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往大处想。”程洪想了想说道：“明年回去后把花卉和蔬菜都搞起来。另外跟农学院的人搭上线，搞一些新品种学一些新技术。道理就不用我讲了，人脉你自己搭上线。只要比别人先走一步应该是有赚头的。
积累了些本钱，再搭上龙源公司这条线，建一个供货基地。这事呀，就算成了。跟着我，不能给你太多，点子还是有的。”
“老程，我会认真办好这事。叫我怎么说呢，我一家子人都得谢你。”老马很感激地看着程洪。
“别整这些虚的。谁叫我是城里长大的，没乡下亲戚。”程洪笑了笑：“如果我离开了，我会跟相关的人打好招呼，让他们多关照你。”
“你去合江，去何家......再跟我说这些，难道你真的决定要辞职离开？”老马有些着急地问道。
“谁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吧。”程洪叹了一口气：“刚才陈悦和琼丫头都叫我过去呢，但心里总有些舍弃不下。”
“这里还有你值得留恋的吗？”老马语气有些重。
“不知道。”程洪有些茫然地看着电脑屏幕：“过一天算一天吧，伤脑子。说实话，我觉得去聚源和兴悦公司也不知道能干什么。喝喝茶？玩玩电脑？这里也能呀。”
“得了吧。你留一天我陪你一天，别人在乎，我不在乎，反正是要退休的人了。”老马摇了摇头表明态度：“不能让实诚人冷了心呀。”
老马这话说得让程洪有些感动。不能说同事们势利，见程洪跟何明关系破裂就离得程洪远远的。这算是人性吧。
说实话，如果不是老马很主动地陪着他，他也不会那么维护老马的利益，还给他出点子。冷遇他又不是第一次承受，几十年没有提拔，冷眼看多了。
对于何明他很伤心，这是背叛。可以肯定以程洪眼里揉不了沙子的人，不可能会再给何明出谋画策。但承诺的他还是会做到，段龙源并没有亏待他。
“老程，你这脾气呀......”老马见程洪不说话，他掏心安窝子地看着程洪：“太硬气了也不行。太理想了也不行。你......”
“老马，不说了。其实我心里是明明白白的。”程洪打断了老马的话：“搞政治这东西我是外行。要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这毛虾样儿。
有些事儿不是不知道怎么做，而是做不来。有些话儿不是不知道怎么说，就是说不出口。所以辛苦都是自己的，成绩都是别人的。
这样的结果我早就预判到了，这不怪何明，在我走出这一步，他与李明哲成一块就已经不可逆转。这就是所谓的大局意识，算是为了工作大局嘛。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还是老刘说得对呀。以前呀追着何明就是想让手里权力大一点，能给老百姓做更多的事。发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这不让人误解了？是我急了，没有抬头看路呀。”
“政治这东西就是内耗......”老马叹了一口气：“也许我说得太偏激了。简简单单的事情搞得复杂得不得了。踏踏实实做事，不如嘴巴能说会道。
事做得漂亮，不如请示汇报得好，不如能顺着人的意愿办事。入了圈子，就逃不过这道道。”
“你这观点是有点偏执。”程洪突然笑了起来：“这只是少数人。多数人还是过着平常的日子，干着平常的工作，你还入不了圈子呢。
我整明白了，我跳出圈子，过平常日子，做平常工作。这样心里就好受多了，以前是我着像了。不管是在合江，还是住在配送中心那段时间，最是充实了。
在经济上再难再苦，我都能走过来。唉，再难的坎过去了，这不一涉及到摘桃子的事儿，这坎我就过不去了。呵呵，究根到底还是我不适合搞这套。
那我就不搞了嘛，跳出去。还不如把心思放在龙源公司和前车村，把工作做扎实了，做自己喜欢的事儿，心里舒爽。”
“素质......这东西太玄奥了，咋一听，还认为你是在标榜自己呢。”老马也笑了：“只怕别人还是会误解你，认为你是在闹情绪。”
“随他们怎么想，我做我的就行。”程洪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估计呀，这前车村我也呆不长了。何明和李明哲会做得很彻底，把我边缘化。不过我也乐得清闲。”
“说得好听。把你赶出经济发展的中心，是为了把这桃子摘得更彻底吧。”老马翻了一下白眼：“你呀，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呢。这个时候了，你还替他撑着。”
“我能怎么样？让龙源公司整垮了？可是一千多万的投资呀，不是做不到，而是这样做我对得起谁？”程洪摇了摇头：“以前总想证明一下谁的理论对，谁的理论错，事实上没有谁对谁错。
也没有必要证明谁对谁错，这没有意义。不管是少了谁，地球还是在转，不管少了谁的理论，人类仍然会探索这个世界，不停地推翻一些理论，创造一些理论。人类社会还是在运转着。
我走了，合江村做得更好。我走了，何录华与伍万荷活得更加滋润。我走了，段龙源和他的龙源公司只会做得更大。不是吗？说来说去，我是个多余的人。”
“成哲学家了。”老马微笑地摇了摇头。
“我有个设想。以后呀，多看点书，多积累一些东西。这可都是货真价实的东西。”程洪看着电脑屏幕喃喃地说道：“也许我会跟着皮作家学写书，也写一本小说出来。最近我跟皮作家聊得比较多，他的小说有点意思。我都可以替他写上几个章节了。”
“算了，我也不说什么。你能看得开我就高兴。”老马见程洪心里已经放下来了，也就担心他，心里也放松下来。
就在这时程洪的电话响了，老马起身想走程洪示意他坐下来并开了免提，是陈悦的声音：“叔，听说何明把你给欺负了？要不要给他们摆一道上上眼药？”
“这也算是欺负？那你叔这一辈子都被人欺负得死死的。要不要给他们都摆上一道？”程洪扑哧地笑了出来：“别整这些没用的。商人要和气生财，商业活动以盈利为目的。你说你掺和这事干嘛？”
“商人也要讲道义，讲规矩原则。”
“别整这些没用的，该怎么着还得按商业原则来办事，人呀，要有胆量。”程洪马上否定：“打个提前量，县物流公司在质量上可能会出问题。你得盯着，一旦出了问题要知道如何割肉。以些类推，你的加盟客商信任度你得有专业的评估机制和评估人员。”
“谢谢叔的提醒。我给你寄了两件酒和一包茶叶，知道你肯定心情不好，我没时间陪你好好喝上一顿，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安慰你了。”
“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听说你小子把胡强从琼丫头身边赶走了？”程洪坏笑了一下。
“需要赶吗？打一开始他就是一个失败者。叔呀，说实话，胡强的性格有点象你。不争，现在这社会不争就是失败。来我这里怎么样？人往高处走嘛。”
“有些东西改不了。以后吧。我也希望我参多学点东西，将来去你兴悦公司也能发挥点作用，不至于吃闲饭。”
“唉，随你吧？静候佳音。”听到有人找陈悦的声音：“叔，我有些事要处理，下次聊。”
“下次聊。”程洪苦笑了一下看着老马。
“我觉得你应该去。”老马很认真地说道。
“我就一个死心眼。”程洪淡然地笑了笑：“去，肯定是会去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走得有点不甘心。不对，觉得我走了之后会后悔。这是一个大时代，经历之后才无悔。”
“看不懂，死心眼与道德高尚信仰坚定只是理解的角度不同吧。”老马摇了摇头赶紧离开，他实在是呆不下去了。他知道自己说服不了程洪，只能放弃逃离。
程洪也不管老马离开，他在电脑前呆坐了很长时间。家里人、同事好友都赞成他辞职，但他却咬牙选择留下，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这选择是对还是错。
特别是他现在面临的处境，留下来真的值得吗？他又茫然了，想不清的东西太多了。想不清就不要想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玩游戏吧。
周志坚有些慌了，他没有想到何明转而支持起李明哲来。他找到何录华然后还把布继录给找过来。就蹲在工坊里，面前摆着三瓶小酒，但都没有心思喝。
“你们说怎么办？要出大事了。”周志坚着急地问道。
“我合江村没事呀，反正方向有了，制度有了，人心归附。谁也改变不了什么，镇里也好，县里也罢，随他们闹腾去吧。”布继录坏笑了一下。
“我何家村也上轨道了，反正我也急。现在这日子多好，我折腾个屁呀。”何录华喝了一口小酒无所谓地调侃起周志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