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敲门将我吓了一跳。
我反射性的一抖,心想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来敲门,不会是那个小气的赌场庄家找人来报复我了吧?
我不过就赢了一点他的钱,卸了他小弟的膀子而已啊。
好像卸人家膀子这个事情做得有点过分了。
恐惧让我反思,反思让我发现自己过分的地方。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愿意道歉。
然而对方应该不止要我道歉那么简单,我猜他们的要求我给不起。
一旁的双儿依然呼呼大睡,一点没有因为敲门的声音醒来。
我盘算着先等一等,这里毕竟是火车上,又是荣家的地盘,军警应该不会容忍谁在火车上闹事的,于是就屏气不做声,看外面的人要怎么办。
反正门是插上的,除非他乱来,把火车的门拆了,否则他进不来。
只是拆了门,他们可就惹到火车上的人了,我赌他们不敢。
外面的人果然没有拆门,不过敲门声也没有停下来,而是一直持续敲,十分有毅力的样子。
他有毅力我也有,我们就这么熬着,看谁先失去耐心。
虽然外面的人进不来,但他一直敲门也是很吓人的,我困得不行,又不敢睡,终于烦躁起来。
我倒要看看他们想要怎么样!~
心里这么想着,其实还是害怕的很。
万一他们人多,一进来就制服我,我该怎么办呢?
睡得沉沉的双儿指望不上,只能大吼大叫了,万一人家封住我的嘴又怎么办?
越想越怕,就打消了去开门的念头,任凭那诡异的敲门声一直响……
我在恐惧中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亮,敲门的声音终于没有了,我松了一口气。
开门出去洗漱,猛地被靠在我们门口的一个人吓了一大跳。
那人脸上肌肉放松,哈喇子流了一地,显然睡得很死,再一细看,这不是昨天被我卸了膀子的小哥么?
在赌场的时候,没有看清楚,这个小哥其实也就是十四五岁大小的少年,不像是赌场庄家的小弟。
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想被这样一个小鬼缠住,于是使劲将门关上。
不想在我关门的瞬间,那个小鬼因为火车的晃动,朝门这边倒了过来,刚好被门夹住了头。
“啊~~啊~~啊~~”熟悉的惨叫,不一样的味道,我看着都觉得疼。
那少年醒了,看到我的眼睛在放光,竟然想要朝我身上扑。
这莫非是个神经病么?
我惊恐的想着,一脚将那小子踢了出去,然后将门关了起来。
“咚咚咚”小鬼又在外面敲门。
不过不知道是因为白天的关系,这次他敲门的时候一边喊:“师傅,给我开开门啊~师傅~”
师傅?我一愣,这小鬼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我善意的推想,小鬼应该是认错人了,所以才一直跟着我不放。
这样想的话,昨天我卸了他的膀子,岂不是很过分?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就打开了车厢的门。
“师傅。”那小鬼的眼中居然有光。
“小弟弟你找错人了吧?”我说:“这里没有你的师傅呀。”
“你就是我的师傅,我的偶像。”小鬼说:“我要拜你为师,跟你学赌术。”
诶?~
诶?~诶?~
诶?~诶?~诶?~
我就赌了两把就被这个少年发现啦?我狐疑的看着他。
拜师说不好只是一个说头,恐怕是有什么大人指使他来施展阴谋诡计。
“我的名字叫周浩,是明城人,绝对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人。”少年说:“师傅你大可相信我,收我做徒弟,我会好好孝顺你的。”
说的一脸认真正义的,我差点就信了。
你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人,背后指使你的人就说不好啦!~少年,你还是太天真。
“什么赌术啊,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我装蒜,也是装得像模像样的。
“不可能。”少年说:“我昨天都看见了,你连赢了两局。”
“这有什么奇怪的,骰宝那个不是大就是小,要不然就是豹子,连赢两局不奇怪。”我说。
“不是这么回事。我看那个庄家动了骰盅以后,你就从小改了大,你一定是懂行的,那个庄家也看出来。”周浩不屈不挠。
“我真的糊涂了,听不懂你的话。什么懂行不懂行的?难道骰宝结果还能事先看得出来?”我双臂抱团,死不承认。
这时候,双儿很合适的走了过来,对我说:“小姐,我们还有多久能到明城啊?”
她本来就是个没出过门的丫头,身上有一种天然的呆萌,让人看了不得不信。
周浩也被她搞糊涂了,他的表情分明再说:“难道我看错啦?这就是个普通的出门在外的小姐?”
“小弟弟,我看你是传说故事听多了,哪有什么赌神千王啊?你不觉得你把我一个女孩子当成是赌神千王什么的很好笑么?”我捂着嘴笑了笑,表现的很是自然。
周浩果然只是个孩子,开始独自在那边疑惑起来。
“借过一下,我要出门了。”双儿好聪明,适时的把他推开。
周浩一副很不甘心的样子,沿着走道去了,一边走一边懊恼的说:“竟然是我看错了,竟然是我看错了,哎呀!~好可惜。”
我松了一口气,我去明城的目的只有一个,给荣坤铭做姨太太,帮蔡家讲话,报蔡家的恩情,然后再杀了荣坤铭,给爷爷报仇。
如果这个时候再节外生枝,收一个什么徒弟的话,其实是害了人家。
我回到车厢,窗外的田野荒地不住的往后倒退着,我感觉自己离尚城越来越远,离明城越来越近了。
也没有什么好伤感的,尚城早就不是我出生时候的尚城,如今是荣坤铭的地盘,我的家不在那里,当然也不在星城。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家,从爷爷死去的那一刻起,我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了。
我们沈家的男人都战死了,香火也断了,只留下我这么一个如浮萍漂泊的女子,哪里还有什么家呢?
火车头冒着黑烟,远远的“呜~”了一声,听起来像是一种哀嚎。
明城越来越近了,我想,那一声哀嚎,不会是为我而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