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年回头一看，很多人都是幸运的。庆幸自己生活在这个时代。”程洪微笑地走到水笼头前洗了一下手：“也有很多人会后悔，后悔自己碌碌无为。”
“你将来不是后悔的人。”布继录笑道。
“我也后悔呀。我为什么要从政？当个老师更适合我，我一直纠结着呢。”程洪把手往身上擦了擦看着布继录：“我也许会后悔为什么不辞了职去琼丫头的公司上班。因为我缺钱呀，所以我种花赚点零花钱。”
“你家缺钱？四个人拿工资，只供一个孩子读书。”布继录翻着白眼笑问道。
“缺，怎么不缺。谁也不会认为自己钱多。还得想着孩子将来买房娶媳妇儿不是？人呀，就是这么矛盾，总是给自己找不痛快。绝大多数人都是自己败给了自己，有一天我也会败给我自己。呵呵......喝酒去。”
俩人走到住处，程洪打开一瓶二两装的酒递给布继录，然后自己也开了一瓶，面对面地坐下来：“你看，我要不是能赚点小钱，也没钱请你喝这酒。”
“你就不怕有人找岔？毕竟搞副业是违纪的。虽然老伍他们拿来挡麻烦的理由看似说得过去，但真正拿到桌面上来说还是违纪的。”布继录把酒倒到小杯中喝了一口看着程洪。
“真要是没岔找，你也完蛋了。喜欢找岔的人，他们好这一口。就当玩智力游戏一般，真要不好玩了，就会很暴力地毁了，要捏死我们这种土鳖虫就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所以呀，要有玩的心思，不管你喜不喜欢，都得陪着他们。”
“这就是政治？也象是，我以前也有这种心态。”布继录点头认可：“不过嘛，现在看开了。有时间就玩，不想玩了就掀桌子，大家都玩不成。我一穿草鞋的还怕穿皮鞋的？”
“病态。”程洪翻了一下白眼：“唉，为什么简单的事情非要搞得那么复杂？其实人与人之间的智商差别并不是很大，也就是说傻不了多少，差的只是眼界和经历。为什么就非得要把自己的智商定调得那么高？最后落得个误人误己，害人害己？
后面的观点我倒是赞成，不想玩了就掀桌子，谁也别好过。但也得要看自己吃不吃亏不是？你不是光脚汉，你还背负着合江村几千群众的利益。呵呵，你还想掀桌子？
掀桌子也是技术活。首先你得要有掀桌子的勇气，然后你得要有掀桌子的底气，最后还得要有掀桌子的手段。掀桌子还得要打人家脸才过瘾。”
“明白了。”布继录想了一会喝了一口酒笑道：“你才是真正的高手。把所有人都算进去了。”
“什么是高手？没成就感，只有伤感而已。有必要把精力浪费在这方面吗？”程洪摇头叹道：“说实话，守住了根本你就永远不败。这个根本就是群众的拥护。新中国就是这样成立的。这次你能走出来，也是因为你守住了根本。
很简单的道理和谋略，差别就是方法而已。那有什么高手？做到了这一点，谁都可以成为高手。老布，别看你现在很得瑟，但真要是跟老曾过招，输的还是你。他的脑子算是很简单的一个，根本就不想那些阴的，仁者安仁。而你现在还处于智者利仁的阶段，差了一个档次。”
“我信，我服。”布继录喝了一大口酒：“听你这么一讲，我心里也坦然了。也不跟那个李明哲玩阴的了，把心思放在工作上面。”
“这就对了。你叫布承泉抹黑李明哲并没有成功，以黄副书记那洞察力，你这手段只是小儿科。而这反而会带坏了布承泉，也带坏了合江村的风气。得一时之快，毁百年之根，吃亏的还是你与合江村，何必呢？”
“绕来绕去，你是要说服我？先讲大局，让我明白合江村的渺小。然后讲得失观，再讲心态，讲小聪明。就是要让我放下心里的结？”
“嗯，明白就好。你这心结会伤人，也会伤了自己，伤了合江村。这一点你得向我们正明同志学习，他看上去就没有仇人，就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但他傻吗？不傻！同志哥，放下吧。”程洪点了点头，喝了一口小酒。
“放下了，真的放下了。我可不想做傻十三。”布继录一口把杯子里的酒干了。然后大气地擦了擦嘴角。
“再来一瓶？”
“不了，我得回去，还有很多的事情等我处理呢。”
“不留了，走吧。”程洪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布继录轻松地走出程洪的房间。程洪摇了摇头，这才是他喜欢的环境和氛围，这也是他暗中努力的一个方向。团队中没有了那些小心思，合江村将会走得更远。
什么是政工工作？这才算是吧？把人都变得纯洁而不是纯净，这才是政工工作的目标吧。把村庄变得美丽，不仅仅要纯净环境，也要纯洁人心。简单质朴的东西才会看上去更美丽，才是艺术追求的目标。
想到这里程洪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感觉自己离‘大师’越来越近了。纯净的东西加上纯洁的人心，这是艺术发展的方向。而何家村将来走的就是艺术之路，那就得要营造出一个好的环境，这事得跟何录华和伍万荷商量一下。他掏出手机......
很快何录华和伍万荷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伍万荷进门就骂道：“我们正忙着呢，你小子怎么就不能移步到老何家？就那么金贵？”
“研究艺术呢？打断了很恼火？”
“那当然。”
“有心境，但境界还没有上来。”
“合着这么急叫我们来就是为了谈心境？”伍万荷给自己倒上一杯茶喝完坐下来问道。
“对，就是谈艺术的。”程洪半躺下来说道：“搞了这么久了，有什么想法没？不谈技术，只讲心得。”
“你这人......”伍万荷想跟程洪急被何录华拉住。
“老程，就别绕弯子了。真说吧。”何录华翻着白眼说道。
“我们何家村发展的方向已经明确了，走艺术之乡之路。”程洪正颜说道：“目标明确了。事业也在慢慢地走向正轨，但我总觉得缺少一点什么。”
“缺少什么？”伍万荷不解地看着程洪。
“氛围。氛围不足。如果这样发展下去，正应了老何那句话，就走工厂之路了。而我看好的是手工作坊，将来必定会成为农村经济的支柱，市场前景也只会越来越好。”程洪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支部是干什么的？搞政工工作的。没有氛围就营造出这个氛围。”
“有点对。怎么做？”伍万荷想了想问道。
“什么氛围？”何录华还没有听懂意思。
“艺术氛围。用宣传手段和其他的辅助手段，来营造氛围。”程洪用很肯定的语气说道：“第一，做到村内整洁、美丽，也要养花绿化，提高群众修养。第二，大量设计宣传图画，提高村里的艺术氛围。”
“你这不是搞高大上吗？”伍万荷瞪眼说道：“你以为那个村都象合江村一样富裕？有老布捐的粉皮厂？”
“让你们公路局送个十把二十万不就成了？”程洪坏笑地看着伍万荷。
“我公路局又不银行发行钱。”伍万荷翻着白眼，他就知道程洪会盯上他。
“就不要你操心了，我就知道你小气。”程洪瞪了他一眼：“配送中心有点分成，村里可以先做，年底足够了。如果有缺口，我让何明同志想想办法。对了，还有增减挂钩项目，合江村模式就可以借鉴嘛。
环境卫生和美化村庄，又不要村里出钱，就动动嘴皮子而已。对了，不是要跟合江村打擂台吗？可以拿出来跟群众说道说道，我何家村什么时候输过合江村，是不是？
义工组织，这合江村能搞起，为什么我们不能搞起？还有广场舞什么的。年底组织一场比赛，我们要全面超越他们。对了，上次我找过赵局，广场建设资金很快就能到位。”
“我就知道你有主意。”何录华松了一口气。只要是有资金来源，他何录华胆气就足了。这一年多来，看着合江村出风头，说他心里没想法那是讲不过去的。可是因为钱的问题一直卡着脖子。
要知道去年开春合江村就累计投入几百万的资金，然后再在程洪的运作之下，陆续增加了一千多万的资金。简直就是花钱给包装出来的。
“另外黄书记不是也批了一个报告？他给的钱也可以用在这上面。”程洪想了想接着说道：“筑起了金巢，还怕引不来凤凰？按县里的考核方案，将来也有一笔奖金，县招商部门也有相关的奖励资金。先做吧，顾前顾后的永远做不成大事。”
“行。老程，详细说道说道。”伍万荷也爽快地答应下来，不找他要钱，什么都好说。公路局只是一个二级局，办公经济本来就有点紧张。而项目资金现在谁也不敢乱用，批给何家村也不能用到这宣传上去。向他要钱可不是一般的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