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锋谷在冶械城的西面,离王城大约五十里,这里地势险峻,越往谷中深处,山路越窄,最窄的地方大约不过十丈。山谷两侧怪石嶙峋,危峰耸立,风卷起细砂穿过狭窄的山谷,夹杂着呜呜的风啸声。
在千锋谷尽头,山壁的一面上嵌有一面两扇开的巨大铁门,看着厚重非常。铁门上雕了许多展翅飞翔的巨型猛禽,那些猛禽的眼睛,都拿硕大的黄水晶镶嵌而成,映着阳光,折射出耀眼的金光来。
铁门两侧的山岩上,错落有致的插着数千把形态各异的长剑。这些长剑看上去颇有年份,大多都已生锈。这些生锈的长剑,它们曾经是百炼堂中那些名将的佩剑。不是百炼堂中的所有将士,都有资格在离世后,让后人在千锋谷的山岩上插下自己的佩剑。这些在名将离世后,可以代替主人继续驻守千峰谷的佩剑,它们本身就已经代表了一种无上的荣耀。
穆朗和百里锡,此时已经到达了千峰谷的这扇大铁门前。他们二人下了各自的坐骑,百里锡走上前,拿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铜牌,把铜牌按进那铁门下端的一处凹下去的槽板里。那块铜牌就是千锋令,是昨天乔铃送过来的她自己的千锋令,有了千峰令,才能打开千峰谷的这扇机关铁门。随着一阵吱嘎吱嘎作响的轴承转动声,那两扇十丈高的铁门,在他们二人面前,徐徐打开了。
走过这道门,两人继续往里走去,穿过一条幽暗的青铜厢廊,顿时视野顿开。百炼堂的主堂依山而建,在山腹深处凿出宽敞的空间,一层一层顺级向下。
位于地面一层的是百炼堂的试金台,专供百炼堂弟子比武使用,地面二层则是百炼堂的议事厅。从地面上的试金台向下,是延伸至地下的其余部分,每层建筑规模不同,用途各异,或是锻造兵器,或是熔炼矿石,或是装配机关,每层之间都由数条上下载运的厢梯相连。这些厢梯会一直连接到千峰谷地下深处那些大大小小的矿坑。
穆朗和百里锡赶到的时候,试金台的看台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大多都是百炼堂的弟子,也有不少跟这两人一样,是专程前来为亲友助威的。在他们穿过人群的时候,有几个衣着明显是百里家的世家公子,看着走过他们的百里锡,低头私语起来,
“二公子又不会武,来这里做什么。”
“听说,当年他就是因为体弱没法习武,才去的偃师会,可把百里大人气坏了。”
“是啊,百里大人说这么多年,就没有像他那么弱不禁风的百里家人,说都把百里家的门脸丢尽了。”
“没关系啊,我们不是还有少家主嘛,那样的一个百里英大人还不够么?”
“哈哈,也是,少家主的文韬武略,我们百炼堂上下可是都看着呢,就说武功,这百炼堂里,就没人能胜过他,之前不是有一次,连乔家的少家主乔卓大人也输他三招了么。”
“这次百里英大人也会上场,却不知道这次对阵的又会是谁?”
“不用在意,不论是谁,百里英大人都会赢就是了。”
“哎,你说,他们是亲兄弟,竟然差别会这么大。”
“你小声些,就算是实话,叫二公子听了去也是不好。”
即使百里家众人刻意压低了声音,那些细言碎语还是断断续续的飘进了百里锡的耳朵里。百里锡停了下来,抿紧了嘴巴抬起头,他的目光略过了那些世家公子看向看台高处。那里正并肩站着百里家的两位老少家主,二人似乎在商讨事情,魁梧的百里炽负手而立,听着身旁人的言语,不时抬手拈须频频点头,那双平日一向凌厉的眸子里隐隐迸出笑意。
而在他身边站着的那个男子,就是百里英,那人长身而立,神情冷峻,身形高大稳健,一身浅褐色的蜥鳞甲,双肩和膝肘处均装有机关护甲,身后背着一把厚重的双手长剑。
百里锡看着远处比自己年长几岁的哥哥,那个人有着和自己相似的五官,还有一模一样的酒红色长发,只是因为常年习武,哥哥的身形比自己结实的多,面孔也不像自己那么白皙,风吹日晒已经成了漂亮的麦金色。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加上那束随风而扬的酒红色长发,已经让很多冶械城的贵族少女迷恋,那几道额角眉间的陈年伤痕,非但不减他半分帅气,更添了几丝凛然。
那边百里英察觉到了弟弟的目光,他垂了眼,视线和百里锡相交的时候,嘴角弯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冲百里锡点了点头。而他们的父亲百里炽,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小儿子,眼神却没有过多停留,就一声轻哼转过了头。
百里锡收回了视线,目光有些黯然,跟着他一起停下来的穆朗,伸手轻推了一下他的肩,示意他继续向前走。在他们前面等着的,是一脸兴奋冲着他们挥着手的乔铃,还有抱剑端坐一旁的乔卓。
“小锡,朗哥哥,这里呀!已经给你们留好位置啦!”
“你们来的还真迟,马上要开始了,快些坐好吧。”
试金台的比武擂台长宽十丈见方,呈四方形,整个擂台下陷地面一丈有余,四角各立有一根粗大的石柱,石柱顶端刻有形态各异的猛禽雕像,紧挨着每根石柱,是一座同样高度的沙壶,通身都用透明琉璃打造,体型庞大。这里的沙壶底端装有机关,启动机关后,原本储存在沙壶上半段的细砂会顺着壶中孔道均匀的流下来,待全部流完后,细砂会通过壶中机关迅速回到初始位置,再次启动机关后,会继续之前的循环。四座沙壶机关串联,启动任意一座其余三座便也会同时触发,比武时便会用它来计时,若是一壶沙漏完之内不分胜负,便判平局。
只听得两声沉重的鼓声,场内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百里炽从位于擂台正前方的高台上走出来,他居高临下的拿眼环扫了全场,然后转头冲身后的人点点头,示意比武开始。在他身后站着的是闾丘家的家主闾丘甫,他走到摆在一旁的案桌边,从案桌上放着的两个铁箱里,各摸出了一个铭牌,然后大声念出了上面的名字。
“百里英!”
“乔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