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雅明亮的殿堂内，兰思顿死死凝视着黑色纸人。
“很高兴，虽然你的表现不算优秀，但也不算让人失望。”黑色纸人笑了笑。
“你们早就开始监视我了？”兰思顿紧皱起眉头，低沉问道。
是从昨天我接触过信物后才注意到我，开始监视我的？那他是否知道我有撒瑞尔笔记？啧，它可以在爱慕林大学内拉我入梦，那么同样的，在爱慕林大学内监视我也不是那么困难，不能抱有侥幸，下午我就刚拿出过羊皮纸和撒瑞尔笔记……兰思顿沉思着，内心腾起的怒火及时消散，远没有表现得那么愤怒。
在古老者这样强大的势力面前，兰思顿一直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被情绪左右。
而且，炽烈酒吧里那三个人终究是陌生人，兰思顿谈不上为他们感到悲伤愤怒，真正让兰思顿气愤的是那位杀手差点杀死他，但毕竟在事实上没造成什么损伤，兰思顿才能及时按捺住怒气。
不过脸上倒是可以做做文章，看看能不能合理地得到更多信息或资源。
“呵，这些都是为了检验你是否有资格成为古老者。”黑色纸人后靠住椅背，“如果不是为了考察你，我们也不会那么无聊。不过你放心，只需要你不违反我们最基本的规则，那么你就是自由的，没有任何成员会约束你，呵，这最基本的规则非常简单，等你正式成为古老者，我就会全部告诉你。”
最基本的规则？兰思顿依然保持着愤怒的模样，问道：
“你们应该知道炽烈酒吧里的人与我有关吧？”
黑色纸人笑了笑，沙哑道：“是的，但请谅解。”
黑色纸人的说话语气仿佛很客气，但透露出来的完全是高高在上的淡漠。
他们只在意我，而不在意我周围的关系，也对，古老者又不是一个良善的组织……兰思顿在心里自嘲一笑，旋即快速地想着，眼睛直视纸人，问道：“你们怎么让那个杀手‘碰巧’与我撞上的？”
兰思顿在“碰巧”上下了重音。
黑色纸人歪头一笑：“秘密。”
无非是灵术……兰思顿嘴上嗤笑一声：“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却希望我能完成任务？”
“收起你的小聪明吧。呵，不过，确实有可以告诉你的。我们有掌握一位冥修会外围成员的动向，知道了某些还算有点用的情报。”黑色纸人笑了笑，继续道，“虽然冥修会针对炽烈酒吧的行动称不上大张旗鼓，但也远达不到隐秘的程度，所以我们怀疑它有不小的阴谋在酝酿。我会告诉你那位外围成员的信息，你可以从他着手去完成任务。”
兰思顿没有收敛自己愤怒的表情，不过他想不出拒绝黑色纸人提议的理由，只好点头答应。
“好了，说说吧，你有什么想要了解的知识？”黑色纸人在讲完那位外围成员的情报后就仿佛突然不在意冥修会了一般，边挥手散去头骨图案边问道。
正在消化那位外围成员消息的兰思顿愣了一下，想了想后说道：“我想知道尸灵花的具体信息。”
黑色纸人仿佛早有预料般，直接说道：“尸灵花在成熟前都是黑色的，成熟后则会在表面出现明显的光泽，花朵大概半个成年男人拳头大小。它一般生长在被特殊处理后的‘不死’生物的晶核处，凭借亡灵的本源之力成长，厌恶阳光，只能生存在阴暗中，所以往往会在周围布置一定的邃黑石粉末。靠近它时，视生长程度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幻听，这会让心智走向疯狂和阴冷，必须小心对待，而在采摘时，记住不要直接用身体触碰它的汁液，其中蕴藏剧烈的尸毒。”
兰思顿用心记下，几秒后，开口问道：“我可以再问些问题吗？”
“当然可以，这是预付的报酬。”黑色纸人沙哑道。
“我想知道在成为启灵者后，该怎么做才能不被别人察觉。”兰思顿问出了很在意的问题，这关系到成为启灵者后，他还能不能在爱慕林大学继续待下去。
黑色纸人“呵”了一声：“除非是圣者或者是灵魂领域的强者，否则是很难直接察觉到他人灵魂的特异。成为启灵者后，如果想不被人察觉，那么离我前面说的那两种人远一些就好，在他们不注意的情况下，间隔二十米以上就不用太担心了。”
这也太敷衍了……兰思顿可不敢把命运就这么依托出去，立刻追问道：“除此以外，还有更加可靠的办法吗？”
“那就只能依靠相应的灵术了，在这方面，最简单的是二级灵术‘灵魂之纱’，还有一个叫‘掩面者’的二级灵术也能起到一定作用，但效果没有前者好。”黑色纸人回答道。
掩面者？撒瑞尔笔记上有这个灵术……兰思顿装作不清楚的模样皱眉点头，思考一会后，问道：“我想知道基础灵纹的用法。”
撒瑞尔笔记上对这方面有一定的讲解，但在兰思顿看来还是有点迷，于是他打算在黑色纸人这里询问到细节。
不出意外的话，基础灵纹将是现在兰思顿的重要依靠。
黑色纸人仿佛看了兰思顿一眼，但它秉持规则，直接说道：“通过冥想等方法在灵魂内想象基础灵纹，通过多次尝试使之成为本能，然后在要使用的时候，利用灵波或者媒介进行驱动，你还不是启灵者，灵波并不可控，所以只能使用媒介，也就是相应的外物来发动基础灵纹。”
“不同的基础灵纹对应不同的媒介吗？”兰思顿想搞清楚撒瑞尔笔记上的两个基础灵纹所对应的媒介。
“不同性质的基础灵纹对应不同的媒介，不同的基础灵纹都是从不同的一级灵术上拆分下来的，可以认为是一级灵术的精华部分。”黑色纸人咳了咳，促狭一笑，“对了，这些媒介都不会很贵。”
……兰思顿想了想，试探问道：“我可以在这里具现出一个基础灵纹吗？”
“你想知道对应的施法媒介？”黑色纸人沙哑道，“可以，收敛思绪，强化想要具现的意识就可以在梦境中模拟出某种事物。”
兰思顿有了之前冥想的基础，哪怕还不能完全放空心灵，但却能轻松收敛思绪，在尝试了几次后，兰思顿让那个几乎成为习惯本能的带着腐蚀味道的基础灵纹浮现了出来。
黑色纸人姿势没有变化，简单道：“受限于一级灵术的位阶和层次，带有腐蚀效果的基础灵纹，都可以用硫磺作为施法媒介。”
“硫磺？难怪撒瑞尔笔记上说‘我得准备一点硫磺了’，不过，难道用灵术的时候要把硫磺撒出去？”兰思顿愣了一下。
黑色纸人仿佛看出了兰思顿的困惑，发出沙哑笑声后，道：“等你将基础灵纹成功完美地想象出来并拿着一定分量的硫磺后，会知道发生什么的，嗯，硫磺的量不需要太多，几克就可以了。好了，你可以想另外的问题了。”
兰思顿闻言愣了愣，旋即可悲地发现自己的知识匮乏到连有价值的问题都很少，于是决定把问题放回到现实中，询问道：“我想知道该如何应对冥修会的成员。”
既然他的任务与冥修会相关，那么提前了解冥修会，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们显然是极为重要的。
黑色纸人往右边侧过脑袋，用极薄的右手撑住，回答道：
“冥修会擅长的在死灵和黑暗领域，除此以外，还有诅咒和尸毒，这些都被光明领域的力量克制，部分雷霆属性或者火焰属性的灵术也有很不错的效果。”
我要是会这些还用你说……兰思顿嘴角抽搐，补充道：“如果不具备这些能力呢？”
“部分低阶亡灵畏惧阳光和火焰。”黑色纸人随口道。
这是一个好消息……兰思顿想了想，看向黑色纸人问道：“灯光呢？”
“家用电灯的话，不行，哪怕是对付低阶亡灵，阳光和火焰也要足够强势才有明显效果。”黑色纸人沙哑笑道，“但突然出现的光芒会让低阶亡灵停顿几秒。”
“那也不错。”
兰思顿点了点头，还想再问时，黑色纸人却已经继续说道：
“如果要使用物理手段，那必须找准亡灵的晶核，但它们干枯的身体非常坚硬，哪怕找准了晶核位置，也必须用力让武器扎进去，否则很难杀死亡灵。亡灵大致分为两类，第一类是行动敏捷，力量强大的亡灵，它们的晶核一般在心脏部位，第二类亡灵可以发出干扰心灵的尖啸和凝视，操控弱小的幽灵亡魂，它们的晶核往往在头部。”
“对了，古老者信物也可以制服亡灵，让它接触低阶亡灵，可以让亡灵暂时沉睡，时间大概在一刻钟。”
说完后，黑色纸人边发出笑声边站起身：“好了，到此为止吧。”
“等等！”兰思顿慌忙喊道，在经过一番交谈后，兰思顿打算将黑袍人的存在告诉黑色纸人，期望从它，从古老者这里获得庇佑。
“怎么？”站起来的黑色纸人俯视着兰思顿，“你已经没有问题可以问了。”
“是的我知道，我只是想告诉您一件事情。”兰思顿郑重道。
黑色纸人沉默了一会，突然发出沙哑的笑声：“好。”
“因为某些原因，我被一位强者盯上了，那位强者应该是一位‘君主’。”兰思顿简单道。
“是吗？”黑色纸人再度笑了一声，旋即淡淡地道，“不过，我们并没有发现有人监视你，你的命运在我们拨动前，也没有另外的不协调处。”
兰思顿听得微愣，刚想说什么时，黑色纸人继续道：“当然，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允许他人破坏我们古老者的考核，往后我不能保证，但考核期间的两个月，你肯定不会被那位‘君主’打扰，这与你的考核应该是无关的，而且是你现在无法抵抗的，所以我们会提供帮助。”
兰思顿眨了眨眼，心中感叹古老者的神秘与强大的同时，感激道：“非常感谢。”
有了黑色纸人的承诺，困扰兰思顿好多天的黑袍人问题终于得到了缓解，只是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嘻，你应该考虑如何在这两个月内活下去。”黑色纸人意味不明地说道，旋即轻笑一声，“对了，如果你将今晚这个‘美好’的梦和关于古老者的一切透露出去，那么我们将默认你任务失败，然后，我们会将你强制抹杀。”
兰思顿愣了一下，刚想再说些什么时，他面前的一切开始扭曲破碎，强烈的挣脱感传来，让兰思顿猛地睁开了眼睛。
看着因为刚住进来还有些陌生的天花板，兰思顿下意识怀疑自己做了一个不真切的梦，但这时，兰思顿的耳边响起了沙哑的声音：
“在达到正阶以前，不要持握信物超过五个小时，否则会让情绪彻底冰封，逐渐失去记忆，哪怕每次都控制时间，但使用次数多了也会让人逐渐丧失情感和记忆，谨记。”
正阶，又是一个等级？兰思顿在听到声音的瞬间就立刻环顾周围一圈，却没有任何发现，在听完后心里忍不住涌起了疑惑和后怕。
他在下午持握信物的时间肯定超过了五个小时，但在灵魂有奇异的守护下没出什么大问题，哪怕依然忌惮，但兰思顿也有了想法，打算合理地使用古老者信物，帮助自己彻底掌握冥想，但没想到这信物使用多了竟然也会让人逐渐失去情感和记忆。
“不能再轻易碰了。”
兰思顿咬牙下定决心，打消了之前的想法。
“还有，古老者的加入模式竟然是强制性的，这实在让人不爽……而且耐奥卡出现异常，撒瑞尔提醒小心，那黑色纸人对‘君主’的态度，这些都意味着古老者并不简单，加入进去未必是好事……不过，他们的保证真的很重要，哪怕他们交给我的任务同样危险……”兰思顿沉吟着，但很快泄了气。
不加入的后果就是死亡，他没有选择，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最多看看以后能不能找机会脱离。
兰思顿转头看向窗外，凝视着那不知因何原因始终银白，仿佛数万年未变的弯月，久久无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