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陆陆续续大家都上了船。
水中掀起一圈圈涟漪,煞是好看。
船头纤夫身旁是唱着吴侬软语的女子。
这江南软语不同于京城的粗犷豪迈,显得非常细腻柔情,船上女子不免听得入了神。
“府中怎么会有这等江南女子呢?”苏茉觉得甚是疑惑。
京城里喜欢这等缠绵入骨的女子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多是通过些手段得来一两名,偷偷养在别庄或是抬为府中姬妾,但是此刻每只船上都有一名唱戏的女子,少说也有十几位。
“府中要凑齐十几名歌姬并不是难事,但要找到十几名绝色的江南歌姬就不是件容易事。更何况苏府早就败落了,怎么可能找得到这么多江南天姿?”李婉一脸不屑和轻蔑。
“婉儿说得对,苏府确实没这个能力。这些歌姬均出自将军府。”当初这批歌姬入府时,苏婵还偷偷瞧过,这些歌姬都是姿色动人、才艺不凡。
“将军府?婵姐姐,难道府中和将军府有什么联系吗?”
李老将军一直驻守南方,将军府自是不缺江南歌姬,但是将军府为何会送歌姬给苏府?
将军府发迹时间不久,也不过三四代,和历史悠久的苏府无甚关系。
加上苏氏历来出文官,和武官难以处到一块。
“茉儿你大概还不知道吧?苏府举办这次宴会的目的没那么简单。”终于有人能倾诉了,李婉甚是兴奋。
“按理说,娘娘已经入了宫,自是皇家的人。这次虽是苏府举办的宴会,却是以娘娘的名义发的请帖。若是单纯想借用娘娘的势以吸引大家前来,只要娘娘到场即可,何必非得冒着冒犯皇上的风险借用娘娘名号写帖。事有不合理之处,想必有难以言说的隐瞒。”
“茉儿还真是聪明。私相授受、未婚失贞可不是需要遮掩的事吗?”李婉咬牙切齿。
“什么,未婚失贞?是谁这么大胆?”
“是媚姐姐。”苏婵犹豫着说,一脸苦恼。
“她怎么敢?到底怎么回事?”
“茉儿,你父兄没有和你说过吗?”李婉不可置信地看着苏茉,但是说完后一拍脑门,心道自己又要闯祸了。
“难道我应该知道吗?”
“茉儿,既然叔父和堂兄没有告诉你,我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苏婵也有点后悔自己心急口快。
“对呀,茉儿我看你还是不要问了。”李婉也顿感一个头两个大,真想天上来根棍子砸晕自己,好不容易遇到两个谈得来的朋友,不会又要尴尬收场吧?
“婵姐姐、婉儿,你们还是告诉我吧。与我有关也好,无关也罢,既然知晓了有这么一件事,总是好奇的。你们不告诉我,我更是一颗心忐忑不安。难道你们想看我茶饭不思、日夜难寐吗?”
苏茉不太喜欢这种被吊着胃口的感觉,心踩不到实处,就如同当初送表哥离开一样,明知前方有危险,唯有时刻担忧,无计可施。
“既然你坚持,那我们就告诉你吧。”苏婵终是下定决心,与李婉对视一眼。
“还是我来说吧。茉儿,你还记得今年六月苏妃的生辰吗?”
“当然记得,皇上在宫中为苏妃大办生日宴,还宴请了朝中许多有头有脸的去贺寿。”
苏茉的父亲和哥哥也去了,那日原本苏茉也应该入宫的,但是恰逢苏茉染上风寒、卧病在床,苏志和苏彦原本就不想苏茉和煜王爷碰面,自是乐意举手叫好。
“那日媚姐姐也随着祖父、父亲入了宫。”
“入宫就入宫,偏生要在王爷休息的偏殿惹出勾引人的狐媚事。”李婉不似苏婵被规矩教训得紧,没什么不敢说。
“王爷偏殿?煜王爷?”苏茉惊了,怎么会和表哥扯上关系。
“在宫中有自己休息的宫殿的,除了京城唯一的亲王煜王爷,还能有谁?”
“怎么会在表哥的殿中呢?”煜王爷早已搬出了宫,但是他从小居住的宫殿却还保留了永安偏殿,皇上特许他平时可以不经过请旨在宫中小住。
“那日席间,媚姐姐借口喝醉去苏妃宫中休息。却不知怎么失误,走到了王爷殿内。”
“什么失误,我看就是故意的。谁不知那日煜王爷因和太傅父子对饮,早就不省人事,去了永安殿休息。她不早去、不晚去,王爷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跟上了。生怕谁不知道她的狼子野心。”
李婉最看不惯这种阴险卑鄙的小人做派。
“那表哥怎么样了?”苏茉生怕表哥着了道,爹爹哥哥却因不知怎么向自己开口而隐瞒,浑然不知额前渗出了几滴汗水。
“茉儿,别担心,那日王爷浑浑噩噩之间也走错了方向,走到了宋庶人的宫殿,在永福宫的地上就睡着了。”
苏婵口中的宋庶人是指宋赪,先皇的第三子,因在先皇重病之际意图弑父谋逆而被削去皇籍,贬为庶人,罚守皇陵。”
苏茉好不容易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表哥没事。不知道表哥现在还好吗?至今还没收到表哥的信,也不知是否安好。没多久,苏茉又被李婉拉回了神。
“好在煜王爷走错了地方,不然还不得被苏媚这狐狸精冤枉死啊。也就是我伯父家那个缺一根筋的傻子,愿意背锅。”
李从武?这不是婉儿的堂兄吗?想起刚刚盛气凌人地责骂自己的男子,苏茉皱了皱眉。
“苏媚也是个狠角色,竟然敢买通小厮在永安宫内点有迷情作用的香。结果自己欲火焚身。我那傻子哥哥路过永安殿,听着心上人的声音就大胆地进去了。这不看还好,一看两只眼睛都直了。”
李婉只觉得恨铁不成钢。
“等到大家找到永安宫时,就发现媚姐姐抓着李公子不放,两人都衣冠不整。”苏婵想起那天祖父、父亲暴怒的眼神,一阵胆寒。
大宋朝很重视女子名节,若是苏媚主动解衣宽带、勾引男子的事情传出去,别说是苏媚,怕是包括自己在内整个苏氏都会在京城抬不起头。
苏茉不禁佩服堂姐的狠绝。忽又觉得奇怪,这种石破天惊的事不可能没一点风声,可是自己出府上街都没有听到闲言闲语。
“原本这件事就是错在苏媚,可她看事情败落,又不想落人口实,当场改口说是我堂兄约她在废弃的永福宫相见,谁知两人走错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