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肉包子散发的甜香直击我的脑门,轻易地击碎了我的心理防线。
“要不就吃一个吧。”这样危险的想法不断从我脑海里冒出来,简直压都压不住。
我捏住鼻子,香味就拐着弯飘进我的嘴巴,我捂住嘴巴,香味依然可以见缝插针的从耳朵孔里钻进来。
就算是不呼吸,光是看着蒸笼里冒出的蒸气,在这个宜爽的秋日也有着无法抵抗的诱惑。
我的思想筛糠一般的动摇,忍不住就想,荣坤铭的姨太太们应该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吧,敢在包子里公然下毒。
再说要杀我的人是薛娇,韦琴就算是她的跟班,也没有理由为了帮她这么明目张胆的对我下毒。
如果我中毒了,三姨太韦琴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她不可能那么傻吧。
而且就算韦琴也想杀我,但她没有薛娇那样金蝉脱壳的实力,所以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我肚子里的馋虫倾向于相信韦琴,我是没有一点法子。
算了,就吃一个,尝一下有没有毒,我好像听见肚里的孩子也是这么说服我的。
打开蒸笼的盖子,一道氤氲之气带着包子的醇香压面而来,我几乎可以肯定,包在大白发面皮底下的,一定是今秋刚上的新鲜的蟹腿肉。
拎起可爱包子的一角,有一点做贼似得心情,将还有些滚烫的包子,飞快地投入口中。
妈呀,是真的烫!~
害的我又半吐出来一圈,再一次将包子塞进了嘴里。
浓郁的香甜,带着蟹腿独有的奇鲜滋味,瞬间在我的口腔中爆裂开来,让我仿佛置身在阳澄湖清冽甘甜的湖水之中,
细嫩的蟹腿肉,带着弹牙的口感,刚好和发面的嚼劲完美融合,我才咬了第一下,就禁不住在心里叫好。
如此美味,堪比天上龙肉,哪怕吃剧毒,吃上一口死也满足了。
只是……
似乎还差点什么。
这种甘甜,若是配上绍兴酒小麦的醇香和糯米发酵的微酸,那简直……简直就是人间绝味!~
想到这里,几乎是下意识的,大脑就发出一个指令,让我立刻起身去找荣坤铭放在屋里的那坛绍兴酒。
因为早就垂涎蟹肉配黄酒的味道,所以酒坛的位置我早就暗暗记在了心中,就像记下可以逃走的路线一样清晰深刻。
琥珀色的绍兴酒,静静在玻璃杯中流淌,散发着魅惑的滋味。
刚刚的蟹肉此刻也在喉咙呼应酒的滋味,我轻轻一扬头,喉咙里顿时划过一道清冽的滋味。
我想我此刻一定长了一双翅膀,冲破了彩虹屋的屋顶,飞到了九天银河之上。
这感觉简直是太棒了!~
我不由分说的又拎了一个包子放进嘴里,我期待着再一次的浓香四溢。
可惜这次还没来得及嚼呢,我的耳旁响起“咔嚓”一声翅膀断裂的声音,瞬间从九天银河之上跌落到十八层地狱之下。
尼玛,这包子有毒!~
我感觉肚子里一阵不算剧烈的绞痛,立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好,我的宝宝有危险!~
听到我的哀嚎,双儿赶紧从后面跑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桌上打开的蒸笼,赶紧问我说:“沈姐姐,你不会是偷吃了蒸笼里的包子吧?”
偷吃这个词用得好,我不由得感到羞愧。
说好不吃的,也不知道是中了包子什么邪了,就是没忍住吃了一口,这可怎么办呀?
韦琴看起来胆小怕事的,没想到关键时刻心狠手辣,居然有胆量这么明目张胆的下毒。
但这也太没有技术含量了吧?
最好笑的是,人家就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简单粗暴的计谋还就让我中计了!~
明明平时都那么小心在意的,可能正是觉得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所以才大意了。
肚子现在越来越痛,我是真的怕……
院里的婆子有机灵的,早就跑出去给荣坤铭报信去了,所以没过多久就看到荣坤铭带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军医鱼贯而入地朝我的院子里来了。
“怎么样?你没事吧?”荣坤铭焦急的表情,不像是演出来的,不然他这个演技一定能得梅国人那个什么电影大奖。
他以为我中了剧毒,马上就要死了,所以也吓出一额头的汗珠。
“是谁?到底是谁下的毒?”荣坤铭抱着我怒吼,说:“我一定要将下毒的人碎尸万段!~”
事情还没搞清楚,嘴快的婆子已经说了我是被人家下毒的,所以荣坤铭一脸的怒火,活脱脱就是地狱来的喷火怪。
“大帅~大帅~”这时候只有穿白大褂的军医能灭他的火:“能不能让我们先抽血检查,看四姨太是中了什么毒。”
荣坤铭稍微恢复点理智,很不情愿的往后一退,又威胁人家军医说:“四姨太今天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定会有人为她陪葬。”
拜托,这是下毒,又不是医疗事故,关人家军医什么事情?
不过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我不会死。
因为这个毒药不像是冲着我来的,倒向是冲着我肚子里宝宝来的。
我只愿肚子里的宝宝能坚持住,能平安,能帮妈妈顶住贪吃的恶果就好了,但我又想我的愿望是不是太多了一点,像我这样的笨蛋,还有什么提愿望的资格?
洗胃的感觉不好受。
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军医虽然对荣坤铭说是抽血检查,但他们其实是先上来帮我洗胃。
蟹肉包子什么的吐了一地,早就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穿蓝色制服的医生取了我的呕吐物去化验,又有护士上来给我抽血,短短一段时间里面,我被他们折磨得死去活来。
我看见他们每一个人的额头上都挂着豆大的汗珠,有的人一脸视死如归的神情,有的人则已经开始绝望。
我很理解他们的心情和处境,荣坤铭这个喷火怪威胁人家说要给我陪葬,他们当然会害怕。
荣坤铭的残暴之名狼藉华夏,明城的军医不可能没有听过,他们知道荣坤铭不是在说笑。
我好想告诉他们不用害怕,我还没有到要死的地步,但他们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在军医们的眼中,时间就是我的生命,也就是他们自己的生命。
绰绰光影之中,我隐约看见荣坤铭捏紧的拳头上关节发白的食指在晃动,于是我又在他脸上看见了那个让人熟悉的神情,仿佛在说:“我要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