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云漓对旁边那个刚刚被自己不小心撞到的人道歉道。
“哦，没事。”对方也不是什么蛮横的人，见云漓只是个小孩子，也就没多说什么。直接就走出了洗手间。
但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自己手臂上，一缕不易察觉的黑气一闪而过，没入其中。
云漓平静的看着那个人走回机舱，手指轻轻摆动。然后转身走了进洗手间。
为了方便行动，他刚刚已经在刚才那个人身上种下了黑质的种子。不仅可以用来监视飞机里的情况，必要时还可以直接控制对方以备不时之需。
云漓面向洗手间中的镜子，拧开了水龙头。
让而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却稳如一条灵蛇般汇聚在云漓身后。化作一团不可名状的果冻物质不断蠕动着。
下一秒，它开始塑形、拉长。向“人”的形态转换。渐渐地，他身上浮现出颜色，幻化出光滑而洁白肌肤。
他的脸部开始浮现出五官，勾勒出一张绝美的面孔，那是云漓的脸。
水流仍在流动，汇聚在一起形成分身的衣物。
分身从后面轻轻还抱住云漓的脖颈，道：“有何吩咐?当家的。”
“到我的座位上去，掩人耳目。”
“可这座飞机上……好像不光是普通人呢。如果穿帮了怎么办？”分身抽动了一下鼻子，向云漓询问道。
“那就杀掉发现的人，这样就不算暴露了。”连云漓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渐渐习惯了依靠杀戮来解决问题。
“遵命。”分身揉了揉脸部，将他的表情摆的轻松而自然，向外走去。
与此同时，云漓身体开始渐渐拔高。一张惨白色的骨质面具浮现在他脸上。
一边洗着手，一边平静的说道：“阁下藏了这么久不累吗？出来与我谈谈如何？”
云漓话音刚落，一柄散发着森然煞气的白骨长矛直接向他的胸口爆射而来。
云漓并未移动，仍然专心地清洗着自己的小手。奇怪的是，随着他的清洗。原本清澈的水流竟变成了血红色，散发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腥甜。
下一秒，那即将触及到云漓的铁矛竟开始渐渐的“褪色”。
不！是逐渐变得模糊、透明。然后渐渐扭曲，失去了所有颜色。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轮廓。
就如同顽皮的幼童用铅笔在纸上画下图画后又将其用橡皮擦去一般，只留下那模糊而不清晰的三维几何体线条。
变得虚幻而不真实，
最终彻底化为泡影，消失不见。
怎……怎么可能？！
天羽虽然震惊，但却并没有忘记自己要干什么。
即便自己花大价钱才弄到手的龙骨遗宝就这样“消失了”很让他惊讶，但也更让他提起了警惕之心。
刚刚虽然只是普通的投射，可龙骨遗宝再加上自己至少三成的内力说造成的攻击他有自信就连教官想接下来都得废不少力气。
可眼前这个“小孩”却如此轻易的就将它化解，这就已经足以让他用尽全力了。
“不出来吗？那就让我来好了……”云漓抽过一旁的毛巾轻轻擦拭着刚洗干净的小手，这上面留下一道道鲜血的污秽。
天羽不再犹豫，手持两把黑色长矛从洗手间破门而出。
庞大的内力转化为银色的电流缠绕周身，随长矛的挥动化作压缩凝实的雷刃，散发出令人骇然的超高温。
“乾雷斩！！！”
天羽挥动着巨大而散发着刺眼光芒的雷刃直接向云漓修长的脖颈劈去。高压电流撕裂空气所产生的巨大声响无不彰显着雷刃的恐怖。
面对那看似恐怖的雷刃，云漓却毫无所动。依然静静擦拭着自己白皙的小手。
怎么回事？
就在雷刃即将触碰到云漓脖颈的那一瞬间，天羽却突然感觉到从手臂处传来一股诡异的痛感。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消失了？
然而事实也就如同他想的那样。
银白色的雷刃上浮现出阵阵涟漪，一直蔓延到自己左臂根部。
然后轰然破碎，溃散为无数光点，就如同之前一样。
先是变得模糊、透明，失去所有色彩，最后变成一堆复杂的几何线条。
无论是手臂还是兵刃，都在这一刻直接变成一堆堆失去了一切“色彩”的复杂的三维几何体在空中飘荡，以一种特殊的频率在无序的轨道中运动着。
随后这些线条也开始消散，三维信息的丢失让它变成了更为简单的“平面线”。
与此同时，剩下的线条也在云漓那不知名的力量的影响下开始形变。
它们似乎正在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拉扯，最终压缩为一条最基本的“线”，逐渐模糊、溃散、消失不见，这一切都在转瞬间发生，完全不给天羽反应的机会。
“这是……什么？”
天羽半跪在地上，紧捂着断臂的伤口。
即便天羽已经用内力封住了断臂伤口处的血管使血液不再流出。可那整条手臂被直接碾碎，化作泡影所带来的剧痛也仍让他的身体不断颤抖。
云漓静静看着被自己手上的血污染红的毛巾，露出一抹诡异的淡笑：“呵~也是呢！像我这样的人，大概无论怎么洗，也洗不干净吧……”
“混蛋，你到底是谁？”见云漓完全无视自己，天羽不禁大声质问道。
让他疑惑的是，自己明明已经向队长他们发出求救信号了。
可为什么……通讯器竟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到底是什么？就算是排在前十的那几位，也不会有这样诡异的能力吧。
这种危险的家伙……决不能让他接近博士！
“去死吧！混蛋！”
天羽一步跃起，巨大的力道让他脚下的金属地面轰然破碎。
如蛛网般的裂纹甚至蔓延到了周围的墙壁上。
一个直径近两米的大坑出现在他原本所站的位置，巨大的反作用力带给他无与伦比的爆发性。
哪怕单手持矛也仍然透露着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像一道银色的闪电向云漓刺去。
云漓甚至没有正眼看他一眼，下一秒，天羽手中的长矛如镜面般破碎，在他脸上露出惊骇的神色。
他下意识的想要向后退去，但……来得及吗？
“噗嗤——”这是兵刃刺入血肉的声音。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天羽如同炮弹一般向后砸去。直接将卫生间里的设施与墙壁砸得粉碎，然后重重砸在末尾的金属板上。整个人完全陷入其中。
在他腹部还插着一根骨矛，仅剩末端暴露在空气中，将他死死钉在金属板上。
“噗嗤——”
“噗嗤——”
“噗嗤——”
……
空间中闪过阵阵涟漪，又是那熟悉的三维几何体。只不过这一次，它们是在“塑造”。
仅仅只是一眨眼，原本单调的三维几何体线条直接汇聚为数柄一模一样的惨白色骨矛。
直接从天羽的肩胛骨、四肢、腰腹等部位直接贯穿而过，虽不伤及性命，但却让他彻底失去了移动的能力。
天羽看着这些插在自己身上的骨矛，眼中的震惊更多于恐惧。
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没错，这些插在他身上的骨矛不正是自己花大价钱才弄到手的龙骨遗宝吗?
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
他敢肯定，这些绝对是同一只。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完全按照之前那根复制出来的。
甚至连他刻在上面的符文都没有改变。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其实你没必要向我攻击的，我只是想劫个机罢了……”云漓的语气微微有些不自然，毕竟他很少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至于眼前这个被自己插成刺猬的家伙……鬼知道是哪儿冒出来的。话说，这家伙的修为应该不算太低。像他这样的角色躲在这里干嘛？
算了，反正与我无关。
“我问，你答。”云漓走到天羽面前，平静的说到。
“……”天羽吃力地抬起头，强迫自己注视眼前的面具人。至少要把他的样子记下来。
虽然天羽很想对云漓的问题做出一些反应，但很不巧，身上的伤势所产生的剧痛已经让他的大脑失去了继续工作的能力。
现在的他，浑身上下都被一种很让人讨厌的感觉所充斥。
疼痛……让人痛不欲生的疼痛。
事实上这并不是天羽的问题，主要还是云漓的原因。
要知道，刚刚云漓刺入天羽体内的每一根骨矛可都是顺着特定的位置刺入的。
最大限度地让人感觉到痛苦的同时也直接切断了该区域所有的筋络将它们搅在一起，并将穴位完全封死，使其内力无法流动。
每一次过重的呼吸都会导致体内经络崩断，甚至稍微一动会导致体内紧绷的经脉直接断成几截。
人不可能不呼吸，再加上天羽现在受重伤，呼吸自然会比一般人急促。所以……
云漓：“……”
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怎么感觉他好像连话都说不了了。
算了，我自己来吧。
云漓伸出右手抚在天羽额头上，一股无形的力量慢慢探入天羽的脑海。
这是……怎么回事？
纵然几近于失去意识，天羽也仍能感受到，自己的大脑正在被某种事物入侵。
这是！？他在读……我的记忆。
几乎是在一瞬间，天羽就明白了云漓在做什么。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翻阅自己的记忆。他下意识的想要反抗，因为他知道。任务的事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然而，现在的他早已失去了反抗的资格。
与此同时，云漓金色的双眸闪烁着异样的光泽。
一股股不属于他的记忆顺着手臂传入他的脑海。
就像看电影一样，天羽记忆中的一切，甚至那些连天羽自己都有些模糊的信息都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云漓的脑海中。
“梅良欣博士、「炎黄生物计划」、隐龙组……原来如此。”
“放心吧，我并没有打你们的主意。我真的只是想劫个机罢了，你搞错了。”
云漓也看不懂现在天羽正在想什么，反正应该不会高兴。
说实话，现在的他有些无奈。按理说，这场架根本就可以不打。
对方只是隶属于华夏超自然事务局（隐龙）的高级特工，待在这架飞机上的原因也仅仅只是为了保护那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梅良欣”博士。
而自己则恰好故意当着他的面展现了能力。
所以自然就……
不过即便如此，云漓也不会承认是自己错了。
谁让对方一冲出来就想攻击自己，如果自己打不过他的话现在估计已经挂了吧。
综上所述，云漓得出了结论：
他活该，不关我的事！
躲在云漓衣服里的千面看着那都快被插成刺猬的天羽，心里竟生出了些许同情。
忍不住摇了摇头，扭头又钻了回去。
云漓想了想，将黑质聚集在手中形成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黑色胶质球体。然后一把塞进了天羽嘴里。
“唔……唔——”
天羽下意识的想要把它吐出来，却发现那东西就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竟然顺着他的食道钻进了他的体内。
下一秒，天羽疯了般的剧烈挣扎起来。仿佛正在忍受着什么难以言述的痛苦，哪怕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而使血肉被生生撕裂也没有使他停止动作。
在他的脖颈、脸颊、手臂……等裸露在外的部位竟凸现出一条条如同血管般的黑色条纹。
它们就如同蠕虫般爬行、蠕动着。
这些“黑色条纹”从天羽腹部开始延伸，越聚越多。甚至连天羽的眼球都完全被黑色的物质所包裹……
不久，天羽停止了挣扎。身上插着的骨矛一根根射出，悬浮在半空中。唯一不同的便是，在那原本呈现着惨白色的骨矛上，竟同样爬满了黑色的咒文。
天羽的双眼恢复了清明，从金属板上挣脱而出，正对着云漓。
下一秒，他正对云漓单膝跪下，用一种近乎狂热的口吻道：“主人！有何吩咐？”
“你回到「隐龙」，继续之前的工作，不要让人发现。有需要我会联系你。”
“遵命！”
……
背对着退出洗手间的天羽，云漓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他静静看着手中缠绕的黑色物质，陷入了沉思。事实上，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主动去使用这种名为「黑质」的特殊能量体的特性。
他很早以前就知道了这玩意儿的特性，但实际上当时的他并没有怎么在意。
根据实验，云漓发现「黑质」有以下几种特性：
1、塑型——黑质拥有着变化成任何形态的能力，与灵物质拟态不同。它是真正意义上塑造新的形体：兵刃、枪械、甚至是生物……
只要云漓能够在脑海中构思出事物的结构，哪怕是最为精密的枪械都照样可以通过黑质直接拟态构造。当然，黑质本身的性质不会改变，因为那也仅仅只相当于改变了原本的形态，使它能够完成一些原本做不到的事。本质上仍然是黑质不会改变。
2、侵蚀——拥有真正意义上侵蚀一切的能力，那黑色的异物质拥有着无与伦比的攻击性与破坏性，在释放的一瞬间便会毫无保留、不分敌我的攻击周围的一切，破坏毁灭周围的一切。直到将一切腐蚀，变成腐朽的黑色……（注：侵蚀属于恒定特性，无时无刻不存在。）
3、感染——拥有将万事万物（并非单指生物，还包括机械、土壤、河流等死物。甚至同样可以感染如同“空间”、“时间”之类的概念，并加以控制。）从本质上污染、改造为完全被云漓所控制的黑化“物”的特殊能力。（注：该特性并非恒定，需要云漓有意识的驱动才会产生效果。）
被改造物在被感染黑化后甚至会直接受到黑质的强化，拥有远超之前的力量与身体素质。并且同样拥有使用黑质的能力。只不过并不能继承只有「原质」才会拥有的「感染」特性。如果除去会被拥有着黑质「原生体」的云漓控制这一点，黑质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种良性病毒。
还真是可怕的力量呢~不过，现在的我好像也没什么顾忌。那么……为什么不用呢？
云漓嘴角露出一抹浅笑，他的左手手心突然裂开，化为一道深邃的裂缝。
周围缭绕的黑质仿佛受到了什么致命的吸引一般，争先恐后的刺入其中。
裂纹慢慢合上，在表面形成一道浑然天成的黑色咒印。
宛若一只边缘衍生着触手与荆棘之“裂痕”的黑色竖眼，静静地注视着对它而言本该腐朽的世界。
诡异的、邪恶的、非人的、无序的、令人不安的、不可言述的……
罪业与怨恨如泥沼般吞没着，渗透着这与世界格格不入的“腐朽”与“原罪”之「痕」……
“咒怨”的力量很强，现在的云漓根本驾驭不了。所以他只能按照古籍上所记载的那样，将咒怨的力量聚集为“核”，让它拥有核心，以便于控制。
“那……接下来怎么办？”云漓看着一片狼藉的卫生间，微微一愣。
随后，他手指轻轻摆动。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诡异的白色光芒。
冥冥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被改写了。一股无形的“场”将周围被打斗所破坏的部分全部笼罩，以一种诡异的频率律动着。
下一秒，之前破坏的一切居然都开始自动复原：墙壁的碎片一片片飞回原本的位置，重新镶嵌在墙上，塌裂的金属板就好像生命一般生长，自我修复。
之前被天羽砸出的裂缝自动闭合，表面光滑如镜，完全看不出破损的痕迹……
短短数十秒，之前的一片狼藉便彻底恢复如初，甚至连之前乘客无意间造成的划痕都在这一刻被一同抹去。
这焕然一新的样子，完全无法让人想到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斗。
做完这一切，云漓左脚轻点地面，如同水波般的紫色光环扩散开来，将整架飞机染上一层不真实的紫色。
飞机上的所有人都在这一刻被直接剥夺了心智，乘客、服务人员、亦或是那些躲在暗处的“虫子”或者“隐龙”……
机舱中的生命双眸被诡异的紫色所包裹，完全失去神智，显得空洞而无神。
哪怕云漓就从他们面前走过，直接推开门迈入驾驶舱也无人注意。
“小刘啊，怎么去卫生间去了这么久?我跟你讲。这开飞机也不是什么难事，熟能生巧罢了。我看你就不错，将来肯定会是个好机长……”
云漓刚迈入驾驶舱，坐在驾驶位上的机长便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显然是把云漓当成了被幻术剥夺了神智的“小刘”。
云漓也没搭理他，直径走过去坐在副驾驶上道：“那能请你把飞机开到魔都吗？”
云漓清冷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机长耳中，机长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转过头来才发现副驾驶上坐着的根本就不是小刘，而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面具男，立刻说道：“你是谁？不知道这里是驾驶舱吗？回你的座位上……”
机长话还未说完，便不得不停下了。因为一把黑色的手狙正直直的指着他的脑袋。
看着那正对着自己脑袋的黑洞洞的枪口，他终于明白过味儿来了：
哦，原来是遇到劫机的了……
实际上机长并不怎么担心自己的安全。对方竟然是劫机的，那就一定需要一个开飞机的。
所以……
然而下一秒，一声清脆的枪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感受着子弹从耳边划过，并同时掀翻了自己的机长帽让自己那即便在夜晚也如灯泡般明亮的“绝顶”暴露在外的那一刻。
他蒙了……
“照我说的做，顺便告诉你，我也会开飞机。就像你说的那样，“熟能生巧”罢了……”
“你能保证你和你的人不会伤害乘客吗？”
“就我一个，没别人。至于普通人……我为什么要去找他们麻烦？知道吗？我讨厌无意义的杀戮与破坏……”云漓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
听着云漓那满不在乎的声音，机长果断选择了对正确的做法：
——从心
握紧方向盘，然后慢慢掉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