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早起的孟老夫发现,西偏殿已经人去楼空。
吃过早餐,侍卫周小旋来报李诗意来了,皇甫公子说:“快请他进来。”
李诗意是前曹国公李景隆的孙子,是老朱家的近亲。李景隆跟他爹李文忠没法比,大家都称他为草包将军。
但逆向思维一下,没有李景隆这个草包,败光朱允文的家底,朱棣还不一定能赢呢。鬼知道。
李景隆不但败光了朱允文的家底,也败光了李家的家底,曹国公的爵位被削夺。
李诗意的爹爹,李望山,在大理寺谋了个闲职。李诗意从小就顽皮淘气。长大后自己跑去山东蓬莱派学艺。
李诗意跟朱瞻基小时候就认识。
皇甫公子拿着叶孤鸿的白云剑谱翻看了一会,觉得眼困。这时李诗意进来了。
皇甫公子很高兴地说:“这些年你可好,我已经很久没见你了。”
李诗意撇撇嘴说:“你还讲,上次你去山东,打你叔叔,你就没去看望我。”
皇甫公子嘿嘿笑,自知理亏。那时他遇见了吴喜贤,迷上了她。差点儿没乐不思蜀。他扪心自问,就是因为吴喜贤怀孕了,他感觉浑身的劲,没处使,才想到要跑出来的。
仁宗皇后张昕、太皇太后给他做主的皇后孙静悦,他感觉就是跟她说不到一块儿。这些年,他几乎没跟她说过几句话,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
外界都在传,朱瞻基谋害了亲爹。
但不敢传到他耳朵里。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有好基友们才了解。
但做人是不行的。
首辅他们,包括整个官家系统,需要他做神。
表哥叶孤鸿败亡当夜,他对陆小花的那个承诺是:由陆小花来做皇帝,他来做陆小花。
谁知道陆小花的话是玩笑还是当真。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当真。如果当真了,首辅他们,就会另外找一个人来当皇帝。
谁都想当皇帝。
谁都不想对人亲切些。
自己对二叔亲切,得到的是他掐自己的脖子,在大家面前绊倒自己。
自己对三叔亲切,跑他府里,招呼还没打,他就觉得自己是去抢他赵王的一切。
他常常想,从未谋面的四叔,是啥样子?昨夜得到的消息却是,他疯了。他为他妻子疯了,世上真的有这样令人感动的感情么?
感情不重要,重要的是,给大家做好样子。他们说,看,皇帝就是那个样子。
他们需要的,也就是他的样子。
皇甫公子回过神来说:“你在山东学艺,咋样?”
李诗意苦笑道:“也不知道是蓬莱派的武功不咋地,还是我自己是个废物。总觉得学的那些,没啥用处。”
皇甫公子说:“你师父是谁?”
李诗意说:“他叫孙成章,被他们踩得很厉害。”
皇甫公子说:“蓬莱派都有些什么人?”
李诗意说:“掌门人叫做孙维科,长老有孙振峰,孙文超。孙成章跟他们是师兄弟,却连个各院阁主管都不是。”
皇甫公子说:“你师父功夫怎样?”
李诗意说:“还算行吧。但自己以退为进,被埋汰了。”
皇甫公子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李诗意说:“实不相瞒,我回到京师,又闯祸了。”
皇甫公子说:“啊,你把皇宫拆了吗?”
李诗意不好意思道:“这次轮到龙听雪的宝贝儿子龙彦奇倒霉了。这小子一贯号称京城恶少,他骑着烈马,失控,在长街上奔跑,踩死了人,弄得一片狼藉。正好被我撞上。我把他好一顿揍,揍成了猪头。幸亏遇见了傅鹰。”
皇甫公子说:“也幸亏遇见了傅鹰,否则你下不了台。”
李诗意说:“是啊。傅鹰打圆场,最后龙彦奇赔钱了事,我也就算了。他和娘亲告到太皇太后跟前,整得鸡飞狗跳的。太皇太后生气,最终裁定龙彦奇今后好好读书,不给上街横行霸道。而我,被责令来你跟前当差。”
皇甫公子心想:“我俩是好基友,他在我这儿做不成事。”于是说:“不如这样,我推荐你去岭南锦衣卫,当个力士吧,在齐风临的麾下。”
李诗意说:“随你咯。我还以为你让我到安南当将军呢。”
皇甫公子说:“交趾布政司都撤了,都司也没有了。再说,你没有爵位,没有资历,我怎么敢一下子让你带兵。”
李诗意说:“好吧,我就去岭南,厮混一阵。”
皇甫公子当下写了敕令,盖了自己的私章,将敕令交给李诗意。他随手把白云剑谱也递给他,说:“天外飞仙,你拿去练吧。”
李诗意说:“你自己不练吗?”
皇甫公子说:“我是皇帝,感觉用不上。”
李诗意点头道:“嗯,有侍卫护着你,你不需要跟人动手。你就是30级的水平。”
皇甫公子说:“不会吧,我好歹也练过的,我是60级的功底。”
李诗意告诉皇甫公子,山东的一些武林动态。
东海白衣人柳生川崎,在山东到处闹事。山东武林盟主白水空被他一刀砍死。白水空的徒弟胡不丑带着白水空的外孙方宝儿出逃。
蓬莱派对东海白衣人的事情,装聋作哑,不闻不问。并且对他的挑衅,高挂免战牌。
前鄂国公、追开平王常遇春的后人,常布离,在山东得外号锦衣侯。是大哥。
常布弃,在山东得外号紫衣侯。是二哥。
常布花,在南直隶苏州府混迹,人称“护花狂龙”。是三弟。
常布离、常布弃为一个娘所生,常布花为小娘所生。常布弃继承了常家大部分遗产。常布离很穷,跟常布弃,两兄弟关系不是很好。
家财被老二一个人独吞,关系好才怪呢。
老三远离老大和老二,一个人在江湖上飘。
紫衣侯常布弃,在蓬莱港,常年停放这一艘无色帆船。他的行踪飘忽,常在中土与海外之间航行。
胡不丑带着年方十八岁的方宝儿,就是去寻找紫衣侯,想让他出头对付东海白衣人。
皇甫公子叹息道:“你是说,常布弃,得到他爹常建伟的独爱,继承了财产。而常布离,成了穷光蛋?”
李诗意说:“没错,又老又穷,还到处管江湖的闲事。”
皇甫公子说:“唉。常布花呢,知道他有两个哥哥吗,知道一个哥哥富得蛋疼,一个哥哥穷得没正经过。”
李诗意说:“应该知道吧。他混得还不错,武功很好。”
皇甫公子说:“有时间,我去见见他。”
两人说到了狄小侯的死。
小时候,李诗意是熊孩子,朱瞻基是乖孩子,而狄小侯是奸孩子,两面派。熊孩子他能相处,乖孩子他也合得来。
李诗意不喜欢他,对他的所作所为也是嗤之以鼻的。既然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皇甫公子说:“你在岭南要好好干,不能给我惹麻烦。”
李诗意说:“就算惹了麻烦,我自己担,不会抬出你压人的,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