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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抉择

第二天,一个老太医如约而至,他替肖静把过脉后,看她面色红润,实无大碍.遂说道:“姑娘你可有不适的地方?”

肖静道:“没有,先生我的身体是有不对的地方吗?”

老太医摇头说道:“尚无大碍.待我开个方子,给你补补,相信很快你就会有身孕的.”

肖静忙道:“不必了,我不着急要孩子的.我这个人不喜欢喝药,既然没有病,那就不用开药了.”

老太医道:“那好,老夫告退.”

这个老太医在宫里替皇室把脉诊病了半辈子,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闲赋在家的他接到命令来给这位姑娘诊病,来人还特意嘱咐看是不是喜脉.想必是哪位达官贵人的外室.不该知道的就要装糊涂.所以他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得知现在没有怀孕,肖静松了一口气.以后一定要注意了,不能怀上.顾晨现在不适合当一个父亲.被胁迫生下的孩子,也不会幸福的.

顾晨再次来的时候,大概已经知道肖静没有怀孕,有些不高兴,在床上也比以往更能折腾.待他走后,肖静偷偷去园子里一个小水池里泡了一会儿,直到忍受不了,全身冰凉才上来.

虽然这个法子不一定有用,但总能求一份心安.

外面的局势越来越紧张,大战一触即发.历朝上下人心惶惶,先是役戈人揭竿而起,不停骚扰西北边关,接着是朝中重臣接连意外死亡.渤海又大军压境,这种情况怎么看,都是历朝危在旦夕.朝臣们纷纷上书建言献策,希望皇上早日拿出解决方案.但乔晨渊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依旧下召命荀毅继续与渤海交战.丝毫没有撤兵和谈的意思.

终于,局势彻底失控,先是一部分朝臣不怕死的上书谴责皇上把历朝置于危险境地,害得历朝百姓民不聊生,接着有人提议让皇上下罪己诏,主动退位,让贤者来继位.西北边境也在役戈人的骚扰下,动荡不安,那里的百姓见朝廷靠不住,纷纷组成起义军,脱离朝廷的控制,占山为王,一方面抵御役戈,一方面抗拒朝廷.

与渤海的战争也迟迟没有结果,大批物资运往边境,搞的百姓怨声四起.

见时机足够成熟,颜玄玥联合历朝十王爷乔连城里应外合,对乔晨渊施压.乔连城在早朝上.当众逼乔晨渊退位,颜玄玥则在边关猛烈进攻历朝.

满朝文武都不吱声,似乎默认了十王爷的行为.乔晨渊看着得意洋洋的十弟,讥笑道:“朕还是太过仁慈,才会让你这样的人敢这么放肆.你以为朕不知道,你私下勾结渤海,割让城池,以求颜玄玥助你登位.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来坐上这个皇位?”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乔连城满脸心虚,强行辩解道:“你在污蔑我,你有什么证据?”

乔晨渊示意身边的太监,那太监呈上厚厚一摞书信,在百官面前传阅.乔晨渊道:“这是在你府中密室找到的书信,全部是渤海国皇帝写给你的.你以为朕找不到吗.实话告诉你,你的一言一行全部在我的掌握之中.朕就等着你自己自投罗网.”

百官看了书信,都纷纷指责乔连城,乔连城脸上青红交接,忍不住指责乔晨渊:“还不是因为你,你虚荣好战,把历朝推进火坑,现在历朝岌岌可危,我登上皇位,最多失去几座城池,而你继续做皇帝,只怕我历朝的江山都让你葬送了.孰轻孰重,在场的各位心里应该都有数.”

他说完,众人再次陷入沉默.他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继续说道:“我在此保证,若在场的各位支持我当皇帝,以后还可享荣华富贵.渤海皇帝已经给我承诺,会助我一臂之力.该怎么选,各位自己权衡.”

一些早就被他拉入阵营的官员站出来道:“十王爷说的对,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历朝毁在上面坐着的这位手中,不然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先帝.都是先帝的皇子,当然是择贤而立.”

被他这么一说,之前有些犹豫的也下定决心,纷纷要乔晨渊主动让贤.

乔晨渊看着这些臣子,没有说话.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才开口道:“原来,这就是朕曾经信赖的臣工.果真让朕大开眼界.”他看了一眼刚才那个太监,那太监明白他的意思,对外面喊道:“来人,护驾.”

一大群侍卫冲进来,包围太极殿.百官吓的脸色苍白.乔晨渊道:“真是让朕失望,朕怎么养了你们这样一群白眼狼.被一个手无实权的人三言两语就说服了.你们这点能力,实在不配做官.”

乔连城硬着脖子说道:“你以为我只是一个人来的吗,你有人,我也有.”

说完就要喊人进来,乔晨渊冷笑道:“十弟你说的可是京郊驻军.你怎么这么天真,这京郊驻军是直接归朕管的,你以为凭你的三言两语,他们就会背叛朕吗,实话告诉你,他们是得到朕的允许才答应你助你逼宫.现在正在宫外等朕的命令呢.”

乔连城脸色铁青,恨声道:“就算你今日杀了我,也改变不了历朝就要完了的结果.你毁了历朝,我们的列祖列宗是不会原谅你的.”

乔晨渊不以为然道:“我的弟弟,你真的是让我刮目相看.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朕什么都没做,等着渤海的大军攻来吗?”

闻言,乔连城哑然不语.确实,他能知道自己跟颜玄玥的全部计划,不可能没有提前做准备.

乔晨渊笑道:“好了,你就去牢房里好好想吧.朕会让你看到我历朝平安的那一天.”

跟着他反叛的那些官员,纷纷跪下来求饶:“皇上,是臣糊涂,被这个逆贼的花言巧语骗了,求皇上开恩,饶了臣等吧.”

树倒猢狲散,乔连城苦笑不已.

乔晨渊道:“你们无大才,但这个时候,不宜大开杀戒,动摇军心.你们就各自回府,闭门思过.没有朕的允许,不许踏出大门半步,违者立即格杀.等战事结束,朕再处理你们.”

那些人心里明白,早晚逃不过一死,但还是想最后一搏,哭求道:“是臣等辜负了皇上,臣甘愿领罪,只求皇上能放过臣等的家眷,臣在九泉之下也会为皇上祈福的.”

乔晨渊不耐烦的挥挥手,那些侍卫押着那些官员出去.大殿里终于安静不少.剩下的都是刚才没有动摇的人,乔晨渊看着他们道:“今天朕只是想给各位上一课,要知道谁才是你们的主人.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不要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朕不留无用的人.”

那些人忙跪下道:“臣等谨记.”

退朝后,乔晨渊想起最近都没去后宫,也该去看看.有时候女人能起的作用可抵千军万马,不容小觑.

皇后凤子仪看到他来,嗔怪道:“皇上你可有好些日子没来臣妾这里来,臣妾还以为皇上不喜欢我了.”

乔晨渊安抚她道:“怎么会,你我是结发夫妻,是要相伴终老的.不过朕这一阵子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还要考虑朝中局势平衡,自然来你这里的时间就少了.以后朕会补偿你的.”

皇后这才高兴笑道:“皇上你忙,不用顾虑臣妾的,臣妾都明白.你要保重好身体呀.”

乔晨渊又问了妃嫔和皇子最近的情况,得知一切都好.颇为感触道:“皇后果然贤良,有你在,朕这后宫才能风平浪静.你真是朕的福气.”

皇后害羞道:“臣妾只不过是做好份内之事,并没有像皇上说的那般好.”

本以为皇上今晚会留在她宫里,谁知皇上只是坐了一会儿就借口还有事处理就走了.皇后郁闷不已,但也不敢反对,只好强忍心酸送他出去.

早就知道后宫寂寞,但都不如真实感受过来的实在.皇上近两个月没有留宿在她这里,只听闻他在别的宫里过夜.大概那些女子更美丽更年轻吧.还好她有了皇子,寂寞的时候还能看看孩子.

乔晨渊去了其他嫔妃宫里坐了会儿,见她们没有疑心,依旧欢欢喜喜的迎接他,知道没有人发现.敷衍了她们一阵,就离开了.

他知道历朝还有颜玄玥的暗探存在,绝不能让他们发现异常.这次十弟的计谋败露,颜玄玥一定还有后招,他要赶在颜玄玥有动静前,提前下手.

他把自己的心腹安排顶替在重要位置上,确保不会再有人暗中动荡朝局.役戈人那边,经过上次一战,他们实力大不如前,最多偷袭几个村庄,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占据城池.而他故意让人散布西北混乱,就是为了混淆视听,让那些有心之人趁机暴露.好让他一网打尽.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在战场上打败颜玄玥.可惜派去的那个荀毅能力不如颜玄玥,迟迟没有更进一步.看来还是要他亲自出马,这一次,他绝不会手软.

宣布御驾亲征后,满朝上下松了一口气,有皇上亲自出马,相信一定会士气大振,把渤海大军抵御在国门之外.

这一日,肖静正好好的在园中发呆,翠玉却忙收拾行李,说主人吩咐要出远门,还要带上她.肖静奇怪问道:“出远门儿?他不是恨不得把我关在这里一辈子吗,怎么会放心让我出去呢?”

翠玉不敢接话,只说道:“主人说这次要去很长时间,不舍得姐姐一个人在这里.”

肖静听了这话,心中已然明了,顾晨是皇上,现在这个时候不可能出去游玩,肯定是要去边关.那她岂不是就有机会逃走了?瞬间有一种拨云见日的喜悦.

她不动声色道:“带几身衣服就行,出远门带太多行李也不方便.”

翠玉道是.她没有跟肖静说,主子吩咐要把她最华丽好看的衣服首饰都带上,一定要让肖静打扮的漂漂亮亮.主子的话肯定不能违背,那她只能瞒着肖静了.

坐在一辆普通的马车里,看着外面,肖静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对坐在身边的翠玉说道:“翠玉,还是外面好,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而翠玉却一点好奇之心都没有,只是低着头小声说道:“奴婢自幼生活在集市,看遍人性百态.还不如在庄园里活得单纯开心.所以奴婢并不喜欢外面.”

肖静闻言,心下黯然.确实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经历,汝之鲍鱼吾之砒霜.不能单纯让别人来认同自己的观点.她安慰翠玉:“每个人都要经历一些不好的事情,那是为了让你更加珍惜以后的生活.所以不要气馁,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翠玉使劲点点头,眼带笑意看着肖静.

马车一路疾行,只有一个车夫赶车,周围一个护卫都没有.看来顾晨是怕引起别人注意,故意这样的.只是不知道是否有人跟着暗中保护.虽然肖静理智上认为顾晨肯定会派人跟着,但她还是想试一试.,万一没有,她岂不是能悄悄溜走了.

说干就干,在途中休息的时候,她借口出恭,溜进树林里,看翠玉和车夫都没有担心,她轻手轻脚往树林深处走去.刚走了不到一刻,一个黑衣蒙面人悄无声息的拦在前面,沉声道:“姑娘请回,你是逃不走的.”

肖静故作惊讶道:“你是谁,你一路都跟着我们吗?”

那黑衣人仅露出的一双眼睛如一汪寒潭,一点情绪都没有流露出来.只是用万年不变的声音说道:“姑娘周围都是我们的人,你的一举一动都要每天向主人汇报.”

肖静气馁,她早就猜到是这样的情况,但真的被证实,她还是从心里感觉失望.她挥挥手,转身就走.那人迟疑了一下,立刻隐身不见.

回到马车边,翠玉问:“肖姐姐,你怎么去这么久,是不是不舒服?”

肖静勉强一笑,道:“没事,就是走的远些.”

重新启程赶路,肖静再也没有想着逃跑.一想到自己周围隐藏着一群人暗中监视她,她就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顾晨为了防止她逃走,真的是煞费苦心.

接下来她也没兴趣再欣赏沿途的风景,乖乖坐在马车里.翠玉看她无精打采的样子,想方设法说些好玩的想给她解闷,肖静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

终于到了边关,肖静被安排在一个宅院里,里面的管家下人都已经安排妥当.肖静洗了个热水澡就躺床上休息了,这一路虽然赶的不急,但每天坐在马车里也被颠的够呛.

大约过了三日,顾晨才现身.他看到肖静,立刻高兴的把她抱在怀里,激动道:“我好想你.”

他抱了一会儿才松开肖静,说道:“怎么样,在这里还习惯吗?”

肖静点头道:“跟在平京一样.”都是像个米虫一样被关在深宅大院里被一群人围着伺候.她在心里默念道.

顾晨笑道:“是不是觉得无聊,我今天好好陪陪你.”

肖静忙摇头道:“你去忙你的吧,还是战事重要.”

顾晨道:“我比你先到,该处理的都处理完了,你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你的.”说完,就拉着肖静往塌上去.肖静挣扎道:“这青天白日的,能不能等晚上?”

顾晨急切道:“这么长时间没见你,我想你想的快要疯了.我现在就要.”他命人守在门外,急不可耐的开始脱肖静的衣服,没一会儿屋内就传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守门的两个侍卫尴尬的各自看向别处,尽力不去听那声音.

等肖静缓过劲来,天已经黑了.顾晨显然已经累了,正呼吸悠长的睡着.肖静想起身洗洗,刚动一下,顾晨就抱住她呢喃道:“不要走,陪我睡.”被他抱的死死的,肖静也动弹不得,只好任由他抱着.

在这里顾晨不用每天上朝,他就一直睡到第二天天亮.肖静看他醒了,问:“你这样正大光明来找我,不怕被人发现吗?”

顾晨摸着她那乌黑亮丽的长发,毫不在意道:“不怕,正好可以向所有人宣告,你是我的.”

对顾晨的心思,肖静越来越看不懂了.有时候她会怀疑,顾晨是不是受到刺激精神出了问题.但看他能轻而易举的看穿自己的心思,又不像.索性不去管他,他爱怎样就怎样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顾晨总是不定时的来找她.但看他眉间的疲色,就知道他很忙.肖静也识趣的没有多问.

谁知,突然有一天,门外传来吵闹声,肖静起身去看,竟然看到韩暮带着一群人硬闯进来.韩暮看到她,欣喜地走过来抱住她道:“静儿,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你可知我等你等的好苦.”

肖静从最初的恍神中清醒过来,从他怀里挣开道:“你来这里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

韩暮决然道:“整个历朝谁人不知你是我的未婚妻,还有先帝给你封赐的一品诰命.我为什么要怕?”

肖静冷淡道:“我已经给你写过信,言明要与你一刀两断了.你快走吧,以后忘了我,不要在来找我了.”韩暮是臣,他怎么能斗得过顾晨.顾晨现在的性格阴晴不定,被他发现韩暮来找她,只怕韩暮性命堪忧.

韩暮拉着她的手道:“要走你就跟我一起走,我不会弃你不顾.那封信我知道不是出于你的本意.我不会当真.”

肖静冷静下来,看着韩暮道:“你错了,我是认真的,没有谁胁迫我.韩暮,我们分开了这么久,现在我已经不爱你了,我已经嫁人了,跟别人拜过天地,有了夫妻之实.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别自欺欺人了,放下吧,你值得拥有更好的女孩.”

亲耳听到这些,韩暮只觉得如万箭穿心般痛苦.他一直如最初一样爱着肖静,可是造化弄人,生生让他们分离三年.现在终于再次相见,却已经不是最初的光景.他怎么能放的下?韩暮强忍悲痛道:“静儿,我知道你只是被形势所迫,并不是真的不爱我.我不在意那些的,只要你说你还爱我,我就算不要这条命,也要带你走.”

肖静狠心说道:“我真的不爱你了,你死心吧..”

韩暮看着她,道:“你在骗我,你若真的爱上颜玄玥,怎么会想方设法逃走.若你真的爱当今圣上,怎么会现在才接受他.静儿,你连撒谎都不会.”

韩暮说的句句属实.肖静无法反驳.但她绝不能让韩暮置身于危险的境地.于是她说道:“就算你说的都对,可是你别忘了,我也不爱你了.我不是一个长情的人,也不是死守着回忆就能过一辈子的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也经历了种种,你凭什么以为我还会像从前那样爱你.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韩暮,就让从前的一切都随风而去,你不要再念念不忘了.”

韩暮默然,他确实无法要求肖静一直爱他.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世事无常.本以为他们之间的爱情会长久存在,可是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肖静轻声说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你该明白的.我们毕竟曾经爱过,我不想你一时冲动,丢了性命.那样我会内疚一辈子.回去吧,你是当世无双的大才子,不应该在这杀人如麻的战场上出现.去实现自己的理想,为百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好事.”

韩暮强自按压下心头的酸涩,说道:“就算我们已经结束,我也会一直守护你,你若不愿留在这里,我可以帮你.”

他知道肖静现在非自由之身,他也是偶然得知皇上在这里金屋藏娇,心里有怀疑,皇上不是个贪恋美色的人,来这里打仗还带着女人,怎么看都觉得不合常理.打听之下,他越来越觉得这个人就是肖静,所以他才大胆带人来找,果然如他所料.但他也肯定静儿不会喜欢皇上,依皇上现在的性格,用强他都不觉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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