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你们行动的出发点非常令我大明朝丢脸,但从实际来看你们这么做也行,因为明缅战争迟早要打起来,倒不如让他们觉得我们懦弱,也可以让他们轻敌。”张继贤说道。
“明缅战争?你怎知道一定能打起来?”王雨叶不愿相信。
“猜的,但我很肯定。话说回来,他们如果能轻敌对我们而言自然是好事,但若因此提前发动战争,那么我们就得不偿失了。”张继贤说道。
“提前发动战争?我认为根本就不会打起来,更别谈‘提前’二字。”王雨叶说道。
张继贤自然知道她不可能相信自己的话,但自己毕竟是来自未来的人,对于明缅战争的事一清二楚,所以他只得先撒个谎:“如果我没来云南,而你们巡抚衙门前几天也没有派人去巴结东吁的话,战争大概会在万历十年打响,也就是两年后。实话告诉你吧,这是我外务司的谍子几个月前送到京城的情报。”
“所以朝廷才派你来云南?”王雨叶道。
“要不然我怎会拿了个提督军务的头衔?”张继贤笑道。
不管怎么说,张继贤毕竟是个男人,是男人都喜欢看美女,只不过是个度的问题。面对着王雨叶,他刚把狠话说完,那股怜香惜玉的劲儿又上来了。
“好吧,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张继贤走到王雨叶旁边的椅子边坐下。
王雨叶接着说道:“关于刺杀的事儿……”
“你希望我报复吗?”张继贤道。
“自然是不希望。”王雨叶道。
“这次就算了,谁让你是个女子呢?回去告诉你父亲,如果还有下次,我不管他是不是巡抚,我会派谍子把他的人头拿到这张桌子上。”张继贤说道。
“嗯。”
“把我刚说的话告诉巡抚,战争若打起来云南官衙必须一条心。”
王雨叶起身准备朝外走去,但还是停下来对张继贤行了个礼,目光没有直视,脸胀得通红。
张继贤起身看着她的背影,说道:“慢走啊!下次再来!”
……
二十天后,张继贤派去孟养宣慰司的人终于回到西南局。
这次带回的是个好消息。好消息就是宣慰使向提督表达了慰问与尊敬,看似是虚无缥缈,但却代表张继贤已经收回了这土司的人心。
然而,巡抚衙门那边派去东吁的使者却迟迟不归,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凝自从听了上次王雨叶从西南局带回的话后,就十分后怕,尤其是现在使者不归,他更是担忧。
若是发生了战争,他的这个胆怯的示弱行为着实要被追究,更何况他派去的使者中间就有一名云南左卫的指挥使,若他们被扣押并泄露了军机,那可就麻烦大了。
照理说,他应当把这事告诉张继贤,这样张继贤才能把握情况并做好防御准备,然而为了避罪他并没有把使团里有军官将领的事儿通知西南局,这下可就不太妙了。
东吁莽氏本就野心勃勃,上次重兵打了孟养,明廷连个屁都没放,事后竟还主持归还战俘来调解矛盾,这次更是派使者前来巴结。以上种种更是助长了莽氏的嚣张气焰,他们不由得觉得朝廷好欺负,这次定要抓住机会。
于是,一场规模巨大的犯边行动被悄无声息的谋划开来。
……
万历八年八月十六日晚,云南府巡抚衙门里一阵急促的吼叫惊醒了所有人。
“顺宁府告急!永昌府告急!……”传令兵冲进府衙一路飞奔向大堂,边跑边叫。
这时候云南巡抚王凝也匆匆穿衣带帽来到大堂,上来便问那跪着的气喘吁吁的传令兵:“怎么啦?说。”
“东吁十万缅军突破镇康-沧源一线,已经越过雪竹林大山,顺宁府(今临沧)告急。北路潞西失手,十二万兵逼近腾冲!腾冲失守,永昌(今保山市)将不保!”
“徐应举呢?”王凝急切的问。
“徐将军带一万人马去了顺宁府,并召最近的四处千户所兵与顺宁守军一起镇守顺宁,但是人数不过三万,无法抵挡大军。故派小人加急赶来报信。一路已经有八天时间,徐将军凶多吉少!”
王凝退了两步差点倒地,那人正要去扶,王凝说:“你先下去休息,把外面的差役叫进来。”
差役进来后,王凝焦急地说道:“派人把消息告诉提督大人。”
“是。”
而此时张继贤也已经收到了消息,他从门外叫了一个谍子过来,把刚书写好的印信交给他,并交代:“派人火速把这封信送去都司衙门,调云南前卫、云南中卫、广南卫、平夷卫、赵州卫、洱海卫赶赴猫头山于澜沧江畔合兵,准备支援顺宁府;同时先调大理卫支援腾冲。还有……另外派人把刘掣将军和黄禄吉指挥使请来。”
“小的这就去。”谍子作揖之后像风一样奔出去了。
之后,他又把夏秋义叫来,安排道:“战争中云南必须稳,我怕会有些云南官员以此推责,上书参我。从现在起,给我断了云南与京城的奏章传达之路,除我西南局外,不得有其他衙门向北京奏呈消息!”
“好!”夏秋义道。
“缺人的话,就把武装局的人马调一些过去。”
“遵命!”
凌晨的时候西南局衙门来了两个人,守卫赶紧向张继贤通报,他立即站起来迎接。
“二位坐。”张继贤对进门的两人说。
进来的两人一左一右,身着铠甲,左边那人是黄禄吉,而右边那人右脸有一道战争留下的疤痕,他就是刘掣。
“大人,据说打起来了?”黄禄吉说。
“早都打起来了,消息传到这都用了半月!八天前突破沧源线,这会儿估计已经到顺宁了……”张继贤说道。
“多少人?”刘掣将军问。
“十万……”张继贤。
“十万!?”刘将军起身。
“之前冲突最多不过千人……”黄禄吉也说了一句。
“我还没说完,何止十万?这只是顺宁方向的,十二万大军都快打到腾冲了!加起来足足二十二万。”张继贤说道。
“如果是举国来犯,那指不定还会有其他地方潜有军队。”刘掣。
“有道理。”黄禄吉道。
“后方营兵有多少人?”张继贤问。
“不到三万。不过之前的战略部署是‘前线若溃,一律退至巍山大营’,所以到时候或许还有些人马。”刘掣。
“黄大人,我派人送去都司的调令安排下去了吗?”张继贤说道。
“安排了,我离开的时候衙官已经准备将各调令下发了。”黄禄吉道。
“好!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遣人去都司抽调卫所,算是粗略地部署了一番。顺宁增三万,腾冲增五千。云南卫我都抽走了两个,然而兵力远远不够。东边、南边这几年打仗卫所也都转调成营兵,你们也都清楚,二位将军可有御敌之策?”张继贤说。
“如果顺宁的徐将军能抵挡一阵子,您增援的那三万加上我带上一万营兵去顺宁府会合,人马刚好可以与之抗衡,腾冲那边就由刘掣将军去,不过压力会很大。”黄禄吉将军说道。
“嗯,我这边带上剩下的两万人去腾冲一线防御,加上郑子闯将军的守军和巍山的兵。兴许能够抵挡一阵子。”刘掣。
“还有兵。”张继贤抬起头,“还有从各省抽调的兵,应该离这里不远了。到时候一并派到永昌府东线腾冲一带。”
“外省的兵,不曾听说啊?”黄禄吉道。
“外务司之前探过东吁的情况,所以募兵的队伍早都派出去了,只不过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快就开战了!”张继贤道。
“原来如此。”
“按计划从南方各省卫所能调五万人,但是南直隶、浙江和福建调来的兵可能会大打折扣。”张继贤说。
“嗯,前些年抗倭损耗极其大,基本上无兵可调。所以我交代他们临时招募,到时候会有大量新兵。”刘掣道。
“没事,有兵都已经是老天在相助了。”黄禄吉。
“好,那就先分为两线,腾冲-永昌一带交给我,顺宁大雪山一带交给黄大人。到时候我和郑子闯将军会合后再做打算。张大人,那我们马上回营整装出兵。”刘掣对张继贤说道。
“好,那就祝二位将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我在这云南府等二位的消息。”张继贤看着二位将军说道。
告别之后两位将军出门,策马直奔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