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洞玄缓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试探的张口发现自己能说话了。便给别派的签到弟子道歉,对白发少年说:“小沈,我怀疑有人对我下毒手。”
沈姓少年撇撇嘴,道:“我现在就想对你下毒手。”
纯阳观乃长安年间,纯阳子吕洞宾在朝廷支持下于华山南峰建立。整个道观依山造殿,凿壁成像,古树葱茏怪石嶙峋。管内亭台楼阁布局有致,飞檐翘角曲径通幽。
纯阳宫建于山之上,常年云遮雾绕,极具灵气,天生地造的修道习武之圣地。路边即可极目远眺,紫气东来境界迷离。如此清幽雅致的环境才出得纯阳弟子代代精英。
周守缺引路万花一众到一处宫殿,停在门口转身开口:“诸位可在此处稍事休息,待午时后可在太极广场汇合,到时我观主会来和大家见面。天街是我观弟子日常购物之地,各位有兴趣可结伴前往游玩。”
裴元看了一眼没有动静的离经,拱了拱手笑着说:“多谢守缺兄。”
“担不得裴兄这句,在下今年将及弱冠。裴兄不嫌弃唤一句周弟也可。”周守缺躬身轻笑:“我先下去了,午时后我会在此处候着诸位,届时带大家前去见观主。”
裴元点头致谢,转身去给万花弟子分配房间。
周守缺便径自离开,离经看着各自在忙的万花弟子,悄悄的跟上了离开的周守缺。
纯阳这几日的大雪刚被人扫到一起堆在路边,离经看着前人熟悉的背影张张嘴,却不知从何开口,只能默默的继续跟着。
拐过一个转角,周守缺身影却突然消失了。
离经当即愣了,停在原地四处查看,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暴露了自己。
突然离经眼睛一阵光炫,继而就是刺痛之感袭上双眼。她痛苦的捂住双眼蹲在原地,浑身抖个不停。
周守缺从树后窜出,半跪在离经身边,揽住了她。
“姑娘没事吧。”
突然有熟悉而陌生的温度把离经整个人包围了起来,是熟悉的味道。
不知道从哪来的眼泪瞬间盈满了离经的眼眶,离经蓦地借着周守缺的胳膊扑倒在他怀里,止不住的眼泪洇湿了周守缺的心口。
幸好,我回来了。
周守缺活了二十年,其实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女孩子。当即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偏又是个直男,哄人的话都说不出来一句。
“姑娘,我...莫要盯着雪看太久。”周守缺手搭上离经的后背,拍了拍:“姑娘快起来吧别哭了,一会有人看到就不好了。”
“我偏要叫人看到,臭男人。”离经闷闷的回答。
四年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离经也是一天一天捱过来的。师父曾说她天资极高,但是真的修习起来其中有多苦只有离经心里清楚。
同样的招式要练过成千上万次,想要找准穴位也只能在自己身上一次一次的试手。每次青歌水月来给她擦药的时候眼中都是止不住的心疼,看着离经神色的坚定就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离经不是不难过,午夜梦回醒来枕头总是湿的。
可是没用,她只能坚持。坚持到有一天她不需要别人来保护自己,坚持到有一天可以由她出手亲自保护她的小阿胎。
“在下可是做错了什么。”周守缺猛地收回手,才意识到怀里的女子自己并不熟悉:“姑娘呀,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吗?”
离经并不回答,自说自话:“归一,我好想你。”
周守缺歪了歪头:“姑娘,你怎么知道我的字啊。姑娘芳名为何,我们可曾见过?姑娘这字可不能随便叫的哦,姑娘还不起来吗地上可真冰啊。”
“笨蛋。”离经憋不住笑了一声:“你怎么还是这么啰嗦而且煞风景啊。”
“所以你说是你梦到过我叫什么?”周守缺完全不相信的样子,敷衍道:“姑娘是觉得我缺心眼吗。”
“归一,我叫离经。”离经背着手,看着身边局促的人:“离不开的离,经常见面的经。”
“姑娘你是对谁都这样不顾及的吗?”周守缺一滞,憋得脸通红。
“不,我只对你。”离经满心的欢喜,调戏不在状态的周守缺,可太有意思了。
二人漫步走在纯阳宫内,走过观日峰,路过论剑台,最后停在了论剑峰一处山上。
这是上一世她偷溜出来时候遇见李洞玄的地方,也就是在这里对那人一见倾心,可谁知就是这不听教的乱跑,让自己万劫不复,甚至拖累了最珍惜自己的人。
“姑娘可是认错了人,在下之前从未下过山的。”周守缺实在不懂,眼前的女子清丽可人,气质出众让人不自主的想去接近,可是轮不到自己。
他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纯阳弟子。
“归一,我觉得你可以叫我名字。姑娘姑娘的,太生疏了,我不喜欢。”离经团了一个雪球,趁着周守缺不注意拉开领口塞了进去。
周守缺一个激灵后退几步,捂着胸口坐到了地上:“离经姑娘可知,字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叫的。”
“我自知是的,所以你也莫要让别的姑娘叫了。”离经伸手抓住周守缺的手,一个用劲便拉起来了看似瘦弱的周守缺:“我不逗你了,纯情小绵羊。”
“姑.....姑娘太过放肆了!恕在下不能奉陪”周守缺拍拍身上蹭到的雪,扭头便走。
离经看着远去的人被融化的雪洇湿的衣服尴尬的显出两个圆,印在腰以下腿以上,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大概这一天比她过去四年都笑的还要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