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守缺脸突然一红,感受到了这女子不矜持的眼光,赤裸裸的盯着自己。便装作未看到的样子,回身继续和旁边的人聊天。
离经看着这人强装镇定的样子心里偷笑,却并未收回目光。
像是感觉到自己还在被盯着,周守缺手指绕着绅带,缠了好几圈,耳朵都憋红了,跟旁人讲话也越发的磕绊,遂告了歉先行离开了。
青歌看了看二人的互动,颇有些好笑。
她从前只当是离经小孩子心性,爱玩闹,也就没有多加干涉,再加上离经经了事后性情大变,以为是改了性子。却不料今日来这纯阳宫,遇上这不知名的小弟子,倒又像是回到了几年前的样子。
“你认识这弟子?”青歌拉起了离经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说:“你们像是很熟悉的样子,可我记得你之前并未出过谷。”
离经看着周守缺背影消失在太极宫后,手覆上青歌的手,开口:“师姐,我一见这男子,就欢喜的紧。”
离经对上青歌不解的目光,继续道:“师姐你不知,若他多来一时,我便多欢喜一时,只想日日见到他,日日欢喜。”
青歌皱着眉头,越发的想不通了,正想继续询问,却听到一阵哗然。抬眼一看,是纯阳宫主李忘生,出来了。
李忘生是吕洞宾的二弟子,听说曾是一家大户人家的小儿子,一心向道在十二岁时候出家为道士,和谢云流一直修道。四十岁时候练成了纯阳最高心法的第三层,是纯阳六子中唯一练成的,后来便成为武林敬仰的高手之一。
李忘生似是来的迟了,着急忙慌的从殿内往门口走,临出门的时候却被候在门边的李洞玄拉住。李忘生一愣,住步站定,由着李洞玄给他整理衣服。
李忘生顺了顺衣服下摆,轻咳一声调整了下表情,须发皆白的老人精神却格外的好,当下观主沉稳而威严的气质就显露出来。
在场的人大多是各门派的新秀,有很多第一次见到纯阳观主,人群中不免有些小声交谈的声音悉悉索索的响着。
李洞玄确实足够优秀,不论是武学上的造诣,还是为人处世之道都是熟谙于心的。
李忘生站定于门前,李洞玄也跟在其身后。
四下的交谈声不绝,李洞玄便上前一步,道:“烦请诸位稍后再讨论,家师对此次大会十分重视,在此恭迎各位武林侠士许久了。”
场面渐渐沉寂下来,众人都仰头看向台阶上宫门前的二人。
李洞玄退至李忘生侧后方,待他开口。
李忘生清了清嗓子,朝众人拱了拱手,开口道:“感谢诸位百忙之中抽空前来,我谨代表纯阳观对诸位不胜感激。明日论剑大会正式召开,望各位以武会友,增进各派交流与友谊,稍后会有专人公示赛程,请诸位分批查看,按时到场。”
随后交代了些注意事项,便甩了拂尘重新进入太极宫。
李洞玄挥了挥手,跑来几个纯阳弟子,两人一组抬了几块公示板上来,在太极宫前摆了一排。
各派纷纷派了弟子上前查看,而后陆陆续续的回去了休息处。
许是因为纯阳宫位置高,虽然天晴了,但也毕竟还是冬天。呼啸的风多少刮得人有些脸疼,也因为风大,所以月亮格外的亮。
裴元吩咐了各个弟子这几日该注意的事宜,便安排人下去休息了。墨艺缠着清荷去找青歌要新的绣花样子,离经又偷偷溜了出来。
“归一,归一!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谈一下!”离经站在周守缺门前,敲敲门,见周守缺未应,又说:“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周守缺仍是未回应,离经深吸一口气,开口大喊:“快出来人看看呀!我是谁家的!快把我带回去!”
本就静谧的晚上蓦地一声喊,声音传了老远,附近的纯阳弟子纷纷探出头来查看。
门突然打开,伸出一双手,一只捂着离经的嘴一只搂着她的腰,把她整个人带了进去。
斜对面二楼的窗户露了个小缝隙,一双眼睛看着离经消失在门口。
周守缺关上门,把离经摁在了门上。
二十岁的周守缺像是还在长的样子,还没有上一世娶她时候那么高,饶是如此,现在的离经也要抬起头才能对上周守缺的眼。
离经上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这张脸,是自己弥留之际周守缺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大抵是有很多年了。
这男子脱了外衣,袍服雪白,略显瘦弱的腰间随意的系着青色的腰带。月季花瓣一般粉嫩的嘴衬着白皙的皮肤,眼睛细长而深邃,像囊括了万千星辰。
周守缺也同样审视着离经。
一双温柔的似乎要滴出水来的眸子含着狡黠的神色,额间细碎的头发因为跑了一路所以显得有些凌乱,脸上因热泛起的红晕衬得皮肤更加白皙,显得格外的诱人。
周守缺猛地一惊,松开离经后退了几步,嘴里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离经忍不住笑,走了两步,歪头试图看周守缺的脸,先开了口:“道长投怀送抱,奴家可真是受宠若惊啊。”
“怕惊扰了众位师兄弟。你不是说有事,是何事?”周守缺避开离经的眼神,耳朵又可见的红了。
“我刚喊的可是‘看看我是谁家的,把我带回去’。”离经径自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也不喝,只捂在手间,又道:“道长可是默认了?”
周守缺站在门口,看也不看离经一眼,说:“若姑娘要继续说这些昏话,恕在下不能奉陪。倘若姑娘无事,不妨早些回去,莫要耽误了休息。”
“谁说我无事的。”离经低眼思索了片刻:“我有事要与道长谈的。”
“我竟不知你我二人会有什么干系。”周守缺平复了心情,抬眼看着桌前的离经。
烛火晃了晃,离经脸上的光也微微动着,她垂着眼睛,睫毛映在脸上,打下一片阴影。
“我有个恋爱要和道长谈一下。”离经突然打断沉默:“道长可愿?”
周守缺蹙眉,有些无奈:“自然是不愿的。修道之人本就该清心禁欲,姑娘早些回吧。”
离经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周守缺。周守缺猛地撞上了她的视线,便离开挪开了目光,只听离经道:“不妨不妨,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