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背后的巨大虚影持剑冲去,目标正是那还在捏着法诀的肥猪。那时的情景可谓是天地变色,压迫的人有些喘不过气。
冰蓝色的潮海跟随在她的身后,铺天盖地般袭来。这是神的领域,是神的意旨,是神的威严。
高耸的古碑活了起来,上面的奇怪符号闪耀着幽蓝色的光芒,它感受到了危险,本能的想要做些什么。
巨剑顺势而落,它要斩断眼前这座石碑。浩瀚如海洋般的力量膨胀炸开,无止尽的寒霜从天而降,它落得缓慢,落得凄凉。
白雪将石碑掩盖,饱经风霜的碑身愈发不可见,在这雪白的天地下没有什么是永恒。
“成……成了?”
朵化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她实在是无法相信寒霜能够做到这种程度,那肥猪保持着被冰封前的模样,陷入永寂。
黑色的双翼收回,寒霜的脸色愈发苍白,比这天地还要白上几分。
她一言不发向着那石碑走去,那石碑高大万分,人在其下不过是渺小到不能再渺小的虫子。卑微又无力。
朵化两三步紧紧跟上,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寒霜能做到眼前这一幕。说不定是某人的陷阱呢!对吧?
抱着这样的念头,她提防着四周,生怕会出现什么怪物来一次末场收割。
苍白的世界一切都失去颜色,所有的一切都隐藏在雪白之下,与这世间并无二致。
寒霜来到了那高耸的石碑脚下,周围的破土已被冻僵,保持着破开的状态,很像欲开未开的花苞。
她没有伸手去抹去石碑上的白雪,站在碑下没了声息。
如果说她没有任何怀疑绝对是假的,这座石碑远比想象中的可怕,自一出现寒霜便有些心神不宁,此刻前来是为了做个印证。
朵化虽是地灵里顶尖的存在,却没有该有的城府,于那些动不动就算计的地灵来说,她实在是过于单纯。或许正是如此,她才会以最高的天赋落得个无人愿选的地步。
闲话说的有些多,朵化本意是想为寒霜守护,奈何性子实在不符合安分这两个字。只留下一个难以击碎的守护罩便开始了探险之旅。
此刻自然是黑夜,此处自然是白昼。她在石碑周围探查了一番,并未发现任何异样,就连那捏着法诀的肥猪她也认真看了看,最后结果也确实让人大失所望。
这里并没有什么反转,那肥猪已经没了生命体征,应该是必死无疑没错了。看来不久之后就会去地界报道。
地使原则上不能伤害人类,这也确实是铁律,由地界之主定下的规矩。地使们经常被王将们如此教育,其实不过是为了少生事端。事实上面对恶意捣乱的这种情况,也还有另外一条规矩,这条规矩简单粗暴,杀了就完事了。
如果不服的话,等到地界的时候可以上诉。等到那个时候便是两条路可走,两条都是死路,只不过一个死的是地使,另一个死的是刚死过的笨蛋!
这头肥猪被人告知了前一条,却没有被告知第二条,着实是个可怜的角色。等他到达地界,会有更好玩的事出现。
到底是什么在作妖,便一目了然了。
等到朵化回过神来,寒霜已经从先前的冥思状态醒来,她走到那石碑之前伸出了手,此时才去拭去那上面的白雪。
让朵化觉得奇怪的是,她没有直接将石碑上的所有白雪都镇散,用那只细嫩的小手很单纯的抹去了一小块。
她的动作极为认真,朵化也忍不住凑了上去,待她看到那之后的一行小字,再也难掩内心的惊讶。
【承蒙照顾!不胜感激!】——常乐留
八字三落款,简洁明了,一眼便清楚。本该如此,亦并非如此。
字数越少,问题越大。
表面的意思都能明白,在这些字之后隐藏的意思却没那么简单。
因为常乐是个死人!他命灯已灭,断然是不可能在二人眼皮底下留下字样悄无声息离开的!
除非……他没死!
唯有这种可能!朵化和寒霜都想到了这层关系,她们对目相视,做了同一个决定。
漆黑的羽翼染上了冰凉,圆月之下微小的身影疾驰而过,她们想要求得一个答案。这答案重要到她们来不及收拾这片残局。
自然也就看不到那白雪散去,那肥猪摇身一变披上了黑色长袍,看起来与寻常地使别无二致。
他来到寒霜之前站的地方,看着那上面的小字静默了两刻。
躬身行礼,以表尊敬。他大袖一挥场景再变。天还是黑色,草还是绿色,所有的别墅都是先前的模样。
他准备离开这里了,因为他的使命已经完成,那个将近千年的约定,他终于兑现了!
“剩下的事,该你们了!”
黑色在男人弹指间聚成人形,他穿着黑色制服,有着寻常女子难以比拟的肤色,竟是先前死在这里的地灵阡陌。
阡陌在他的力量下睁开双眼,渐渐恢复神智。奇怪的是他好像早就知道这一切。
“终于等到你了!”
没有之前的敌意,也未见任何的猜忌顾虑。一切都寻常至极,平常到不过是两个老朋友相见时的落泪。
“谢谢!”
穿着黑袍的男人带着沧桑的重音,那里藏着饱经风霜后的无奈,还有难以磨灭的悲伤。
“放心!我不会再和你争了!”
许是老友相见,许是就此一别再见无年。
“他就交给你照顾了!”
男人双手置于身前,相合,再度躬身行礼。
“去吧!”
阡陌已经难言心中的悲伤,两只眼睛不争气的落泪,他没有去擦,做的只是盯着身前的这个男人。
这是最后一面,也只剩这一面!
……
落雨行沟,不胜苍狗,问这昨日忧几忧,愁多愁?不消断日恩仇,三两盅酒,对饮可曾快过几宿?你也愁来我也忧,愁来忧去不忘旧!伤心莫问前事,妄念不度腹中熟。
可笑又可叹,村边一老朽!许是风华貌去,难忘风流。引将水,苦难求,一口长腔勾回首,再望去,已是人走屋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