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书对儿子的神色了然如明镜，却没有多加追问。接着，她告诉林子谦另一件事情:“你爸爸刚打电话来说，你开发的那个游戏项目，董事局已经全票通过，同意授权投资。现在，广告部已经开始准备初步的宣传了。”
“谢谢爸妈。”林子谦颔首说道。
秦知书眉宇间放逸自豪的光彩，道“谢什么，董事局又不是你爸一个人说了算。我的儿子靠的是自己的实力赢得所有董事支持的。”
林子谦对母亲默然一笑。
“那妈妈就不打扰你了，你晚上还要搭夜机，趁现在还早，就休息会儿。”
“好的，妈妈。”
说完，秦知书从沙发上起身向门口走去。林子谦尾随其后，送母亲直到门外正要转身回房时，秦知书突然伸手在林子谦的胳膊上拍了拍，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好好想想妈妈说的话。”
回到房间的林子谦烦闷地轻锤了下前额，渐渐平静后，拿起桌上的手机按了几下，响到第三下的时候，电话那头接通了，齐姝阳光明媚地悦耳声一如既往：“喂！子谦。”
“喂，子谦，你听得到吗”
“我听得到”
“怎么不说话，我还以为出故障了呢。”
“我是想跟你说一声，我爸公司已经通过董事会议全力投资我们的这套游戏软件。”
“真的啊？太好了。不枉我们全组从年初隔三差五地通宵编码。”
“齐姝。”
“啊？”
“谢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谢什么呀？大家都付出很大的努力。”
“我离开这几天，如果程序上出什么问题，随时和我联络。”
齐姝和林子谦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就收了线。
自从无意听到李慧怡午休时间的那通电话后，杜若整天规规矩矩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除了下楼吃饭，几乎就闭门不出。妈妈虽然背地里对她大为不满，但是平日里面对她时，依旧会保持一贯的长者风范，嘘寒问暖一样不少，看不出丝毫怠慢。越是如此，她知道她就越应该识趣，尽量不要打扰到其他人，惹得别人烦心。
一日午后，她百无聊赖地坐在飘窗台上，望着窗外，突然感觉自己和《格林童话》中的那个莴苣姑娘有点像，孤苦无依，寄人篱下，不过转念一想，真要能这么一辈子被锦衣玉食养着，她倒是愿意过莴苣姑娘那种生活，一生远离红尘，在拔地参天的塔楼里躲风避雨。与其被外面的世界伤害，她宁可今生今世一个人，青灯明月，形影相吊。问题是，孔家会白白养她一辈子吗？答案是肯定不会。
叩叩，伴随着人声响起:“小若。”
——这是孔齐姝的声音。
“姐姐，你直接进来。门没锁。”杜若朝房门方向喊去。
房间门从外向里推开，齐姝放开门把手，笑盈盈地走向杜若。
杜若已经从窗台石上下来了，她迎上来，唤道:“姐姐。”
“在干什么？”杜若问杜若的时候，眉眼展开，朱唇上扬，看上去心情甚佳。
“没干嘛，一个人看看书。“杜若道。
齐姝故作神秘抿嘴一笑，凑近杜若的脸，得意地说:“我刚去园子里看了一下，今年的葡萄长得真是好。我摘了了一颗尾上的尝，好甜哦！”凡是家有葡萄架的人都会知道的常识，一串葡萄最前端连接主枝干的部分最先吸收茎干传输的营养成分，所以越往上葡萄越甜，自然最下方尾巴上的那一颗无疑就是整串葡萄中最酸的啦。所以，当你去水果店挑葡萄时，如果老板让你尝一颗，记住，千万要选最下面的，因为，如果那一颗都甜，那么这一颗葡萄所在的一整串一定是必甜无疑。
“真的吗？太好了。”杜若笑着附和孔齐姝，其实她对此并无很大兴趣。
齐姝自顾自地继续怡悦说道:“嘴馋了吧？趁现在有空，我们去挑最好的，摘上一筐。好吗？”
听到齐姝的邀约，杜若心头突然涌上一股悲凉之感。
她清楚地记得上一次在园子里摘葡萄也是在炎炎夏日，她翘了一下午的课，顶着高热的火阳，汗流浃背，在葡萄架下闷头闷脑，一串串挑出，剪下，再搬到厨房将果实一颗颗剥落，精细挑选出，小心地洗干净后，放入榨汁机捣碎，待榨汁杯中的果肉和汁水混和成一体后，便倒进酿酒瓶里，最后再将瓶口一层层地密封包好。
当时的她满心欢悦地酿着葡萄酒，幻想着酒成之时，应该能赶上婚礼之日，正好能用作新婚之夜的交杯酒。只可惜，她没有等到那一瓶葡萄酒的全部制作完工，就在大学课堂上，被警察带上手铐，压上警车，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之后便没有再回过孔园，一去就是三年。
杜若强行吞下心中的眼泪，硬扯出一个笑容对上齐姝：
“好。”
齐姝说完，拉上杜若，两人一溜烟功夫就到了园里的葡萄架下。
“看吧，没框你吧？”齐姝朝身侧努努嘴，确实不虚其所言。纵横交错的葡萄藤上，每隔一小段距离，就伸展着苍翠欲滴的手掌叶，深绿色的手掌叶下，垂钓着一串串饱满紫红的“大珍珠”，圆润的紫珠在正午强光的映照下，显得分外鲜艳，妖娆，让人一见就难以抵挡对其垂涎欲滴的渴望。
齐姝命佣人取来两把手柄厚实的园艺剪刀和一个约70公分高的圆形大筐篮。一切准备到位后，两姐妹雷厉风行，说干就干，一人手持一把大剪，顶着茂密葡萄架，一左一右东西分头开工，一路边挑边剪向对方渐渐靠近。
两个年轻女子身手敏捷，动作干净利落，不到半个小时，宽阔的篮筐内堆积的新鲜采摘的紫玉葡萄就有膝盖般高了，而篮筐内还能容纳的位置约莫就剩几公分高的承载空间了。
孔齐姝气喘吁吁地侧过头向右瞅去，那头的小若妹妹发迹周边虽已汗出如浆，可速度却丝毫不减，她刀起果落，干劲满满，动作连贯有序，神情半点无异，活像一个上紧发条，只会听从指令干活的机器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