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黛玉提笔在一块巴掌大的纸上飞快的写下一首诗:
欲讯秋情众莫知,放眼喃喃叩东篱。
离情傲世偕谁隐,手指花开为底迟?
险露庭霜何寂寞,眼盼归期可相思?
境空举世无谈者,前情何妨片语时。
写罢,黛玉命雪雁叫了飞鹤过来。
飞鹤进来给黛玉行礼问安。
黛玉道:“你今夜可能进得牢内?”
“应该还好,不过也只能我一个人去。”飞鹤答道。
“那你把这封信给王爷送去,就行了。”黛玉说罢,把这张纸折成很小的一块交给了飞鹤。
飞鹤刚欲离开,黛玉却又叫住了飞鹤道:“想必大牢会加了守卫,如若你进去不便,托人把这封信捎给王爷也好。”
是夜飞鹤还是用同样的手段进了皇宫,但发现大牢加了守卫,自己的兄弟——孙守卫长悄悄的拉了飞鹤躲到一边,然后自己独自一人走到大牢的门口道:“兄弟们,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啊。”
“孙守卫长,今儿也不知咋的啦,一早大牢里就来了好多御林军,把大牢的每个房间口都布置了一个人。”
“喔”孙守卫恍然大悟的说了声:“那我进去看看”。然后就进了大牢,只见每个房间口都赫然站着一个御林军。而到了北静王爷的房间前,居然站了两个御林军。孙守卫暗叫不好啊,不过他还是假意的同这几个御林军笑着打着招呼:“兄弟们辛苦了。”
那几个御林军冷眼看着他,没有一丝笑意。孙守卫尴尬的笑了笑就退了出来。
孙守卫出来,在角落处拉出飞鹤道:“不好办啊,牢内每个房间口都加了御林军,尤其是北静王爷那里居然加了两个人御林军。”
“那兄弟有办法将这封信送给王爷吗?”飞鹤从怀中拿出那张纸递于孙守卫。
孙守卫打开看了一下不过是巴掌大的一张纸,纸上也就一首诗而已,即使让人看到了也无妨。
“我想想有什么办法。不过问题应该不大,毕竟只这么巴掌大的东西。”孙守卫伸手接过了飞鹤的东西,道:“我先送你回去,你在这里恐不方便,我会尽力的,明日上午我们在凌云酒吧碰头。”
飞鹤无法,也只能按着孙守卫说的离开了这里。
话说孙守卫几次尝试,发现那几个御林军就是不肯离开监狱房间门口一步,这事的确有些难办。
直到早上,狱卒送了饭过来,孙守卫灵机一动,遂接过同狱卒来的另一个守卫手中的钥匙,因为要一个狱卒送饭,一个守卫拿着钥匙开门。那个狱卒手中端着托盘,盘子上放了些酒菜米饭,这里的牢饭一直还不错,毕竟这里关押的都不是一般的人。
孙守卫打开了牢门,接过了狱卒手中给水溶装饭菜的托盘,径直走到了水溶面前,那两个御林军也没什么反应,就那么看着孙守卫把饭端到水溶面前。孙守卫喊道:“王爷,用餐了。”
“放桌子上吧。”水溶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
“王爷,菜放桌子上不就凉了,你还是亲自过来吃吧。”孙守卫说道。
水溶闻听,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孙守卫举着饭菜的托盘径直的到自己的面前。水溶有些奇怪,毕竟每次送饭的人都是把饭直接放在桌子上的,前面说过,这里的牢房都有小桌子和床的。
水溶看到这个守卫的眼神落在他自己的右手上,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好吧”水溶起身去接这个托盘,四只手交握到一起,水溶分明感觉到托盘下面自己的右手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水溶也不声张,接了过来,笑着对孙守卫道:“今天的饭菜不错啊。”
“是,王爷,您慢慢享用。”说罢,孙守卫离开了。
水溶用身体挡住右手,慢慢打开,竟是一张巴掌大的纸,打开,几行娟秀的小字跃然纸上。这字体,他再熟悉不过了,也只有黛玉写得出来这么清秀的字。水溶轻轻的低头去闻,那纸上还带着黛玉特有的那股清香。
只见纸上写着几句诗:
欲讯秋情众莫知,放眼喃喃叩东篱。
离情傲世偕谁隐,手指花开为底迟?
险露庭霜何寂寞,眼盼归期可相思?
境空举世无谈者,前情何妨片语时。
水溶轻声读着。
聪明的玉儿肯定是在诗中暗藏了什么,水溶仔细的读着这几句诗。沉思片刻,把每句的第一个字连了起来,不禁恍然大悟。
水溶反复的读了几遍,恍然大悟,原来将每句的首字连起来竟是:
“欲离险境,放手眼前”。
水溶低头沉思着。是啊,自己何以遇此险境呢?当初蓝庭也曾提醒过自己,自己就是不相信啊。
当日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皇上让士兵停留在距离城门三百里外的地方,究竟是何意思?”蓝庭跨入大营对水溶说道。
“能有何意思呢?不过是让大家休养休养。”水溶宽厚的笑着说道。
“我看不是如此简单。”
“说说看看。”水溶示意蓝庭继续说下去。
“京城内谁不知道北静王爷德高望重,战功卓著,深得人心。”蓝庭说道。
闻听水溶笑了:“别净挑好听的说,给我捧得那么高”
“你以为是好事情吗?”蓝庭不甚担忧的说道。
“何以见得?”
“你统帅八军,声名远扬,如若你,”蓝庭停了下来,道:“恕属下不敢说了。”
“你尽管去说,我不怪罪你的。”
看了看四下无人,蓝庭继续说道“如若王爷起了谋反之心,何人能拦得住呢?你占了人脉,又统领着众多精兵良将,你难道就不认为皇上也一样会担心吗?”
“胡说,皇上乃吾之兄长,岂会这么想。我的为人,皇兄岂能不信?”
蓝庭意欲劝说什么,被水溶挥手示意退了下去,蓝庭只得生生的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后来皇上只让水溶带了几个主要的将领进宫见驾,其他人都在城外等圣旨。虽然水溶心里也起些疑惑,但总觉皇上虽然同自己不是一母所生,但也是亲如亲兄弟,怎能会如此不信赖自己呢?水溶当时觉得自己多虑了,所以放下了心里的一切杂念入宫见驾。
可谁想,竟如平地起春雷,自己竟然同其他将领全部被打入大牢内。
是啊,放手眼前。可眼前的是什么呢?从黛玉的诗中好像看着不仅仅是放弃兵权问题这么简单。水溶再次打开自己手中的那片纸,心中默读道:“放眼喃喃叩东篱。”“离情傲世偕谁隐,”难道玉儿的意思是什么呢?难道归隐不成?
想到此处,水溶不禁痛苦的闭上眼睛。不是他贪财,他其实对银子没有多少概念,财对于他只不过身外之物而已,。那为何水溶如此痛苦呢?
因为他终究还是很难放下的是那世袭的王爷之位。虽然自己一直受这个王爷之位的累,但那毕竟是家族的荣耀,自己怎能轻易放手呢?祖辈多少年积攒下来的功勋和名誉。即使自己想放手,那自己的母亲会同意吗?她会同意放弃整个家族的利益吗?这一放手将意味着这一切荣誉、这一切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沐儿将不再是什么小郡主,过着平民的生活。而玉儿也将如此,自己都想不到穿上粗布衣服的黛玉是什么样子,想想有些好笑。水溶不觉苦笑了一下。
这时候,孙守卫长又来取那些盛菜的碗碟。为何还是孙守卫长呢?前面说过这个孙守卫长为人头脑活络,他想再次过来,是想看看水溶是否有什么话要让自己带回去的。
“王爷吃得可好?”孙守卫长问到。
“今天吃得做得不错,明日还是你来给我送饭吧,难得能吃上一回饱饭。”水溶看了一眼孙守卫长意味深长的说道。
孙守卫长是何人,马上明白明日王爷肯定有话需要自己带,所以忙点头应允着。
前面说过,关在这个大牢里的人都不是一般的人,而且有些人是关了之后又被放了出去官复原职的,所以那些御林军也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绝,因为保不准谁哪天从大牢出去又官复原职了,弄不好吃不了兜着走,谁也不想惹麻烦,所以对关在这里的人还都算客气。
是夜水溶一夜未睡,黛玉也是一样。黛玉已经知道水溶收到了自己写的东西,但没有马上给予答复,想必对于水溶而言作这个决断需要决心和时间啊。
第二日早饭过后不久,飞鹤就赶了回来,带回来水溶的一句话: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这是陶渊明的诗句,黛玉当时最喜欢的就是这一句。黛玉闻听,心下陡然轻松了许多,看来水溶真的选择了自己所指的路。对于黛玉而言,功名利禄本来就是身外之物,她所向往的就是这种田园生活,没有喧嚣、没有纷争的日子。
黛玉让紫鹃给自己梳洗了一番,自己一夜未睡憔悴了不少。黛玉梳洗后带着紫鹃去给太妃请安。自知道水溶的事情后,太妃本来就不是很好的身体就更加病弱了,竟已经卧床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