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晨睁开眼睛，天花板上剥落的墙皮咧着嘴，摇摇欲坠，又要下雪了。缩进被子，一只手从枕头底下摸出冰凉的手机，从侧边一按。
7:32
闭上眼睛，全身放松，好像过了好久。再睁开眼时已经是7:35。多年的习惯告诉许晨，那全身放松的三分钟抵得上噩梦连连的三小时睡眠。
许晨抓起衣服一边穿一边拎起烧水壶，打满水、按下电源，继而冲进卫生间，舒服。
烧水壶发出报警声，许晨擦了擦屁股站起身，秋衣扎进裤子、秋裤扎进袜子。
收拾完走出房门，隔壁的老张正在锁门。老张嘴里叼着面包，肩上披着外套，踢着的运动鞋鞋带绑在一起。冻得瑟瑟发抖的老张一边抖着手锁门一边说道：“狗日滴贼老天，又要下雪了。”
“是啊。”许晨好整以暇的看着老张，“今天去哪里啊？”
“去个球！”老张蹲下身，双手指头伸进鞋子后脚跟，左边一提、右边一提便穿好了那双让许晨羡慕很久的“AJ”。“都回去过年了，还有个卵人！”老张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往楼下走去，许晨跟在后面边走边想：那掺杂着袜子味道的面包到底是个啥香味儿。
来到公司，许晨和老张走到会议室，会议室的人员不是很多，所幸在八点的时候全部到齐，毕竟谁都不想扣工资。老张比许晨早来公司几个月，便站在了许晨的前面。大伙儿斗志激昂的宣誓着，许晨听到前面的老张悄声说道：“许娃子，等会儿咱们拿着保单去南方商城吧，我昨天约了一个大客户。”
没错，许晨如今便是一名“骄傲的人民不可控制事件有机调配与金融未来发展工作人员”，换句话说就是卖保险的。
“今年，我们将决定提前放年假。接下来有请第三组组长、第四组组长、第五组组长来办公司领取最佳销售组奖励。我再次强调一遍啊，第一组、第二组，你们两组要是不想干了趁早滚蛋，你们两组长分别写一份报告给我，要详细制定明年的销售计划。散会！”牛主管发完言之后狠狠的看了眼老张和另外一组组长，老张转过了目光。
销售精英们纷纷走向主管办公室，彼此高声交谈着销售心得。
老张瞅了许晨一眼，许晨回过去一个明白的眼神。
南方商城三楼。
老张趴在走廊的扶手上吞云吐雾，许晨则坐在一旁打着王者荣耀。
“许娃子，”老张吐出烟圈，提起左手的韭菜盒子狠狠咬了一口，“我明年就打算离职了，干他个娘的。这保险是不干后悔一小时，干了后悔一辈子啊。”
许晨看着灰色的手机屏说道：“你都跟我说了不下十次了，哪次没被牛主管连哄带吼的压回去了？”
老张转过身，看了眼那个低着头打游戏的少年，掐灭了手中的烟。
“许娃子，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混吃等死？”许晨头都没回，只是抿了抿嘴。
“你还年轻，你要记住不管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儿，人生没有迈步过去的坎儿。这个世界上比你累的人大有人在。”
那个不停地打着游戏的少年并没有接话，老张便继续看着商场中来来回回的人，狠狠的啃着韭菜盒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