们也和艾薇攀谈说话,贝兰特大公身旁的几位王子更是频频投来亲近的目光,固铂侯爵借着机会活跃气氛,立刻令众人卸下了客套礼节,哈哈轻笑起来。
“真他妈的恶心。”高文忍不住蹙眉,想到了那句‘出淤泥不染’的话,轻声嘲讽道:“绿茶还想当白莲花?”
“你是哪里人,怎么说的话我都听不懂。”刚才被高文无视的冷艳少女茜薇开口,说:“你好像不怎么喜欢这位艾薇殿下。”
“名字里带薇的我都不喜欢,艾薇艾薇,看片呢?”高文哼了一声,握紧血狱,跟着队伍继续往前走。
冷艳少女茜薇听着他的话,忽然脸色冰冷下来,“我也不喜欢小矮子。”
高文扭过头瞪她,她也双手环胸倨傲回对,斜眼俯视高文,“你先开始的。”
“等着,再给我一年时间,到时候看看谁是矮子。”
茜薇比划了一下彼此之间的身高差,用拇指和食指量出五六公分的距离,摇着头说:“我也还能继续长的。”
听到这句话,高文终于忍不住低头把目光放在茜薇伟岸的胸前,看得放肆又大胆,看得那少女脸色渐渐铁青,仿佛衣甲都在融化。
“我等着。”高文说。
“你!”茜薇拔出匕首比划。
也是这时,演武台上的某位导师喊道:“罗恩公国,艾薇。”
高文收回了和少女对峙的目光,扭头看去。
一身月白长袍的艾薇一步步从看台上走下,在三转剑师戴维的护送中,人们殷切的眼神里,一步步迈向巨大的石台,她走每一步,淡金色的头发便会跟着舞动,雪白的袖口也在翻飞,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真美啊。”许多人暗自感叹,连贝兰特大公的几个孩子也不例外。
唯独侯爵夫人和两个小家伙神情淡漠,微微抿起了嘴角。
正如高文最初疑惑的那样,似乎除了他和父亲,没人知道自己曾经也和艾薇有过一门婚约。到了现在,高文甚至怀疑这是不是父亲雷蒙开的一个玩笑,只不过被艾薇偷听到了,才成了事实。
很快,艾薇就走到了演武台中间,优雅而轻盈的坐下,长袍后方的裙摆如流苏般滑落,不沾染半点尘埃。
“这就是连漆拉大师都说天赋不错的艾薇么...”魔法师们同时想道,表情又跟着怪异起来,显然是想到了漆拉的后半句话。
天赋是好天赋,人却是个贱人。
他们开始好奇,目光闪烁不定,同时选择缄默,停下了对其他考生的审核,一个个都在心里想着:一定要把这个艾薇拉到本系队列中去,管她是不是贱人。
“考官,是不是也该轮到我了。”
可突然间,一个柔和之中带着沙哑磁性的声音响起,略显稚嫩的少年走上台阶,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来不及把他拉回来的冷艳少女茜薇。
疯了?在这时候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