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华的脸是又青又白，虽然老刘是一片好心，但听到他耳朵里句句都是刺。特别提到程洪让他更加愤怒，这是看不起他这个副书记。然而他又无法反驳老刘，也不敢反驳老刘。
他清楚这老头子真要生气了的后果，在这一点上他与李明哲的观点不同。要换一个工作队长总得要有理由，如果工作队长工作能力不行或工作不负责任，那要换下来就不难。
以老刘的能力和合江村的名气，强行换下来是不可能的，并且他要是到县里找领导反映实际情况，只怕会把他陈建华给拉下水。就算是两败俱伤，老刘都要退休了，最终吃亏的还是他。
“行，我就一个村民代表一个村民代表去请。这事能有什么内幕？这是阴谋论！这是有人在后面搞名堂。”陈建华生气地说道：“我倒要看看这合江村还属不属于前车镇领导！”
老刘冷笑了一下对曾正明说道：“看来老曾你得陪着陈副书记走一趟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陪了。小皮，你就代表工作队去一下，积累一些创作素材嘛。”随后他径直离开了会议室。陈建华无奈地看着老刘离开的背影，没有想到老刘的反应这么激烈。
曾正明仍然没有发言，只是看到陈建华一付听命行事的姿态。陈建华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老曾，走吧。先从容易做通工作的村民代表开始。”
“就先从家顺走起？”曾正明征求意见。
“走吧。”陈建华同意了。虽然对合江村不熟悉，但来之前还是做了一些功课，知道家顺地合江村的地位和影响力。曾正明提名先走访他并没有私心，因为家顺这人很好说话，是最好的突破口。
家顺接到电话之后就开始泡茶，等着曾正明一行人上门。陈建华进门后寒暄了几句就坐下来，家顺给他们倒上茶，在陈建华的对面坐下来。
“老曾，关于布继录同志的罢免案，我想听听你的想法。”陈建华的语气很客气。
“如果放在一年前，要罢免老布的村主任职务，我是举双手赞成的。”家顺想了想说道：“但现在我就不能支持了。村民代表是什么？就是民意的代表者，为了这个问题我召开了组里群众会议，他们都反对罢免老布村主任职务。这是他们的联名意见书。”
家顺把一份报告递给了陈建华接着说道：“这是我们组的群众及村民代表的意见，都是按程序的，也充分地尊重了群众的意见。我们要对他们负责。
自打去年开始，老布的改变群众都看在眼里。把一个年利润达四十多万的粉皮厂捐给村集体，在蔬菜卖不出去时，带着群众在寒风中摆摊。每一件都可以感动合江村的群众。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以前都叫他那个人，名字都不提。因为群众怕他，不认可他。现在几岁的孩子都叫他老布，都说老布是好人，这是对他的认可。
这联名意见书每个组都有，不是正明组织是，跟他没有关系。是我们村务监督委员会几个老头子商量决定的，背着正明搞出来的事情，也跟老布没有关系。准备明天让老皮传到合江网上去，表明合江村村民对此事的态度。”
陈建华呆住了，没有想到曾家顺他们来这一手。看来罢免布继录的事情还真无法实施了。现在得阻止把这些东西放到合江网上去，真要是传上去了就会非常麻烦。
“这事能不能缓缓？”陈建华小心地问道：“毕竟现在对舆情管得紧。”
“这个问题我们都考虑了。”家顺很淡然地说道：“要是老皮不敢传，我就通过我家玉虎传到网上去。我们程序合法，村务监督委员会也有这个权利监督和支持村委会的工作。就算是正明也无权进行干涉。”
“这事我会请示局里和宣传部，合法合规的事情，应该可以在合江网上上传。”皮作家不合时宜地说道，这下子把陈建华给逼到墙角了。
“不行，老皮，你得讲政治。”陈建华有些激动地说道：“老曾，你也得讲政治。”
“我不是党员，讲什么政治？对于我们群众来说要讲法律，我只知道就算是党中央，一切都得按法律办事。再大的规矩也大不过法律。”家顺根本就不卖这帐。
“你们想过后果没有？这会坑了布继录的。”陈建华有些威胁的味道。
“我们不懂政治，只讲法律。”家顺的口气很硬：“老布犯了错该怎么着就得怎么着，那事我们管不了。但我们得讲法律，得讲道德，得坚持原则。”
“家顺大哥，有话好好说。”曾正明忙劝道：“陈书记也是好意，他也很为难。不仅要尊重上级领导的意见，还得要考虑群众的看法。今天上门就是征求意见来的。”
“我也是正当地反映意见，陈书记，如言语上有冲突，还请见谅。”家顺也给了陈建华一个台阶。
“这事真没有商量的余地？”陈建华盯着家顺问道。
“没有。合江网不上传，我就通过其他途径达到目的。”家顺叹了一口气说道：“合江村群众的利益我们必须要维护和守护。这事已经闹大了，合江村在外面的人都惊动了，他们对此事很不平。以正明的能力可平不下来。
希望上面也不要乱来，合江村人会采取一切不违法的手段保护合江村的一切，这事就算是闹到中央去，我们也奉陪到底。这不是我的个人意见，而是大家的意见。”
家顺说得很坚决，坚决得让陈建华都有些胆虚。这个坑还真不是一般的深，有可能让他陈建华粉身碎骨。他现在想抽身也抽不出来了，心中对李明哲是一肚子怨气。
“走了。”陈建华也不管曾正明和老皮，径直开着车就回镇里去了。
“什么人......”老皮看着陈建华的车尾怒道。带着他们来，不管他们回去。
“家顺大哥，这事你们......”曾正明看到家顺手里的报告时就有些震惊，他没有想到家顺还有事瞒着他。
“正明呀，这事也是为了你好。”家顺叹了一口气说道：“从程主任到陈悦、老布，下一个目标就是你了。所以我们商量着得保护好你。虽然现在合江村的经济已经上了正轨，但这火车头还不能出问题。”
“唉，这叫什么事......”曾正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里还是很感动的。刚才会议上老刘也是顶着压力保护他。
“老皮呀，这东西可以传到合江网吧？”家顺拿着联名意见书问道。
“我看行，明天你们收集好送到村委会。”皮作家干脆地说道，然后朝家顺伸出大拇指：“喝茶去，别浪费了这好茶。”
皮作家也不再是刚来乡镇的菜鸟了，对农村工作的熟悉程度已经不亚于一个老乡镇。三个人谈得是很投机，同时也抱怨组织上对程洪不公平。
陈建华回到镇里没有去找李明哲，反而先进了何明的办公室。何明抬头见陈建华进来示意他坐。
“何书记，合江村的事情麻烦了......”陈建华坐下来就把合江村的情况向何明汇报。何明双手抱胸地坐着，静静地听陈建华汇报。
“这事你得向李明哲同志汇报。”在陈建华汇报之后何明停了一会儿才说道：“他应该向你表了态，罢免案推动不了由他出面向领导解释吧？你说这事让我如何向阳书记解释？”
“何书记，现在最麻烦的是那联名意见书的事，真要是传到网上了......”陈建华担心地说道：“不管是对县里，还是镇里都不好。”
“我也没有办法。”何明无奈地说道：“天要下雨，你说我能阻得了？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承担后果的。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强调要按程序按法律来处理问题的原因，蛮干只会给自己惹麻烦。现在麻烦来了，还不是小麻烦，这屁股我可擦不了。”
“我没蛮干呀。”陈建华苦着脸解释。
“你没有，但有人要这么干。”何明淡淡地说道：“你还是先向李明哲同志汇报吧，看看他的意见。我现在很尴尬的，合江村的事务能不插手最好不插手。你既然担起了这份责任，那么就要尽力做好，盯着合江村的领导很多。希望你不要失误呀。”
“何书记......”陈建华有些急了。
“真的没有办法。合江村的发展程洪起到了不可缺少的作用。他在合江村的威望比我这党高官可大多了。他宁可放弃一切荣耀，也不愿强行推动罢免案。他不能办成的事，我也不能。别把我这个党高官当回事儿，我也不是万能的。
错了，都错了，我何明也错了。合江村的走向现在是越来越不明朗，矛盾激化只差一步。我也不想出事，但我能阻止得了吗？这一点应该不用我解释你也很清楚，我也急呀，真要是出了事我何明能逃脱责任？老弟呀，我相信凭你的智慧能解决现在的困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