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社前的梧桐树上,依然传来寒蝉的鸣泣。梧桐树下,张有亮带着一众村老跪坐在树下,村老们仍穿着白天跳舞的奇异服装。
如果此时站在头岱村上空就会发现,随着时间的迁移,以村社为中心,原本一片雪白的头岱村正在逐渐变暗,慢慢呈现出一种令人悸动的灰色。
普普通通的灰色,如灰烬般缠绕在万物之上,仿佛下一秒就会化为腐朽,落入泥土之中。
张有亮抬头看看月亮,开口说道:“时间快到了,蔡老头还没来,怕是出了什么变故,都准备好家伙。”
突然间,梧桐树上传来一道警鸣,众人心中大惊,四处张望,只见一名矮个少年,身着黑衣走上前来。
“外乡人止步,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速速回去吧,否则莫怪老夫无情。”张有亮紧紧的盯着不请自来的少年,更有激动的村老掏出各种凶器和猎枪,一副一言不合就要血溅当场的样子。
“地祝本性良善,保一地平安,没想到却被你们害成了这个样子。”路凡看着对着自己枪口,不为所动的说道。
看着不听警告,步步紧逼的少年,张有亮终于按耐不住说了句,“给我打!”说罢举起棍棒,带着众人迎了上去。
路凡双手紧握唐刀,微微躬身低吟,“清风。”
只见他身体骤然紧绷冲了出去,身姿灵巧,敏捷如风。少年的唐刀未见出鞘,但在白色的月光中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所经之处没有一合之敌。
张有亮一方虽然人数众多,但毕竟只是普通的农民,加之年事已高,即便有几把猎枪,也对速度敏捷的路凡无可奈何,唯有张瘸子一记冷枪给路凡带来了不少威胁。
如风般的少年飘然落地,风中传来他的轻吟:
“叶!”
此时环顾四周,已无站立之人。
此时梧桐树霍然蝉鸣大作,解决掉众人的路凡单手结印:
“皆!”
“前!”
“小妖术,妖目!”
妖目之下,梧桐树上的人脸不再微笑,它们瞪圆眼睛,张大嘴巴,瞳中口中空无一物,犹如一个漆黑幽深的洞穴,好像要把月光吸噬进去一般。只见它们鼻子上的寒蝉哀鸣,蝉背霍然裂了一道缝隙,缝隙慢慢变大,却是一双手从中弹出。
这双手先是将缝隙撕裂,蝉鸣更甚,不知是痛苦还是亢奋。伴随着一阵阵肉体撕裂的声音,一个个乳白色扭曲变形的肉体从蝉背中爬了出来。
蝉鸣不复,一道黑丝连接寒蝉和白色肉体的脑袋,如吊死鬼一般挂在树上。
在凡人眼中,这一个个肉体面无表情,目光呆滞,四肢躯干似乎被折断了,不自然的扭曲折叠着。然而原本倒地不起的张有亮一众看着这诡异恐怖的一幕竟然都没有害怕,哪怕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腐烂妖气已经沸腾到凡人可闻,他们也没有一丝的恐惧。
“爹娘啊!”
“我的阿珍!”
一身滑稽服饰的村老们此时竟都是泪流满面,呼唤着已逝亲人的名字。这一具具肉体皆是二十多年头岱村大难中的已死之人。
张有亮忍着剧痛,走到一具矮小的白色肉体之前。只见那具肉体佝偻着身子,一个肩膀向后扭曲着,脑袋以一个怪异的角度挂在脖子上,两个手肘外翻,在空中摆出了一个异于常人的姿势。
张有亮却不顾这些,眼中温柔思念之情溢于言表,双手捧着那个弯曲到极致的脑袋,声音轻柔,“我的娃啊,爹爹有来看你了。”
然后豁然转头望向不远处的路凡,恶狠狠说:“可惜有人来打扰我们一家团圆,囡囡,撕了他。”
说罢,就见这四五十具白色肉体齐齐望向路凡,梧桐树上传出一道衰弱的蝉鸣,四五十道白影前仆后继的冲向路凡。
“清风。”
“叶!”
村社前的梧桐树下,路凡渐渐陷入了苦战,魔药带来的增幅正在慢慢衰减。他不知疲惫的挥舞着秦刀,未出鞘的秦刀一次次的劈砍在白色肉体之上,虽然势大力沉,却始终无法对它们造成伤害。这些白色肉体不知疲惫,不知疼痛的一次次冲到他的面前。
“清风!”
路凡再次催发魔药,一脚踩在一个白色肉体的头上,冲天而起。
少年的身姿印照在月亮之上,如月神一般坠落,秦刀在他手中如疾风骤雨一次次挥出,四周的白色肉体如炮弹般被击飞,却又毫无痛觉的站立起来,再次围了上前来。
他也曾试图斩断它们头顶之上的黑线,但它仿佛空气一样,秦刀总是毫无阻碍的一斩而过。
“看来还是要使用妖术啊。”路凡念叨着,把秦刀插在地上,双手在白色的月光下快速结印:
“兵!”
“者!”
“大妖术,【妖涌】!”
只见一道道蓝色电光在路凡身上喷涌而出,他拔出插在地上的秦刀。纵使秦刀依然没有出鞘,刀鞘上跳跃的蓝色闪电也证明,此时的秦刀无坚不摧。
使用妖术后的路凡,配合魔药的效果,闪电般的在成群的白色肉体中间辗转腾挪。它们虽然数量众多,不知疲惫和疼痛,但是却行动迟缓,手段单一。
如果是凡人面对它们时,难免会惊恐于它们的模样,没有敢于一战的勇气。但在路凡心里,这群白色肉体不过是充满邪恶的行尸走肉罢了。
淡蓝色的闪电在它们身体上留下一道道伤痕,空气中弥漫着肉体被烧焦的气味。
在张有亮等人的眼中,此刻的路凡犹如天神下凡一般,使他们没有了反抗的勇气,眼看着他们眼里的亲人被路凡一一斩成碎块。
激战过后的路凡虽然只受了点小伤,但体力却被消耗了不少,只得取出魔药【金水】,一饮而下。
滚烫的药水如熔浆般在路凡体内燃烧,他强忍着痛苦,全身上下泛着白色的蒸汽,身上的几道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
金水不仅能治愈使用者的伤势,同样可以恢复他们的体力。
秦刀在路凡身前舞出一道屏障,少年体会着自己的恢复程度,一道道蓝色闪电如屏障般将他包围其中。然后他单手举起秦刀,指向梧桐树,周身尸横遍野。
“你还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