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山感觉还在坠落,坠落……眼前一片眩白,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抓不住。身子完全不受控制,就像秋风中的落叶一样,摇摇摆摆,不停的下落。过了很久,眼前呈现出一团超强光,江一山的瞳孔随即缩小,眼皮眨都没眨一下,就紧闭了起来,而眼球还处于白茫之中。
等江一山把不听使唤的眼皮给撑开时,被看到的一切给震住了。瞬间被一种无形的意象给包裹,但又没有压力感,一时间,呼吸自然匀称,皮肤温润舒爽,毛孔逐一洞开,心情特别舒畅,令人赏心悦目的美好感扑面而来。
江一山面带微笑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平台上,周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透明罩,这圆形罩似有非有,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又感觉形同虚设。
圆形透明罩外郁郁葱葱,生机盎然。近处是一片草地,草儿不高不低,偶尔高出来几株鲜花;还有几团灌木,形状各异,没有刻意去修剪过;草地尽头是一片树林,树木有粗有细,高矮不同,算不上茂密,但也很挺拔;再远处有几座矮山,不尽相连,又错落有致,不陡峭,也不舒缓,它不会让你叫绝,也不会让你嫌弃;山上几处没树的地方,露出石头的白色,像一个强壮的男子,从衣服里露出一些胸肌,表明他的硬气;天空瓦蓝瓦蓝的,偶尔有几朵白云,有层次地挂在蓝幕上,天空因此生动了不少。目光所到之处,没人烟没动物,安静详和,通透明亮。像置身于一副漂亮的风景画里,又像是刚下过雨的郊野,让人心旷神怡,惬意十足,无由得升起一阵满足感。
江一山的心还沉浸在这美满中,突然传来特别空灵的说话声。
“你好!炽令者,欢迎回来!”
江一山慌忙收心,环顾四周,却并不见一人,随即问道:“和我说话吗?”
“对!”
这个对字,终于有了方向性,江一山身扭头循声望去,又笑了起来。
“张兵,是你小子”,说完走上前去,用手拍张兵的肩膀,手却拍了一个空。
江一山瞬间笑意全无,浑身发毛,后背直冒凉气,全身汗毛倾刻竖了起来,双唇张翕不定,两手直哆嗦,双腿不由得筛起了糠,双眼荒乱地打量着张兵,身子却像被电击一样,在抖,却又无法挪动。
“嗯?张兵?”,那人也未动,稍加停顿继续道:“哦!那是人纪年时期的称呼方式。”
“什么?人纪年?”,江一山本来僵直的身子,终于机械式的向后撤回一大步。
“对,我刚刚查了查,那是百亿年前地球人的称呼和划分方式。”
“啊?百亿年?……你……不是地球人?”
“不,现在没有这种分类和称谓。这个宇宙里所有的物质,我们都叫'员',是统称,没有高低之分,没有尊卑之别。”
“都叫员?……那……见面怎么称呼?怎么安排工作?”,江一山一脸的迟疑,心里还在想是不是有人在恶作剧。
“不需要工作,也不需要称呼,见面自动识别,信息自动传导。”
“啊?你的意思是意识交流?”
“差不多是那个意思。”
“太扯!那刚刚为什么抓不到你,你不是真实存在的?”
“不,我们每一个员,都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存在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江一山突然想起什么,感觉“张兵”说得先后矛盾,继续问道:“你刚叫我什么?炽什么?又为什么我有称谓?”
“那是对你们刚返回来的使者的称呼,因为你们去往低阶宇宙,必须有别称,否则无法分辨。”
“等……等等……我脑子一片混乱,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还是从头给我讲吧!”
“不用,我刚刚给你讲的,只是让你有所准备,这是缓冲期,也所以你会出现在缓冲罩里,而不是那外面。坐回平台上去,你将自动融入这个宇宙,完成回归程序,然后你将什么都知道了。”,“张兵”指指平台,又指指透明圆形罩外。
“不对,那我怎么能看见你,能听见你的声音?”,江一山还是感觉太离奇,不敢相信。
“哈哈哈,你还没正式融入这个宇宙,不能与我们自动交流,也感知不到我们的存在,这是影射图像而已,专为炽令者缓冲期间使用。我在此专门接待你的回归。”
人在遇到特别不可思议的事情时,总是会找各种语言来驳斥,以缓解自己认知上的平衡,江一山也一样,来来回回听了这么多,他真的不敢相信“张兵”说的一切,不过眼前呈现的这些,自己又无法解释,反而让他升起了一探究竟的好奇心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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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一山再次环顾了一圏,看看“张兵”,转身缓步走向平台,长舒了一口气,分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突突突的,非常快速。
想了想好像自己也没有别的选择,于是,试探性地坐了下去,也就在刚坐定的那一刻,那个“张兵”却不见了。江一山心里不免咯噔一下。
坐了片刻,四下里一片寂静,什么事也没发生,什么声音也没有,不免有点想笑,我信你个鬼,到要看看你们搞个什么名堂……
还没等他笑完,突然感觉有什么重物在不断向他压来,继而全身被一股强大气流包裹着,不能动弹,脑袋涨得厉害,感觉不断有东西涌入,这时全身像通了电一样,分明能感觉一缕缕光束穿透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光束瞬间消失,全身顷刻轻松。
脑海里涌来“张兵的话”,但不是声音,也不是文字:好了,你已完全回归,恢复成“员”了,你可以出行这个宇宙的任何地方。另外这个宇宙所发生的一切你已经知道了。
同时,那个巨型透明罩消失了,外面的风景也消失了,绿草不见了,树林不见了,远山也秃了,荒凉得跟火星一个样子,没了生机,没了一切。
江一山,不,江一山这个员,低头一看,自己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