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震初入江湖,首先想起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李蝶衣。
李蝶衣嫁去的那个地方,叫做黎洞坪,在海洋山深处,地界属于桂林府灵川县。
雷震家虽然是开车马行的,但他也从来没有享受过骑马,坐马车,坐牛车这种奢侈待遇,因为他一直没有出过远门嘛。
但他这一次出远门,却没有使用家里车马行的资源。雷景元的态度很明确,私是私,公是公,公私分明。儿子的事,不要牵扯到家里的生意,不能坏了规矩。
雷震是从水东门坐船,出了桂林城的。他晃晃悠悠地走路到三里店。在那儿他有幸坐上了前往海洋乡的牛车,当然是付费的,不贵,也就100文钱。
李蝶衣的家住在雷记车马行所在的翠园路上,家境不是很好。小时候也是雷震的玩伴。正因为家境不好,她爹娘早早将他嫁给了大山深处的黎洞坪洞主黎老汉的儿子黎徳发。
雷震见过黎徳发,感觉他又土又傻,跟自己不能比。对李蝶衣嫁给黎徳发这样的事实不能接受。
雷震买了一些水果和十斤猪肉。山里人因为环境偏僻的关系,喜欢将新鲜的果蔬和肉弄成干货,雷震不是很喜欢这种生活习俗。他喜欢新鲜的果蔬和肉食。
雷震来得很是时候,黎徳发居然不在家,正合他意。
李蝶衣有点儿郁郁寡欢,站在池塘前,一颗柳树下发呆出神。
雷震突然感觉千言万语,不知道该如何启齿,捏捏诺诺说了声:“蝶衣,便没词了。”
李蝶衣淡淡道:“原来是雷公子啊,怎么会有空来这儿。”
“哦,是啊。我……我就要出远门,行走江湖了,因此,顺路过来看看你。”
“我呀,不好也不坏,生活就是这样子了。对了,我爹娘还好吧。”李蝶衣站在那儿,有一种雷震都能感觉出的孤独。
雷震笑道:“很好,昨前天我还见过你爹爹和你哥哥呢。”
李蝶衣说:“在哪遇见的?”
雷震说:“呃,在南溪山,你爹爹和哥哥去砍柴,顺道相亲,你哥哥已经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了。”
李蝶衣说:“你呢?你不是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
雷震头皮发麻道:“咳,还真别说了,我出远门就是为了躲避婚姻,大家七嘴八舌,给娘亲提各种建议,说谁的都有,竟然……竟然还有人说温媛媛跟我很般配,恶心死我了。”
李蝶衣勉强笑了笑:“温姐姐么,她挺可爱的啊。”
雷震说:“对,大家没词了,就说她很可爱,死肥婆要是可爱,世上的女人就是死光了。”
李蝶衣说:“你这样说她,她知道肯定很难过。”
雷震说:“难过又咋了,我还难过呢。唉不说了,你过得好吗,黎徳发没有欺负你吧。”
李蝶衣幽怨地叹息一声,“怎么说呢?”她很想说:“他夜晚欺负我,白天也欺负我,我简直有点受不了了。”但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收了回去。
就在要冷场的当儿,黎老汉出现在两人跟前,黎老汉首先打招呼:“是雷公子啊,你爹爹可好。”
雷震说:“好着呢。”
黎老汉又问:“生意呢。”
雷震说:“生意也好。”
黎老汉说:“老汉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雷公子可否答应。”
雷震说:“说来听听。”
黎老汉说:“近来人们都在传雷公子学了蟠龙棍法,那可是虎虎生威,半个桂林城的人都知道了,可喜可贺呀。”
雷震说:“哎呀,黎老汉你过奖了,都是花拳绣腿。”
黎老汉说:“大山里碧磷垌的桑土洪,和他的族人,颇为嚣张,常常欺负我们黎洞坪的人。桑土洪仗着他有两把刷子,不把我放在眼里……唉,要是雷公子你能替我教训教训他,平息了我们两地百姓的纠纷,大家和谐相处,老汉我就把柴刀十八路刀法传授于你。”
雷震说:“不对呀。”
黎老汉说:“有什么不对的?”
雷震说:“你都奈何不了桑土洪,说明他的两把刷子要比你的柴刀刀法强。我若是能够打败他,说明我的功夫也比你的柴刀刀法强,我还要你的柴刀刀法干啥呀。”
黎老汉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干咳道:“哎呀,多学一门功夫,总会有好处的嘛。怎么样,雷公子,敢不敢去教训桑土洪这个老东西呀。”
雷震摸着脑袋说:“我,我心里没有谱呀。”
黎老汉说:“我最清楚了,你师父田猛曾经狠狠教训过桑土洪那个老东西的。既然你师父行,你也行的。”
雷震说:“我师父他曾经打败过桑土洪?”
黎老汉说:“对呀。很多年前的事了,你师父的绝技叫做啥了,通,通臂拳。很厉害啊,当场打得桑老鬼没有还手之力”
黎老汉的话激起了雷震的豪情万丈。要是他没有遇见沈瑞泽,他也会觉得自己的蟠龙棍法、通臂拳天下无敌。遇见沈瑞泽之后,知道了自己的几斤几两。但他学会神龙摆尾了啊,学会韦陀掌了啊。这两样功夫可不是盖的哦。
他有点儿心动了,甚至差点儿说出逆天的话:“你要是让你儿子,跟蝶衣离婚,我就立马去。”但很快明白过来,自己没有这种话语优势啊。
将自己带来的些许礼物交给李蝶衣之后,雷震决定,就算看着李蝶衣的面子上,答应了黎老汉的请求。
碧磷垌跟黎洞坪交界,两个村落相距也就十里路的路程。雷震风风火火就跑到了碧磷垌,大咧咧地闯到桑土洪家里,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
桑土洪怒道:“小子,你这是找死!”他庞大的身躯扑了过来,雷震躲避不及,已经中了他的饿虎掏心拳,一拳击中胸口气血翻腾,头晕目眩!
啊,雷震觉得糟糕透了。这可是初入江湖的第一战啊,难道,难道……不堪设想。
胸口有一口血,在一直往喉咙冲,就要忍不住了。他站定,与桑土洪对峙着,想起六字诀,默念着平息内气。他做了个韦陀掌的起手式,后来一想,不行呀,这个人可不是寻常地痞无赖,他可是高手,至少等级比自己高出很多,那么只有神龙摆尾了。
要快,要比他快。雷震心里默念道。桑土洪又扑了过来,雷震急急后退,时机成熟,一个纵身,神龙摆尾!
一脚正好踹在桑土洪的胸口上,解恨呀。桑土洪轰然倒地,再无爬起来的可能。
雷震忍不住了,吐出一大口献血,玛雅,这可真够呛。但现在他还站着呢。他勉强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桑土洪,嘴里冷冷道:“怎样,你还有什么话说。”
桑土洪还能有啥话说?只能认怂。雷震说:“那么,黎老汉的那个提议,你是否觉得很对?”
桑土洪说:“是很对。”
黎老汉的想法是,双方签署协议,从今往后,井水不犯河水,大家相互迁就。有事可以商量,不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这不好!
如若双方的村民,有违协议,以村规民约处罚,严重者扭送灵川县衙门,绝不姑息养奸。
近年来,双方私下械斗,互有死伤,都是私下里解决的,没有报官。但积怨太重,矛盾不可调和。
现在桑土洪同意签署协议了,过往不究,大家往前看,平息纠纷。
桑土洪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他伤得比雷震重,降龙一式,可真是惊世骇俗呀。自己一个低等级的,居然打败了高等级的,雷震心里实在舒坦,连自己的伤都浑然忘记了。
桑土洪虽然不情愿,还是在黎老汉事先拟好的协议上签署了姓名,雷震代黎老汉签了姓名又请碧磷垌两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做见证,摁了手印,画了押,大事告成。
一式两份,双方各留一份。
雷震把结果告知黎老汉,黎老汉估计桑土洪至少得休息半年,都不能做坏事了。
他决定传授柴刀刀法十八路,但雷震坚决不学。这么垃圾的刀法,学它做甚。
黎老汉过意不去,拿出一件古物,竟然就是恶罚轮回的凤翼掌。
呃,铁鞋踏破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初入江湖第一战,一战成功,就收到了恶罚轮回的掌套!欧耶。
实际的情形是,雷震也伤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