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皇帝的密信到军营后,白天义开始整顿军风,为接下来的一场大战做好准备,戒备更加森严起来。
这时候,南宫成已经知道了白姝儿的身份,所以也在筹划如何再见面,派探子时刻盯着汉国军营。
最近的投掷器出了问题,白天义父女召集士兵,逐一排查投掷器,看守在外的士兵,进军营禀报道:“报告白将军,抓到一名细作。”
“把他带进来。”白天义回应道。
“是,将军”
士兵退下后,一会儿就与伙伴,将捆绑着的男子押到将军面前,迫使他跪在地上。
“将军,这就是我们抓到的细作。”
“我不是细作。”男子又说道,“我是来找一位汉国女将军的。”
“……你?是从哪里来?”
“无忧居。”
“那是个什么地方?”
“说了,你也不知道的地方。”
“大胆,你竟然敢如此与白将军说话。”士兵吹胡子瞪眼,一脚踹在东篱白色的外衫上,弄脏了衣服,他心情不悦,没想到时隔多年,好不容易被允许出无忧居,就被人粗鲁地对待。
“把他押到营帐内,我亲自审讯一二,你去找白统领来,她或许认识此人。”
“是白将军。”士兵去寻在另一边,指导属下修缮投掷器,听闻有一白衣男子,被当成细作抓起来,还在营帐内接受父亲的审问,她倒是紧张起来,赶紧随士兵去父亲那里。
她一进营帐内,就见到东篱满脸黑线,在地上盘坐着,父亲好奇地打量他,凭借多年的经验,他自然是知晓这人并非细作。
“爹爹,这是女儿的救命恩人,绝不是什么细作。”她蹲下,为东篱解绑,看他衣服上的脚印,秀眉微蹙,关心地问道:“可有哪里伤着了?”
“……没有。”他安之若素地起身,然后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毫不避讳地说:“师傅回来了,他让我带你回去。”
“你既然是我女儿的恩人,也就是我白家的贵客,你特此来军营,寻爱女回去,可是有什么原因?”白天义示意其他人退出营帐,走到东篱面前。
“我要娶她,师傅说让她回去,若是觉得可以,那便是可以。”
温文尔雅,谦谦君子,心里很是满意,只是看起来有些木讷。他笑着说“姝儿,你且随他去一趟,为父处理好这里的事,就亲自去找你。”
“爹爹,莫听他胡说,我与他并没什么。”
“为父认为他虽然呆了些,但也算是个良人。”白天义想到女儿难得对男子如此关心,说明这段缘分,是上天注定的,省得他回长平后,还为女儿的婚事伤透脑筋。
“……”
“要不要走?若不走,我就要回去了,师傅说我不能在外待很久。”他顿了顿继续说:“除非,他答应我娶你,不然我再也不能出来。”
“……”他原来是想出林,才来寻自己的。
“你叫什么?”
“东篱。”
“东氏?这个姓氏似乎很少见,那国的人?”
“南海人。”
“姝儿,为父命你立刻与他去一趟”他见女儿犹豫不决,又说道,“这是军令,不可违抗。”
“是将军,末将立刻前往。”她行礼退下,东篱跟在身后,出了军营外,她低声吩咐道:“你先等我去换个衣服,在这里不可随便乱走,我去去就来。”
“噢。”
稍后,白姝儿一身便装出来,依旧是带上了铁面具,腰间挂着佩剑,眼里却是有不一样的神情,她命人牵两匹马过来。她熟练地上马,挺直着背,一只手紧握住缰绳。
“我不会骑马!”
“……”一个男人居然不会骑马,而且从无忧居到这里,怎么说也算得上路程有点远,她无语道:“那你怎么来的?”
“走路!”
“上来,骑马更快些。”她伸出手,示意他上马,男子拉着她的手,顺利坐在马背上,马儿嘶叫,吓得东篱紧紧抱着她的腰。
“你……你拉着我衣服就行了,不会跌下去。”她白皙的脸早就布满红霞,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士兵见将军少有的女儿姿态,自是惊讶不少,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他们敬佩不已的女将军。
白姝儿秀眉微蹙,策马快速离开军营,在营帐内的白天义,听到马儿出发的声音,才走出来目送,眼瞧着女儿和东篱的背影渐渐消失,他笑得嘴都合不拢,对着身旁的老友说了一句:“哈哈……阿峰,我白家总算有个女婿了。”
二人连夜赶到山林,在东篱的指引下,才从来开迷阵,破除结界之后,策马到无忧居里面,师傅早就在大厅等候他们。
“师傅,她来了。”二徒弟南宫鹤进屋禀报。
“嗯。”
白姝儿随着东篱进大厅,童儿见到她很是亲切,姝儿与他含笑相视。
然后向东篱的师傅行礼,无忧道长见眼前的女子不似闺阁中的女儿家,颇有几分将才之姿,想必是个善武之人,而且作为东篱的有缘人,她一定不是等闲之辈。
“你就是白姑娘?”
“是道长,汉国长平白氏,名姝儿,特此拜访先生。”
“嗯,汉国白家,世代为将,历来以君主为天,忠心不二,看来白姑娘的身世,还真是不简单。”
“道长缪赞了,白家为君分忧,实乃职责所在,不敢居功自傲。”
“鹤儿,你与她比试一番。”
“是师傅。”说罢,男子拔出佩剑,向女子行礼,说:“姑娘,请!”
姝儿不解,迟迟未拔剑,男子向她逼来,无奈之下只好与其周旋。然白姝儿的武艺高强,不过半个时辰大弟子就败阵。
无忧满意地看着她,说:“白姑娘武艺高强,想必阿篱有你庇护,老夫很是放心。”
“……”
“白姑娘先且休息,我们明日再商议,还有……希望明日能见到姑娘的真容。”
“是……姝儿的失礼,在军中戴面示人,已经习惯了,还望道长莫要责怪。”
“无碍……童儿说过,你可是难得一见的美人,配得上我家阿篱。”
“……”
她一头雾水地跟着童儿离开,根本想不起自己为什么来这里,倒是觉得头有些晕,木童也不像之前那般放肆,变得很乖巧,为她打好浴桶里的水,告别之后离开房间。
她沐浴之后,在床榻上沉沉地睡去,突然一阵响动,惊醒了她。
向来警惕性很高的姝儿,起身穿好衣服,手持着佩剑走出房间,寻声去查看。
月亮皎洁,月光洒在她的身上,觉得格外地温暖,跟随着响动的声音,她不知不觉地往池塘方向走去。
只见一男子在水中肆意玩耍,旁边的萤火虫也聚集而来,他用手轻轻碰那池里枯萎的莲花,莲花竟然神奇地起死回生,开出一片白色莲花,这是难得一见的景色,男子清了清嗓子,哼起了曲子,声音如同那白灵鸟,悦耳动听,让人在寒冬烈风中,能感受到温暖的阳光,莫名地幸福感油然而生,她从来没有这般为人着迷,唯独今夜为池中的男子,变得痴迷不悟。
突然水花四溅,男子缓缓从水中游过来,她无法移动自己的脚步,随着男子越往池边靠近,她才看清他是东篱,但又不像是他。
今夜对的东篱,一头银白色的头发飘逸落肩,白皙的皮肤红润有光泽,那双幽深如同大海的蓝色眼眸,迷人心魂,声音也极为温柔。
他惊讶地看向她,俊秀的脸泛着红,害羞地问道:“你为何醒了?”
白姝儿眼神迷离,不知如何回应他的话,刚才还是白衣黑发的美男子,现在却又是这般模样,比平日更多了一份贵气。
不,他的眼睛不同于常人,他轻轻一碰便使池中的莲花盛开,他……他的声音就像是有魔力一样,让人坠入温柔乡,不可自拔。
“你可是害怕我?”他站起身来,健硕的体格,八块腹肌,曲线分明。
那银白的鱼尾因为习惯,露出水面,随着月光泛着光泽,触碰到陆地时,它瞬间转化为常人的双腿,还是那件她熟悉的白衣,还是白天那张熟悉的冰块脸。
他靠近她,深邃的蓝眸渐渐淡化为黑色,眼神流露出一丝担忧,望着一言不发的女子。
“不怕……。”她缓过神,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神奇的事,自己还没来得及消化,他却近在咫尺。
“……”他从她的眼里确实没有看到恐惧,看到的是疑惑和新奇,倒是松了口气,她果然如师傅所说,是自己的有缘人,回到故乡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你……你是谁?”她问
“樱陌,你也可以叫我东篱,或是阿篱也行。”他想了想,又说,“是鲛族人,小时候与族人走丢,被道长收留,跟着他流落在世间,等待有缘人带我回家。”
“……鲛族?”
“嗯……师傅说,我是鲛人族尊贵的银鳞后人,所以才传我长生不老之术,在无忧居等待机会,寻找到迁徙的族人们。”
“我……我听母亲说过,没想到这世间,真的还有鲛人存在。”
“嗯……姝儿,你既然不怕我,那我随你离开这里可好?”
“为什么?”
“我在这里待烦了,道长不放心我出去,虽然我的能力不错,但不知为何从小就丧失了法术,只能靠着轻功逃命,并不能保护自己安全。”他望了望池塘,说,“听说海很美,我很想去。”
“可我不去南海,东洋国素来不欢迎汉国人,再者我还需抗敌。”看到他落寞的样子,心中不忍,开口道,“等我平定边疆,就带着你去南海,你看这样行吗?”
“无碍,你何时去,我便何时去。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多等几年。”他看向她,眼里尽是温柔。
“好。”她红着脸,微微一笑。
“东篱随你去,愿你不负我。”他说完,拔掉一片闪着光的鳞片,吃痛地说:“我没什么可送,这鳞片可佑你无病无灾。”他将一缕头发割下,幻为银丝,男子将其与鳞片制作为项链,为她戴上。
随后笑着离开,白姝儿正想说什么,突然听到童弟弟在叫她,她闻声晕倒在地。
“白姐姐,快醒醒,时辰不早了。”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房里,那是梦?为何如此真实。
“我何时回来的?”
“白姐姐说笑了,你从未离开过。”
“这……”她发现自己脖子上带着鱼鳞状的玉石,心中很是疑惑。
“这是什么?”她疑惑地问道。
“姝儿姐姐,你可是糊涂了,这是昨夜,大师兄给你的定情信物,他亲自为你戴上的。”
“……”
“姝儿姐姐,师傅在等着你,快梳洗一下,我在外面候着。”
“嗯……。”
姝儿梳洗完毕后,离开房间去见无忧道长,道长见她戴着的玉坠,笑而不语。
吃完早饭后,他让二徒弟南宫鹤带她回军营,并且带着请帖和一个木盒子,嘱咐他五日后带白天义父女前来无忧居。
“你还真是幸运,被阿篱挑中了,希望你不要食言,好生照顾他。”
“还不知你叫什么?”
“南宫鹤。”
“你是南国传闻中的文景太子?”
“……丫头,你见识倒是不少。”
“可……”
“修仙论道之人,学了皮毛,老不了而已。”
“你为何舍弃南国?”
“为阿篱。”
“……”
“可惜我不是他的有缘人,唉……罢了,能让他实现愿望,一切都是无所谓的。”
南宫鹤叹气地走在前面,不再搭理她了,来到军营后,见着父亲和东篱的师弟谈笑风生,想必是父亲答应了这门婚事,她也不是很抗拒这件婚事。
晚上,白天义设私宴邀请南宫鹤,备置好酒菜之后,二人畅所欲言,姝儿在一旁喝酒吃菜,闷闷不乐。
“白将军,我大师兄虽然武艺不精,但医术可是了得,在军营里做个大夫,还是绰绰有余。”
“爱侄说笑了,东篱怎么说也是我白家的女婿,可不能委屈了他。”
“白将军能这样想,自然是好的,师傅让我交给你的东西,请务必保管好,这可是师兄的一片心意。”
“鲛人泪本就可贵,据说能研制为药粉,加以调配后,方可治百病。”
“所以三颗鲛人泪作为聘礼,白将军可还满意?”
“……东西是次要的,我见姝儿对他也算有意,二人成亲倒也了却我的心事。”
“嗯……师傅这几日会布置好无忧居,等我们回去完成婚礼。”
“好……。”
白天义与南宫鹤达成一致,共同喝酒庆祝,姝儿却是五味杂粮,再过五日,她便要如期嫁人,从此与过去彻底断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