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打来，颜汐刚接通，瞬间变脸。
歪头夹着电话下床，边听边胡乱耙拉几下头发，随便穿了件衣服，抓起包便往外冲。
“干什么去？”
她忘了还有顾芸芸在。
“医院来电话，说我妈刚才进抢救室了，现在又拒绝治疗。”
祁鑫的驾驶技术比大纲有过之无不及，到达医院时，澡甩开看原来还跟在后面的警车。
“别着急，颜汐。”
颜汐对母亲的感情很复杂，自小被打骂，直到现在依然冷言厉色，好像他父亲当年离开她们都是她的错。
赶到时，医生护士都在做烟萍的思想工作。
“妈，你感觉怎么样？”
看到病床上骨瘦如柴的颜萍，颜汐再也抑制不住。
眼泪打在颜萍的手上，颜萍终于睁开眼睛，语气失去了从前的恨，“颜汐，不要再浪费钱了，也省的我在这里活受罪。”
“妈——”
怎么可能眼睁睁看她离开，现在她还不是孤儿，若是没有她，那颜汐真的就喝街边的流浪猫狗没有区别了。
“妈，不要再说了，我一定要救你，等你好了，我们开心的过日子，没有别人，只有我和你。”
颜汐知道她的怨念其实源自爱。
颜萍几乎没有再声色严厉的体力，声音和眼神都柔和下来，“颜汐，我拖累你了。”
似乎从前冷淡的、严厉的、不真情流露的母亲，才是真实的。
颜汐只摇头，不停地摇头。
顾芸芸问过医生，颜萍这样的身体状况，又不愿意配合治疗，坚持不了多久。
她站在病房外，看着对视垂泪的颜汐和母亲，也忍不住想哭。
“如果有肾源，情况就能好转。我们应该相信生活会有奇迹发生。”
祁鑫一句安慰的话，说的顾芸芸落泪。
“妈，医生说，只要您配合，肯定能坚持到有肾源的时候。”
她不断的给颜萍希望，可她眼中跟本没有一丝坚持下去的欲望。
“妈，难道您就这么认输了？在咱们被无情抛弃之后，就连你也要扔下我了？那你和那个人还有什么区别？”
颜汐的话立时激起颜萍的怒意。
“不准提那个人，更不准去找他！就算我死了，也不行！”
颜萍用尽全身力气，颜汐发现她眸子里的恨意，都能将她埋葬。
“还有，你的男朋友......”颜萍想了想，却只说了好自为之。
颜汐不明白这算不算认可。
“他工作很忙，出差了，回来我带他来看您。”
“不必了。”
颜萍闭上眼睛，缓了缓一会儿，才又说道，“医药费太贵，别在浪费了。”
颜汐知道，母亲固执，这些年坚持下来，全凭一个“恨”字。
“妈，你睡会儿，我在这儿，今天不走。”
明天、后天......她需要医药费，必须离开。
“都说了，不要在我身上在浪费钱了，这只会延续我的痛苦，还有你的！”
说道最后，颜萍的声音低落下来，极低。
“嗯，我知道，您别激动，休息一会儿才有体力和我说话。”
她忽然开始怀念母亲寡淡冷厉的样子，那才是她的精气神。
颜汐守在床前，直到母亲睡着，她才轻轻的走出病房。
“颜汐.....”
顾芸芸和祁鑫站在来，看着眼圈通红的颜汐，不知该如何安慰。
“医生说，如果找到肾源，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没有肾源就是没有希望，即使换了肾，也仅仅是有希望。
颜汐从没现在这般后悔。
她应该多来陪陪她的。
“我去问问医生。”
颜汐找了个借口，快速躲开，她不想在两人面前表现出狼狈脆弱的一面。
“让她一个人静静。”
祁鑫阻止顾芸芸追上去。
任谁能淡定面对？
祁鑫自问，自己也做不到。
抹去泪，颜汐强打精神，敲开医生办公室。
“医生，我母亲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对颜萍母女的情况非常了解，接触到颜汐焦灼。期待的目光，叹了口气，说道，“情况不乐观，心脏不出现问题的情况下，两个月之内，没有肾源，神仙也没有办法。”
颜汐强行压抑的瞬间又冒了出来。
“医生，我的肾真的不行么？”
这个问题她已经问过无数遍，可她还存有一丝侥幸。
“颜小姐，或许你发动亲戚朋友，扩大寻找肾源的范围。”
这才是她该关注的重点，而不是自己的肾能不能用。
“还有，你要劝劝患者，一定要配合治疗。”说着，医生拿出一张心脏状况的严查单据，“患者心脏的情况也在每况愈下，每发作一次就会严重一分，再不配合治疗，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颜汐觉得，自己头顶的天真的要塌，灰暗的世界里看不到一点点的光亮。
“这份授权你签署一下，作为你不再期间抢救的同意书，我们则不会听从患者本人的意见。”
颜汐闻言，看也没看，直接在签名处签上自己的名字。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无着落的心总算稳了下来。
颜萍并不是马上就会离开她，还有希望，就要尽最大努力去争取。
“颜汐，吃点东西吧。”
顾芸芸见她脸色和缓不少，才开口让她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这是伯母的汤，一会儿你拿进去。”
颜汐搂住顾芸芸，不说话。
搂了片刻，颜汐松开她，接过祁鑫手里的饭，吃的很认真，就像在完成一件必须完成的工作。
顾芸芸和祁鑫都不知说什么，才能让颜汐好受些。
“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就是她不能骂人，我不太适应。”
颜汐说完，连自己都笑了。
她才发现，自己心里竟然喜欢颜萍口无遮拦的骂。
“是不是不可思议？从小到大，颜萍的精神支柱一直都是抛弃我们母女那个人，直到现在也没忘。”
颜汐吃下最后一粒米，接着说道，“她一直以为那是恨，是因为不甘心，其实是爱，爱的比别人都深，爱的不能没有不能失去。她不停的骂我，以此来让自己记住那个人，让我成为她想念那个人的理由。”
这样的感情她不要，可颜萍，她母亲却抱着这样的感情，生活了这些年，在她的生命一点一滴流逝时候，她才理解，才懂。
“颜汐，伯母的病还有希望，别灰心，或许明天，或者后天......”
颜汐再次请了护工，她实在不放心，要求护工每天上下午各给她汇报一次病情，详细叮嘱过，颜汐才一狠心，头也不回的离开。
路上的时候，演戏的电话一直在震动。
顾芸芸看不过，替她接了，“颜汐，有件事我想你会非常感兴趣。”
“请问，您是哪位？”
颜汐和顾芸芸都听出是陆之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