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震惊地站在原地，郑处长怎么会从郑老师家里走出来？
郑处长显然也没想到韩颖清会站在门外，尴尬地看着她，“宗太太，您怎么在这？”
之前韩颖清和郑处长没有直接对话过，仅有的两次会面都有宗晏和舒兆秋在场，她很难注意到其他人的存在，韩颖清从没注意过这个郑处长的声音居然跟T市的客户一样。
郑处长忽然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宗太太，请问你的名字是？”
“韩颖清。”
郑处长脸色微微一变，上下打量了韩颖清一会，宗晏的太太怎么会做入殓师？宗家家大业大，却让太太来做这么见不得人的职业。
“宗太太，你应该不是入殓师吧？”
韩颖清思忖片刻，觉得这份工作没那么不齿，便大方承认。“不，这就是我的工作。”
“宗总还会允许您出来工作啊？”郑处长一脸惊奇，其实他想说的是：还允许你做这样的工作啊？
韩颖清不以为意，她知道郑处长想说什么，面不改色道：“他一直很尊重我，无论我做什么选择他都支持我。再说，我又不是做了什么贪赃枉法的事情，对把？”
“呵呵呵……”郑处长隐隐约约察觉到韩颖清话里有话，但是显然这里不是一个适合谈话的地方，他就没有追问。
郑国重把儿子赶出去之后没听见汽车离开的声音，还听见了谈话声，没好气得走出来，却看见韩颖清和他儿子站在一起。郑国重很快就反应过来，是他儿子把韩颖清请来的。
“爸！”郑处长立刻叫住郑国重，“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请的那个入殓师。”
郑国重背过身去，没跟韩颖清打招呼，表面冷淡，实则有些心虚和害怕。担心昔日的学生发现他……
韩颖清面不改色地跟他打招呼：“郑老师，您好。”
郑处长眯起眼睛看韩颖清，“老师？宗太太和我父亲是师生关系啊？”
那真是有意思了。
韩颖清点点头，“郑老师是我的恩师。”
“那太好了，你认识我妈吧？”郑处长刚说完，郑国重好似被踩中了痛脚一般暴跳如雷。
“你马上给我滚出去！我没你这样的不孝子。”郑国重再怎么生气，也不会把气撒到韩颖清身上，他只能对韩颖清抱歉地说：“这个不孝子没跟我说是请你来，这件事是我们的家事，我希望……”
韩颖清当即明白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郑处长似乎也在犹豫，以韩颖清和宗晏的关系，让她来似乎不好。他看了郑国重一眼，压低声音说：“那我过几天再找人来。妈的事情不解决不行了。”
韩颖清敏锐地捕捉到这句话，师母出了什么事情么？可前两天郑老师不还说她去旅游了么。
没等她想明白，郑处长忽然说：“宗太太，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你这么长时间。不如你先走吧，酬劳我会照付，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她想了想，的确，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不应该跟着掺合。于是她向郑国重点头致意便要离开。
只是她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又吵起来。郑处长没好气地吼，“妈都死了多久了！你还不肯……你不觉得这很可怕么！”
“可怕？呵呵！”郑国重怒发冲冠，正欲发作，忽然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爸！”郑处长惊叫一声，韩颖清听到郑处长慌张地叫声，马上反身回去。
郑处长见她还没走，脸色微微变了一瞬，但是他爸的安危要紧。“宗太太，帮我一起把他扶进去好么？”
“嗯。”韩颖清帮着郑处长一起把郑国重往房里扶，让他躺在沙发上。
韩颖清以为郑处长会叫救护车，谁知他从容不迫地抽了张纸巾为自己擦手，一点要叫救护车的意思都没有。她惊讶，忍不住提醒道：“郑处长，要不要叫一下救护车？”
“不用。”郑处长点起一根烟，“我爸老毛病了，这一年都是这样。”
韩颖清皱起秀眉，“这一年都是这样？“
“嗯，我妈死后都是这样了。”郑处长叹了口气，想到过世的母亲，眉宇间带上一股淡淡的忧伤。
闻言，韩颖清一怔，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师母死了？怎么可能！师母不是去旅游了吗？”
郑处长突然反应过来不应该跟她说这么多，脸色一僵，“这件事说来话长，家事，不方便透露，你先走吧。”
韩颖清却不肯走。她眯起眼睛打量着郑处长，看他这么忌惮的样子，忽然想到一个可以帮宗晏的办法。她轻咳一声，轻声说：“也许我可以帮你。”
“你可以帮我什么？”郑处长奇怪地看着她，“我没什么需要帮的。”
“是吗？”韩颖清挑眉看一眼郑国重，“那郑老师……”
郑处长斟酌片刻，韩颖清是他爸的学生，又是入殓师，的确可以帮他。但她是宗晏的老婆……
“那你要什么。”
“T市港口的租赁权，你要给宗晏。”
“哦？”郑处长挑眉，“不是吧，堂堂宗家继承人，居然要老婆替他来谈生意。”
韩颖清脸色微红，不自然地别开眼，“反正你就说你同不同意，郑老师我可以帮你摆平，你想要的条件，宗氏一样可以给你开。”
郑处长想了想，反正跟舒兆秋合作也是合作，跟韩颖清合作不但能解决他爸，还能在宗晏那里拿到同样的分红，那还不如跟宗晏合作。他当即决定，“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那我告诉宗晏一声……”韩颖清刚要给宗晏打电话，郑处长一把夺过她的手机，“不行，你先把事情给我解决了再回去，否则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拿这个威胁我。”
“唔。”郑国重悠悠醒来，看见韩颖清和郑处长还在，立刻坐起来，怒目相对：“你们出去！”
韩颖清从容不迫地看着他，真诚地说：“老师，我想看一眼师母。“
“我不是说了吗！她去旅游了。“郑国重攥紧沙发套，没敢看韩颖清的眼睛。
韩颖清一字一句地说：“我已经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