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一鸣的父母在第二天中午11点钟到达了江河市火车站。按照昨天说好的计划,陈继峰队长和张卫军主任二人亲自开车来到了火车站迎接了他的父母。
见面之后,没有太多的寒暄,只是简单打了招呼之后,张卫军就火速开车赶往了江河市人民医院,一路上车内的气氛也十分沉闷,并没有那种客人来到本市,沿途介绍风景的常规对话,更多的时候都是沉默的看着窗外,不仅仅是因为陈继峰和张卫军没有这个心情去介绍,即使去介绍了,左一鸣的父母也未必能听得进去,他们二老此刻的心中可能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早点看到自己的孩子。
从火车站到江河市人民医院原本需要40多分钟的时间,但张卫军却仅仅用了18分钟,一路上他基本上都没有踩刹车,而且行驶的道路也是他在这个城市生活了20多年中,认为最短的路径了。
四个人乘坐电梯来到了10楼的脑外科,在脑外科的单人病房中,他们二人看到了让自己日夜牵挂的儿子。
左一鸣的母亲一走进病房看到儿子戴着氧气管躺在床上,眼泪就刷刷的滚了下来,不自主的抽泣声在病房内响起,听得让人觉得十分心酸。
母亲来到床前,一手拉着左一鸣的手,另一只手抚摸着儿子的额头,泣不成声的说道:“当初你非要坚持选改行,不然你也不会遭这么大的罪,险些把命都丢了......”
一直以来,左一鸣当年转行学习法医专业,父母都是不同意的,特别是妈妈坚决反对,只是觉得孩子已经长大了,有这个能力去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他们也就没有在左一鸣专业学习上面过多的干涉,让他自己去选择,但是在妈妈心中,她一直都对那一件事情耿耿于怀,时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坐在床上和丈夫谈论,当初阻止一鸣修改专业,孩子一直学习口腔学专业,左一鸣也不会背井离乡的来到江河市,现在的口腔专业就业形式十分好,而且以左一鸣当时在口腔专业的学习成绩,保送研究生完全可以,将来在自己的家乡的三级甲等医院当一名医生多好,不用整天面对冰冷的尸体、血腥的现场。
当然,时光不能重来,那一次人生的抉择成了妈妈心中人生的遗憾。
今天看到本来健健康康的孩子却躺在这个病床上,妈妈悲恸致极,感性盖过了理智,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那一份埋藏很久的抱怨,不仅仅是抱怨孩子的错误决定,更是抱怨自己当初没有阻止儿子。
“妈,没事的,只是有些骨折,不严重!”左一鸣鼓足了力气,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变得大一些,让父母觉得他没有问题,但听起来仍然很虚弱。
看到左一鸣的妈妈如此的伤心,欣悦的眼泪又一次感动的流了下来,默默的走到她后面,慢慢的说道:“阿姨!不要太难过了,一鸣会很快好起来的,他一直都是很坚强的男子汉。”
听到背后传来清脆、爽朗的声音,左一鸣的妈妈慢慢的转过身看到身后这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她的眼眶中也饱含着泪水,两只大眼睛看上去通红,像是长时间的哭泣之后的样子。
一鸣的妈妈回过头,再次望着一鸣,没有说话,可能是刚刚的那一句话已经把力气给用完了,他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此刻,江枫一个人正在外面奔走,完成左一鸣受伤之前的期望。
昨天晚上江枫在病房中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有一个人跳楼自杀,他去勘查现场,到凌晨2点多钟才结束,结束之后他并没有回答单位,而是直接风尘仆仆的来到了江河市人民医院,但那时左一鸣已经睡着了,不过听到他已经苏醒的消息之后,他内心有一丝丝慰藉,因为他还要回到公安局内值班,所以张卫军主任就让他回去休息了,张卫军把江枫送到病房外面,他语重心长的说道:“江枫,今天的事情你不要太过于自责了,这只是一个意外,发生的概率很低,低到我们谁都不会预先想到。”
当时江枫表情依然凝重,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托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
对于江枫来说,这件事情怎么不会让他自责,当天下午的行动中,他是三个人中资历最老的人,在没有陈队长和张主任在的时候,他就是三人小组的组长,所以对于手下的两个组员来说,不仅仅要合理的安排工作,而且还要保护他们的安全,但是今天下午的事情却赤裸裸的发生在他的视线之内,差点让左一鸣丢了性命,他的内心真的是无比的内疚和自责。
当天晚上回到江河市公安局后,他毫无困意,内心的愧疚在不断的流淌、蔓延。
他一个人来到物证鉴定中心办公室,只是开了进门处的一盏灯,他坐在茶几旁,泡了一壶茶,慢慢的品尝,茶叶依然是铁观音,水依然是桶装的矿泉水,茶具依然是曾经的那一副茶具,但泡出来的茶却是苦涩的,手中端着茶杯,但是却丝毫没有喝茶的心情,可是在这慢慢长夜,烟是一个好东西,可以消愁,但是江枫不抽烟,只有靠喝茶来解愁。
城市的灯光穿过窗户,在地上留下斑驳亮影,偶尔传来一阵阵车辆的鸣笛声。
江枫的心中在默默思考着一个计划,他一定要找到那个买电话卡的人,他的心中越想越气愤,为了查一个可疑线索,却让左一鸣在交通事故中受伤,现在依然躺在病床上,伤筋动骨一百天,本来五个人的专案组估计现在只剩下了四个人了。
他决心现在再去北兴街,去查找那个报亭。
晚上路上的车辆比较少,他开车不到10分钟的时间就到达了北兴街,同样停在了北兴街的入口,只是停在了上午停车位置的对面。
江枫下车,锁了车门,然后沿着人行道一路快走,这个时候,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借着昏暗的路灯,他终于在快走了20分钟之后,找到了北兴街的这个绿色报亭,只是门是关着的,门上挂着的宣传单,其中有一条就是:出售电信无记名电话卡!
江枫在心中已经确认,当时出售那张尾号为7890电话卡的报亭就在这里,他站在报亭旁边,环顾四周,发现在距离报亭20米的距离发现了一个监控探头。
他嘴角轻轻的上扬,然后低头离开了报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