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儿被送回朝霞宫,宫女红儿见她脸色苍白,脖颈还有很明显的手指印,暗自同情她起来。
扶着惜妃去内殿躺下,然后再去太医院拿药膏。
坤宁宫,皇后听闻姝儿之事,紧皱眉头,一声不吭的。
“皇后娘娘,陛下这次可是真的怒了,估计那白氏的好日子也快到头。”
“唉……惜妃就是不知变通,才与皇帝硬碰的,最终还是激怒了他。”
“皇后娘娘,那是否需奴婢去协助?”
“不妥,皇帝派人时刻盯着我们,若贸然出手助她,只会给坤宁宫召来麻烦。就算把伤害皇嗣的事处理掉,也是无济于事的,因为那德妃本是旧人,于情于理,皇帝也不会怎么处罚她。”
“可怜了惜妃,父亲性命不保,她又遭人算计。”
“本宫也是尽力了,嫁给南宫成三载有余,看透后宫的嫔妃们尔虞我诈,却不曾想遇到白姐姐,她无心争宠,无意入宫,却还是被他强迫,内心难免是想助她。可我宇文氏被他钳制,父皇又遭迫害,也只能替她做到这里。”
“皇后娘娘心慈,对惜妃之恩,她也是铭记于心的,不必如此内疚。”
“她的夫婿,可有线索了?”
“听宫外的人来报,夜政见过他,但踪影不定,似乎皇帝就想利用惜妃,把樱氏引出来。”
“……这倒是个好机会。”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你派个可靠的,去朝霞宫。替她盯着那些宫女,本宫总觉得里面有不对劲的地方。”
“是皇后娘娘。”
“唉……,下去吧,本宫也累了。”
“是,皇后娘娘,奴婢告退。”
嬷嬷退下后,就按照皇后的吩咐,找了二个宫里的旧人,派朝霞宫伺候,留意里面的一举一动。
皇后,宇文氏嫁予南宫成以来,对他始终是无好感,之前父皇也嘱咐过,像他这样的男人,绝对不可信。
她自幼在后宫长大,心思细腻,为人诚恳,很受宫里人的喜欢,所以能很快挑选出适合的人,来作为自己的心腹,收集各种消息,以此免遭皇帝的迫害。
当然,她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与皇帝翻脸,也不可能动他的眼线,也不想参与南宫成在后宫的那些勾当。
想起新婚之夜,他冷漠地站在一旁,语气冰冷地说:“朕许你为平妻,不过是看在皇位的份上,你若安分守己,做个西宫皇后,自然不会动你分毫。但……要是贪得无厌,朕会让你莫名暴毙。”
“……”她紧张地坐在床榻,低着头,攥紧衣袖,生怕里面的匕首露出来。
“你可听到了?”
“是……。”她弱弱地回应一句。
他并未搭理她,而是转身离开,按照习俗,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应该是公主成年之后,择选吉日而定,所以南宫成也不愿敷衍。
公主随嫁入南国,但并未去南宫,而是在长平的公主府,偶尔去皇宫照看父亲,她是汉国皇帝最爱的女儿,也是唯一的嫡出,汉国本就男女平等,所以有朝臣上书祈求立她为储君,然国师努达将其奏折打回,还把有此意的臣子,拘禁起来了。
皇宫戒备森严,国师的眼线密布,皇帝利用旧宫人打点,才有丝毫喘息的机会,暗自召见了女儿,父女二人抱头痛哭流涕。
“父皇,你的身子如何了?”
“吾儿,不必担忧父皇,朕这病是说好便好的,倒是你嫁给南宫成,委屈了你。”
“儿臣听说朝堂上,国师立他为储君,不日便登基为帝。”
“嗯,都是父皇的错,听信谗言,才导致我汉国江山不保,实在愧对宇文氏的列祖列宗。”
“父皇,儿臣绝对不会让汉国成为他的,总有一天,会夺回来,让他南宫氏不得好死。”
“父皇信你,所以等待时机成熟,再发动攻击,南宫氏自然会倒打一耙,折了夫人,又损兵。”
“儿臣已经按父皇的意思去做了,等他内乱之时,就是我笼络势力之机。”
“嗯……,这是祖辈的陵墓钥匙,里面有着贡品和积蓄,你拿这些东西,定然可以屯兵建都。”
“是父皇。”
“你要记住,朕的江山,只有你一人可得,作为嫡出之女,做事不可心慈,对人不得手软。”
“儿臣谨记于心。”
公主跪在地上,行大礼。她作为储君的人选,自然也不是个柔弱女子,阴谋算计,可谓绝无敌手。
许久,传唤出去的嬷嬷进来,向她行礼禀报,皇后抿嘴一笑,示意她出去,带着心腹出宫殿闲逛,随后从密道出宫,去见罗将军。
“臣,叩见公主。”
“将军不必多礼,你是我汉国英雄,百姓的希望,应该是我向你行礼。”
“公主使不得。”罗将军扶起公主,他本是白氏的追随者,自从白将军被拘禁起来,他也是遭到各方打压,被调离长平,去收边关之地。三年前,公主一封密信,告知他复国大业,祈求他为宇文皇室,私练兵马。
罗氏趁乱之中,逃离边关之地,来到长平后,寻了一座茂密的山,召集旧部以及不满南国人治理朝政的百姓和臣子,私自练兵,购置武器等。
“国师那里可有什么消息?”
“公主,臣把之前调查的真相,全部告知于他,努达气愤不已,说要与我们合作,自然是可以的。但必须把陈福安抓捕起来,由他亲自处罚,还有南宫成背叛盟约,害他亲人,也罪不可赦,等大事将成,他要血洗南宫氏。以后东洋国赐给他,国师之位仍然保留,他需要绝对至高的权力。”
“……”宇文梨,自然很清楚努达是何种人,但如今需要他的相助,才能一次推翻南宫成,酝酿了这么久,绝不能功亏一篑。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公主,这……岂不是让他掐住我等的喉咙?臣觉得太危险了。”
“罗将军,此言差矣。要知道努达在汉国的势力,已经在我之上,就算不答应他,凭借他的实力,想要踏平汉国,也是指日可待的。他之所以不想出手,不过是想找到樱陌,还有报仇雪恨,治理国家,对他而言,着实无趣得很。”
“公主,派去寻找樱氏的人,传来消息说,他极有可能回了长平,但不知躲在何处。”
“再加派人手,彻查此事。等国师回长平,祭祀完毕后,瘟疫也该终止了。”
“是公主。”
“我出来的时间不易太长,今日就先回宫,有事再议。”
“是公主。”
宇文梨用一身黑衣,骑马迅速赶去通道出口,那是当年其祖辈,特意打造的出宫密道,为了在危机之时,能顺利逃离皇宫,只有皇帝才知晓此地,而她也是从父皇那里得知的,好在努达并不知晓此事。
回到皇宫内,换上华服,将便装放好,才出去与心腹接头,二人悠哉游哉地散步。
“去一趟朝霞宫。”
“是皇后娘娘。”
暗中监视的眼线,也没发现什么异样,于是跟着去朝霞宫。
白姝儿从睡梦中醒来,眼里含着泪,听见有熟悉的脚步声,于是让红儿退下,皇后娘娘进内殿,看到昔日最崇拜的汉国第一女将军,如今这般憔悴不堪,心里也是难受。
“听说你在他哪里,受了委屈,可有什么事发生?”
“如皇后娘娘所言,他……确实食言,将我父亲打入大牢。”
“白将军是我汉国英雄,可惜落得如此下场。”
“……”
“白姝儿,你也是我汉国将军,为何甘愿受他折磨?”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比起叫皇后,更喜欢公主的称呼,因为我想捍卫宇文皇室的尊严,汉国江山是我宇文氏祖辈的,就连他南宫家,也不过趁机分割领地,背叛他的君主而已。”皇后低声说道,“我……要拨乱反正,就看你如何选择。”
“公主,臣对南宫氏恨之入骨,可如今已是废人,不能上阵杀敌,为国效力。”
“白少将军,此言差矣,虽然你武功尽损,无法上阵杀敌,但作为女子,你还有更厉害的武器,这可以直接刺入南宫成的心脏,摧毁南国江山,为我宇文氏效力。”
“那是什么武器?”
“他对你的那点真心和仁慈。”
“……”
“你是他的心上人,想重新成为宠妃,根本不是难事。等到后宫势力,笼络于你我之手,挑拨朝堂之事,等他成为众矢之的,自然有人举兵攻打,拨乱反正,光复汉国江山。”
“可是……他素来勤于政务,想要涉政,恐怕是难于上青天。”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南宫成的劫,是你,宇文家的希望,也是你。我只想让汉国百姓安居乐业,不再受政乱之苦。你也知道樱氏流落在外,我收到消息,夜政追杀他三年无果,如今回长平的原因,也是因为樱陌在这里,至于躲在何处,我已经派人去打听。”
“他……来长平了?”
“嗯,樱氏对你的心思,众人皆知,皇帝若是想用你引诱他,这可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我可以派人去保护他让你不必担惊受怕。”
“公主所言,臣信之。敢问如何才能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南宫氏,有一玉佩,他看得尤其重要,你可知为何?”
“还请公主明示。”
“南宫成是凭借其发妻之父,传位而登基,原本该为帝的太子,被二人阴谋算计,赶出南宫,为了彰显他的位置来得正,南宫成夺走太子的玉佩,欺骗众人。而你只需想办法,让他把玉佩赐你,定能让太子党的人生异,搅乱南国臣子的局。”
“为何是我?”
“因为只有你,才能成为他心里的宠妃。为你,他可得罪天下,无视百姓安危。只有你,可以扰乱他的理智。”
“那我父亲,公主可能救他?”
“自然,白将军是我汉国忠将,你又为父皇效命,事成之后,许你父女二人,余生无忧,安居一方。”
“谢公主。”
皇后很满意她的决定,转身离开时,说了一句:“宫里的蛀虫,我帮你处理掉,至于你想办法,重获恩宠,得到他的信任。”
“是……。”
皇后离开朝霞宫,吩咐心腹处理掉红儿,还有德妃腹中的胎儿。
坤宁宫,皇帝早早就来此等候,她进屋行礼。
“皇后,还真是喜欢惜妃,三天二头,都往朝霞宫去。”
“陛下,臣妾自幼在宫中长大,像她这般直爽的人很是少见,自然就喜欢她。”
“是呀,宫里的尔虞我诈,世间的险恶,都被我们这样的人尝遍。”南宫成感同身受道。
“陛下,臣妾也不知惜妃为何惹恼了你,但毕竟是个弱女子,出此重手,实在是让人心疼。”
“……她的伤势可好些?”
“听人说,红儿为她敷药,昏睡到现在,真是可怜人,本来身体就不适,如今又……。”
她看到皇帝埋着头,把玩手中的扳指,也没有搭话,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为他续茶。
“是朕的错,其实惜妃也没做什么,不过是朕想起朝堂的琐事,迁怒于她。”
“陛下,臣妾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皇后请讲。”
“惜妃,她今日受责罚,若是陛下能见她,指不定就不觉得委屈了。”
“……”皇帝也认为她说得有理,但想到朝堂那些老朽木,还是违心地说,“朕是皇后的夫君,平日事务繁忙,没有给你关心,难得每月来这坤宁宫,享受片刻的娴静,朕自是不愿走。”
“陛下……。”她故作娇羞,低下头。
皇帝也知道,她也算是个美人,可惜太过传统,每月行房事,几乎都是呆板木讷,让他觉得很是无趣,之后自然留寝坤宁宫,也就不再碰她。
他握着她的手,然后温柔地问道:“今夜,皇后可还喜下棋?”
“好……,陛下可要让着臣妾。”
“皇后放心,朕只是陪你,自然不在乎输赢。”
“谢陛下。”
嬷嬷按吩咐把棋盘布置好,然后去御膳房准备糕点,才进殿复命。
皇帝拉着她的手,去外殿坐下,二人下棋对弈,他倒是有些惊讶,不过一月的时间,皇后的棋艺,竟然与自己相差无几,不由得夸赞她,越觉得这皇后很有意思。至深夜,渐渐有些乏困了,他们才更衣就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