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
“我上哪确认去啊。”张芷晴翻了个白眼，“这只是我的推测而已，不过应该很接近真相。要不然你作何解释，他总不能真的是‘恶鬼’吧，你看他被你吓的瑟瑟发抖的样子．．．”
“哼。”叶枫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王振的身上，“你方才说的句句属实？”
“句句属实。”
“那就好。”叶枫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自言自语道，“有这段录音应该就足够了。”
“是不是应该送我去医院了，我疼得要死，要是再不处理伤口的话，我可能会没命的。”一改凶恶之徒的模样，此时的王振看上去唯唯诺诺的，一点杀人狂的影子都看不出来。
叶枫随口说道：“费那劲儿干嘛？你又不需要。”
“呃．．．您说什么？”
“我说根本不需要。”
王振似乎从叶枫瞥向自己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他挣扎着后退，试图从叶枫的身前逃离。
冷哼一声，在身后张芷晴震惊的注视下，叶枫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的切断了王振的咽喉，这名残害了数名无故女性的凶手，双手死死捂住自己不断往外渗血的喉咙，嘴里发出不明所以的呜咽声。
短短十几秒钟，王振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他的鲜血染红了前襟，流淌到地上，在如黑天鹅绒一般的夜空下散发着诡异的红色光芒，让看到的人不寒而栗。
“你．．．你．．．你都干了什么？！”
张芷晴挣扎着站起来，挪到叶枫的身旁，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叶枫平静的看向她愤怒的视线。“他想要袭击我。”他说。
张芷晴不依不饶的叫喊道：“王振打算袭击你？他已经被你制伏了！一个受了重伤的人拿什么袭击你！”
“你没留意到。”
“不，我没瞎！我看到了，我看到你杀了他！！你是成心的！！”
“看来你还是留意到了。”叶枫转头冲她露出了微笑，“没错，我是杀了他，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你——”
“需要我提醒你吗？就在不到十分钟前，这个人打算把你先杀后奸。”叶枫微笑着说道，随意的指了指地上王振的尸体，“如果不是我即时出现，这一幕已经变成现实。”
“可是——”
“我说了，是他想要袭击我，不得已，我才只能为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把凶残、狡猾的犯罪分子就地正法。”叶枫续道，“如果你对此有什么不满，那是你的问题。”
“．．．．．．”
张芷晴面无表情的看着叶枫的侧脸，他的嘴角仍微微上扬，若无其事的微笑着。即使就在几分钟前，他刚刚亲手隔断了一个人的喉咙。
这个人．．．太危险了，不行，我得和大叔说一声，立刻把他从NHD调离——不！调离远远不够，得开除他，必须开除他！！
“我不会离开NHD。”
叶枫说出的这句话把胡思乱想中的张芷晴吓得浑身一激灵，她后退了几步，惊恐的注视着叶枫。
“你说什么？”她哆哆嗦嗦的看着他。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正打算把我踢出局。”叶枫说，“我奉劝你不要动这样的念头。我不会离开NHD，至少现在不会。”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很简单。”叶枫灿烂的笑着，“送所有的新人类下地狱。”
“．．．．．．”
张芷晴注视着面前的叶枫，叶枫也看着她，两人两顾无言，沉默的注视着彼此。一阵夜风吹来，树叶发出飒飒的声响。
张芷晴沉思片刻，勉强点了下头。
“我知道了。”
“报警吧，再叫辆救护车。”
“嗯．．．”
注视着忙碌起来的叶枫，张芷晴百感交集。
臭大叔，你这回可是请来了一尊凶神。
只是请神容易，但送神难啊。
————，————
通过指纹和DNA比对，警方最终确认制造三起凶杀案的凶手就是王振本人。不过由于凶手本人的身份过往过于诡异，且他已经被叶枫就地正法，这件轰动一时的连环杀人案，只得草草收场。
除了极个别知道其中内幕的人，其余绝大部分的人，只是通过一则简讯了解了案情的始末。
虽然还有诸多谜团没有被解开，但是抓住凶手——凶手的尸体——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笼罩在京阳市居民头上的这团乌云终于散开。
NHD为叶枫准备了一场庆功宴，也算是正式的接待会。
“————小叶啊，我就知道你小子能办成事，打看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不是善茬儿。”喝的脸跟红绿灯似得的王建仁，搂着叶枫的脖子不停劝酒，“来，咱哥们再干一个！！”
“臭大叔，你喝多了。”
“没喝多，这才哪到哪儿啊！今儿高兴，必须都给老子喝躺下！！”
说完这句话，王建仁自己倒是躺下了。
“切，没有酒量就别学人喝酒嘛，真的是．．．”把睡过去的王建仁从地上扶了起来，张芷晴擦了把汗，刻意避开叶枫的目光。
包房内一时没人说话，只有王建仁的鼾声。
在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之前，张芷晴打破了沉默：“上官，我好不容易求你帮一次忙，你倒好，竟然跑去相亲了！”
“抱歉。”
“你原来会说话啊？”叶枫惊讶的看向上官明，这是他来到NHD后，第一次听到他开口说话。
他都已经把上官明当成哑巴了。
上官明看了叶枫一眼，没说话。
“他当然会说话。”张芷晴翻了个白眼，“只不过‘惜字如金’是他的人生信条。别说你了，我十天半个月的都听不到他张一次嘴。哼，看在你张嘴道歉的份儿上，这次我就原谅你了，上官，下不为例哦。”
上官明点点头。
又闲聊了几分钟，众人一致认定是时候结束了，各回各家。张芷晴提议让上官明送醉酒的王建仁回家，而送她回家自然而然就变成了叶枫任务。
张芷晴跟在叶枫的身后，上了他那辆天蓝色的甲壳虫。
“你为什么会开这种车？”
“乐意。”
“都是女孩子开这种车诶。”
“你管我。”
其实最初这辆车是叶梓强迫他买的，不过开了一段时间后，叶枫也就习惯了。
“你制造我们独处的机会，就是为了谈论这个问题？为什么我开了一辆甲壳虫？”
“当然不是，我可没有这么闲得慌。”
叶枫轻蔑的笑了笑。“是吗？你家住哪儿？”
设置完导航，叶枫开车融进了夜晚的车水马龙里。
张芷晴看着窗外的夜景，突然说道：“你是认真的。”
“你指哪一点？”
“你不想离开NHD。”
“没错，我很认真。”
“．．．．．．就为了给牺牲的战友报仇？”
叶枫没有回答。
“你知道你这样的心态很危险吗？”
“知道。”
“知道？知道你为什么不去看看心理医生——”
“没用。”
“．．．．．．杀人就有用吗？”
叶枫没有回答。
“我没有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其他人。连上官和大叔我都没有透露。”
“谢谢。”
“你不用谢谢我，我这样做，不是因为你威胁我——”
“我威胁过你吗？”
“——而是因为我认为必须这样做。”张芷晴转头看向叶枫，“你有病，你是个不稳定因数，你这样的人很可能会酿成自己的悲剧，甚至会引发其他人的悲剧。”
“继续。”
“与其把你踢出局，让你随心所欲的发泄你心中的疯狂念头，倒不如让你留在NHD中。”张芷晴坚定的说道，“我会盯住你的，时时刻刻看紧你，绝对不让你有任何可乘之机！”
叶枫轻蔑的笑了笑。
“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大小姐。”
“你——！！不可理喻！！”并不是所有的新人类都是罪犯——”
“现在不是，并不代表以后不是。”
“——你疯了！！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谢谢夸奖。”
“叶枫！！”
“什么？”
叶枫转头看向张芷晴，他眼神中闪烁的冷酷目光，让张芷晴硬生生咽下了涌到嘴边的话。
好半晌，她才憋出一句话来：“你太偏激了．．．”
“或许吧。”
两人之后没再说过话。驶达目的地后，张芷晴像是逃命一般的跑下车，连句‘再见’都没顾得上说。
叶枫注视着那个纤细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不由一声叹息。
在叶枫的眼中，人就是人，既不高尚，也不邪恶，就是人而已，所以无论碰上什么样的人，遇见什么样的事情，他都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人，很普通。
人心，很丑恶。
仅此而已。
驱使他动手干掉王振的众多理由中，有一点起到了决定性作用。当那晚他看到坐在地上、背靠着树干的张芷晴的绝望无助的眼神时，那一刹那，张芷晴的脸被妹妹叶梓的脸所取代了。
如果是叶梓碰上了王振这样的人，她会幸免于难吗？
答案肯定是不会。
就是基于这一念头，叶枫给王振下达了必杀令。
他那样的败类，死有余辜。
我做错了吗？
哼，无所谓，就让我一错再错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