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6月20号星期三晴
我提前离校,从北京飞回了重庆过暑假,下午到,林夏将我接回了家。
峨眉山女魔头来我家找我的时候,我正站在我的床头撕着贴在我房间墙壁上的飞轮海海报,我转过头对着站在门口的姜芷清笑了笑,对她说:“女魔头,你来了。”
姜芷清也不管我,坐在我的书桌边上,和林夏一起吃着零食,吃的嘎吱嘎吱脆响,她口齿不清对林夏说:“那傻子刚从北京飞回来不休息,行李箱都没整理就在这瞎忙活什么呢?”
林夏同样口齿不清的回答她说:“准备和飞海伦恩断义绝,与她的男人离婚。”
我随手抄起一个枕头丢了过去一声怒吼:“王八盖子,说了八百遍了,飞轮海飞轮海,林记性不好夏嘴贱大爷。”
林夏早已闪开,枕头落在脚边的美少女战士的地毯上,他做了个鬼脸。
姜芷清悠哉悠哉看戏,她说:“你们又来。”
我气得要死,我说:“这家伙真欠揍,如果我能揍的过他,他早死八百回了,坟头草都有两米高了。”
姜芷清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问我:“你把飞轮海海报撕下来干啥?”
我一边小心翼翼的把海报完整的撕下来一边回答她说:“SHE单飞了,他们也单飞了,还留着干嘛,再说,现在谁还流行在墙上贴海报,干脆撕掉得了。”
姜芷清没有说话,我想她明白我的意思,飞轮海对我的意义就像飞轮海对她的意义是一样的,单飞意味着属于飞轮海的代过去了,曾经热血的青春也终究是散了。
她扭头看向另一边衣柜门上贴着的胡歌《仙剑一》和《仙剑三》以及旁边白墙上贴着的《天外飞仙》的海报问:“老大的海报一定要留着吧。”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李逍遥景天地瓜哥哥帅气的面庞,斩钉截铁的说:“那是我一辈子的朱砂痣和白月光,自然是舍不得的。”
“老大对我来说,永远不会有终结的那一天,这可是惊艳了我少女心的逍遥哥哥呀。”
林夏嘴巴里嚼着一片薯片,立即很做作的捂着自己的胸口,贱贱的说:“周杰伦可是惊艳了我少男心的男人啊。”
我和姜芷清忍不住的朝着他翻了一个大白眼。
每个时代都会有属于每个时代的记忆,就像张国荣就像王祖贤就像黄家驹之于80年代,就像周星驰就像小虎队之于90年代,就像SHE就像飞轮海就像周杰伦之于00年代,他们都代表了整整一个时代。
只不过,后来的后来,都成了过去的怀念。青春来的这样快,去的也这样快,对于想留住年少时光的我们来说,一点也不慈悲为怀。
姜芷清和我还有林夏,坐在床下面印着美少女战士的毛绒地毯上,把飞轮海四人海报和炎亚纶的个人海报一张一张小心的仔细的卷起来,用一次性的黑色小皮筋扎起来,包括书架上陈列的一张张整齐的磁带,一起堆起来放到地板上,然后全部一样一样的放进纸箱子里,准备把这些东西全部好好封存起来,放到阁楼上去。
姜芷清感叹的拿起飞轮海08年的一张专辑《双面飞轮海》,抿了抿嘴巴叹口气说:“还记得我们08年在路边的音像店站在寒风中可是排了好久的队才拿到这张正版专辑。”
我收好最后一张海报,抬起头对着姜芷清会心一笑,异口同声的唱了出来:“就算世界与我为敌,我超喜欢你,超喜欢你不能分离,我只相信这个真理,百无禁忌万夫莫敌,我超喜欢你。”
我顺手拿起飞轮海于09年1月发行的第三张专辑《越来越爱》:“那你还记得当初高三过春节的时候我们排队去买专辑,把压岁钱都搭里面了。”
姜芷清连想都没想,激动的连连点头,仿佛就像是在昨天发生的事情那样清楚:“怎么不记得,我还摔了一个大跟头,膝盖都肿了。”
她继续说:“这张专辑里我们最喜欢《越来越爱》《孤单摩天轮》《寂寞暴走》三首,特别是《寂寞暴走》每次听都想哭。”
回想起旋律,我突然感到鼻头一酸,用指尖揉了揉鼻尖,轻轻哼唱:“我站在回忆的路口,收集我左胸口暴走的寂寞,赤裸裸的失落,一目了然的痛,让我无法说泪是因为吹风。”
姜芷清被我带动,也随着我唱起来:“我沿着命运的箭头,无奈向前走到下一个人怀中,爱你还没爱够,你却要我放手。”
我们两个唱到一半,林夏忽然拍了拍大腿:“小爷我也想起来了,当时小爷我在游戏厅打得正欢呢,就接到你们两的夺命连环扣,让小爷我千千迢迢把你背回家。”
姜芷清说:“我难得有让你献殷勤,英雄救美的时候,你还不珍惜。”
林夏冷冷的来了句:“珍惜你个头,我差点想把你们两个通通扔到嘉陵江里喂鱼,要不是你们小爷那把魔兽就赢了。”
姜芷清默默的说:“谁知道你是赢了还是输了,你又没有证据。”
林夏瞪了瞪眼睛,说不出来话,几年前的事情,死无对证。
姜芷清从我的书架里翻出一本歌词本,我们像初中时那样一起趴在我的床头翻看着歌词本,歌词本的封面是红色的蒲公英,贴着逍遥哥哥和赵灵儿的贴纸,中间还贴了一个红色的水晶桃心,我是初心不变的遥灵党。
姜芷清家里也有一本一模一样的红色蒲公英歌词本,唯一不同的是,她的那本封面上贴着逍遥哥哥和林月如的贴纸,她是初衷不变的遥月党。
姜芷清抚摸着逍遥哥哥的脸,她撇撇嘴不甘心的说:“这么多年过去,想起来到底还是意难平,逍遥哥哥一定更爱林月如。”
作为遥灵党,自然不能忍受这样的结论,我不甘示弱的据理力争:“逍遥哥哥最后选择了赵灵儿,客栈那段,摆明了李逍遥的态度,爱一个人才会吃醋。”
“李逍遥和林月如有吃到老玩到老的约定,他只是对灵儿有责任,爱的是林月如。”
“放屁,李逍遥只爱赵灵儿,锁妖塔恢复记忆后,和一开始一样,只爱赵灵儿。”
姜芷清摆摆手,表明不想和我争下去,反正在李逍遥更爱谁这个问题上,她从来都争不过我。
她说:“我只是太欣赏林月如的敢爱敢恨和成全。但比起赵灵儿和李逍遥林月如之间的纠缠,我更爱阿奴和唐钰小宝,他们最后一起化作天边的一双比翼鸟,更显悲壮与情深。仙剑系列我好像更喜欢副cp的爱情,《仙剑三》里我喜欢第一世的顾留芳紫萱和水碧溪风还有飞蓬夕瑶,主线可能因为景天和雪见太吵了,紫萱和徐长卿喝忘情水所以并不太喜欢。”
我说:“顾留芳和紫萱之间的故事太美了,比他们第二世第三世美太多。但我最喜欢的是姜国的那一段兄妹故事,我爱极了守城而死的龙阳,爱极了为情殉剑的龙葵,爱极了龙阳送给龙葵的广袖流仙裙。”
林夏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本小爷知道你为什么喜欢龙葵龙阳的故事,小爷我理解你对于本小爷的热爱,但请你适可而止,乱伦是不对的。”
姜芷清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伏在我的床边笑的像个地主家的傻子。
我站起来狠狠的踹了林夏一脚,拽着他把他请出了我的房间,懒得和他磨嘴皮子。
乱他个大头鬼,谁热爱他?爱他个王八盖子。
林夏比我大两岁,我和他的关系,用我妈妈的话来说,不是冤家不聚头。
按照林夏本人的话来说,我像个跟屁虫一样,死乞白赖的粘着他,甩都甩不掉。
对于我来说,林夏才像是块狗皮膏药,死都要跟着我一起埋在坟堆里。他曾经扬言,以后死了要埋在我的旁边,到时候墓碑上就写“本小爷是旁边埋着的笨蛋她哥。”
我很无语,不太明白他的脑回路,是不是接错了线。
我真搞不懂,别人家的兄妹相亲相爱,都是哥哥爱护妹妹,而林夏,简直就不是个人,从小到大,什么抢遥控器抢零食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什么抓毛毛虫抓青蛙吓我也就算了,用剪刀剪我的发尾,把自己的感冒药喂给我喝,让我替他背了无数的黑锅…..什么不是人干得出来的事,那个狼心狗肺的家伙通通做得出来。
我和林夏是完完全全的两种人,林夏性格外向,聪明活泼,没心没肺,好朋友一大堆。而我,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喜欢一个人待着,没什么朋友。别扭不爱同人交往的性格,一直到初一的时候,遇见了姜芷清,才有所转变。
姜芷清,周芷若的芷,木婉清的清,很显然,她的爸爸是金庸铁粉,和我同岁。因为同样喜欢胡歌喜欢飞轮海,结成的友谊,天长地久。
翻开歌词本的第一页,是我写的楔子,摘录自胡歌在他的《幸福的拾荒者》一书里的一段话:上天赋予每个生命个体的时间非常有限,若我们不为自己的命运疾走,生命的痕迹就显得太短浅了。
这段话听起来就非常有生命力,当时看到的时候,我就觉得特别喜欢,很适合当座右铭,便在一直空着的第一页写了下来。
前面几页全是《仙剑一》的歌词,有《逍遥叹》《杀破狼》《六月的雨》……再往后翻翻,是SHE的《不想长大》,然后就是那几年的流行歌曲和各类偶像剧歌曲,SHE飞轮海周杰伦…..,歌词本的最后几页是《仙剑三》的几首歌《忘记时间》《偏爱》《此生不换》……然后再也没有然后了,因为之后高三毕业了,歌词本的故事生命,只停留在了灿烂的高中时代。
姜芷清快速翻过以后,随手翻了一页,抄录的是电视剧《恶作剧之吻》的主题曲《恶作剧》,她拿出手机搜索歌曲听,同时漫不经心的问我:“小七,顾以北这次回高中路演,你是为了去看大明星才提前改了机票回来的吧,重庆去北京,北京回重庆,追星很疯狂噢!”
音乐缓缓流淌出来,许久,我没有回话,只是淡淡的看向了窗边,轻纱薄质的窗帘被窗外突然刮起的一阵微风吹拂着,窗外夕阳西下的余晖变得似梦似真。
那些年少时的事情,都成了记忆里最值得怀念的部分,回想起来,心口都会觉得难受,不知不觉中,我们都长大了。
其实,我不想长大,却突然想起了从前陪我的那个洋娃娃,所谓长大,大抵就是这样毫无抵抗的一种悲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