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十,洛阳城守军的练武场上,人山人海。这次英雄大会由贺兰谦的两个儿子贺兰洪川和贺兰洪武发起。自十一月起他们便派人赴多地广发英雄贴,这贴是无名贴,见者有份。江湖上有点儿身手的武林人士,见有热闹看,又有金子拿。于是,天南海北,尽皆往洛阳赶来。一时,洛阳城里涌入了上千人。
这天空气虽然凌冽刺骨,但总算是个晴天。练武场正中间已搭起了一座长四丈宽三丈的木制高台。高台上左右两边各立有一根旗杆,左边旗杆上的是一面青旗,上面绣有一只张牙舞爪的飞龙,右边旗杆上的是一面白旗,绣有一只吊睛白额的大老虎。练武场北面设有一个看台,台上有两把太师椅。其他三面则摆有条凳,此时上面已坐满了人,没有座的则站在后排。
贺兰洪川和贺兰洪武还没来。练武场上人声鼎沸、群雄激昂。一群人围在一起,一个络腮胡子故作神秘道:“知道贺兰家族为什么要举办这英雄大会么?”旁边人纷纷道:“不是给将军府招纳人才么。”
一个穿青衣的汉子道:“我听说魏国的冯太后和皇上不和,没准儿啊太后就要废了他另立新帝。各种势力已经蠢蠢欲动了。表面上贺兰谦举办这次英雄大会是为攻打南朝集聚人才,实际上是为争夺皇权做准备了。”
另一个黄衣青年道:“我听说贺兰谦是冯太后的相好,光金银珠宝就赏了贺兰谦几十车,你们说,冯太后会不会为了情郎把拓跋家族的江山赏了他了?”。
旁边的人哈哈大笑,那络腮胡子道:“可惜我长得不够俊俏,不然做太后的宠臣,谁还为了几十两金子在这挨冻受罪啊?”
那青衣汉子一副瞧不起那人的样子,道:“太后挑人可是很有眼光的,能做她宠臣的都是治国之能臣。就说这贺兰谦,威武凛凛,有他在,周边哪个国家敢来犯?”
林潇和花雄两人站在这几人身旁,他们的谈话他俩听地一清二楚。林潇没想到魏国朝政这么复杂。他想到了拓跋筠,他跟拓跋筠这段时间相处以来,慢慢看出她虽然表面上蛮横无理、大大咧咧,实则内心柔软、极重感情。这一路,她提到最多的亲人就是她皇兄拓跋弘,由此可见两人感情之深。
这时,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贺兰大少爷,二少爷来了”。林潇抬头,只见两个锦衣公子和一红衣女子正向看台走去。刚才说话的便是那红衣女子,只见她二十来岁年纪,身着打扮为汉人无疑。那红衣女子身后还跟了三十个大汉,他们全部身着蓝色麒麟服,手持各种兵器。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桀骜不驯高高在上的神态。贺兰两兄弟上台后便在太师椅上坐下。红衣女子立于一侧,那队大汉则在他们身后站定。
那两名公子便是贺兰洪川、贺兰洪武了。贺兰洪川今年二十六,姿貌俊美、容止可观,贺兰洪武二十一,也是一表人才。鲜卑族的男子长相大多都十分俊美,贺兰洪川、贺兰洪武也不例外。
从贺兰洪川出来的那一刻,林潇就感觉这张面孔甚是熟悉。他紧张的盯着贺兰洪川,直到那个名字越来越确定,不禁脱口道:“六师兄…”
花雄在旁边猛地一惊,忙道:“林公子认得他?”
林潇完全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再次见到蜀山门的人。他缓缓道:“这人长的和我六师兄一模一样,我六师兄叫木谷川。我们同在师门的时候,六师兄曾说他是一个孤儿。后来师父传授我“天星十二剑”,没有传授他。六师兄心里不快,于是偷学“天星十二剑”,被师父发现后,师父就将他逐出了师门。之后我再没看到他。”
花雄也吃了一惊,忙道:“贺兰洪川、木谷川,我想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他当时肯定有很多事情瞒着你们。你说他偷学天星十二剑,也就是说他会天星十二剑了?”花雄说完,瞪大眼睛望着林潇。
林潇也是一脸震惊,道:“我不知道六师兄天星十二剑学的程度如何,但是他特别聪明,尤其是记忆力非常好…”林潇顿了顿,声音有些紧张。他继续说道:“伤害我师父的那人用的正是天星十二剑…”
“那他可能因为你师父当年将他逐出师门,一直怀恨在心,所以才出手报复。”花雄抢着说道。
林潇点了点头,内心有些许激动,一个月来的追查终于有线索了。但他立马又想到了白云镇外陆展鹏被杀一事,便道:“可是杀害陆兄又怎么解释了?难道陷害我父亲一事跟他有关?”
花雄瞅了瞅看台上的贺兰洪川,道:“那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们先看看情况再说。”
这时,看台上的女子发话了:“各位远道而来的英雄,比武大会马上开始。本次比武大会的规则如下:哪位英雄能打赢我身后这三十名壮士中的任意八位,就可以进入将军府做事,将军每日会好酒好菜的招待大家,薪金丰厚。另外我家公子还会赠送每位入选的英雄三十两黄金。”那红衣女子说完,台下响起一片欢呼声。三十名壮汉走到高台上一字排开,他们个个生的是膀大腰圆、体格魁梧,犹如三十根木柱一样立在那里。他们手里拿着狼牙棒、画戟、软鞭等各式兵器,神态傲慢,眼里满是不屑的看着台下,等待第一个挑战者。
接下来两天,一个又一个挑战者走上高台,他们中有实力高强独挑十几个壮汉的武林人士,也有一拳就被打倒在地的不自量力者。台下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响声震天,个个激动万分。热闹程度丝毫不逊于正规的武林大会。
林潇一直盯着台上的挑战者,两天过去,没发现一点儿可疑的迹象。他在心里盘算着,便对花雄道:“我去会会那个贺兰洪川。”说完便飞上高台。只见林潇衣袂飘飘、长身玉立、宝剑在握。台下见挑战者是一位神采俊朗的年轻人,不禁又响起一片叫好声。台上那三十个汉子见林潇神采不凡,又见他手上的宝剑青光闪闪,是一把上好的宝剑。料定他是一名武林高手,全都屏气凝神,等待林潇出招。
只听林潇道:“我不跟你们打,我要挑战你们的大少爷贺兰洪川。”他说话时,台下本是一片寂静。这会儿听他这样说,众人又都纷纷议论起来,过了一会儿又如潮水退去后般安静。那三十个壮汉一听,觉得林潇瞧不起他们,不禁怒从心中起。其中一个轻蔑道:“我看你搞错了吧,要跟我们少爷打,先过我们这关。”说罢,三十个壮汉一拥而上。林潇提剑运气,出手挡格。但听兵器碰撞声叮叮咚咚,林潇的身姿在三十个壮汉中穿梭,应对自如。反倒是那三十个壮汉,应接不暇,之前的勇猛似乎突然消失一般,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贺兰洪川和贺兰洪武两人见台上有异常,又听见林潇说要挑战贺兰洪川。贺兰洪川大喝一声“住手”。此言一出,打斗声才慢慢停止。那些大汉收了兵器怒气冲冲的退于一旁,林潇趁势也收了长剑。
贺兰洪川从看台下来,嘴角带着笑意。他心道:比武两天来,第一个要求挑战他的,他倒要看看此人是什么来头。他一边走,一边盯着台上。走近后,他的脸色起了微微变化,随即又是一笑。林潇看他上来,便道:“六师兄,好久不见。”
贺兰洪川也没料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林潇。自从六年前离开师门,他俩就再没见过。蜀山门掌门遇害剑谱被偷的事情早已传遍整个江湖,林潇此次前来或是因为这事。他上了高台,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八师弟,好久不见。师弟为何刚见面就要砸我的场啊?”
林潇见他承认是木谷川,便道:“我今天才知道,师兄原来是魏国大将军的儿子,并不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贺兰洪川冷笑道:“想不到吧,师父也想不到。师父当年传你天星十二剑而不传我,咱俩一样聪明,还不是因为你是候门之子将军之后,以为我是个什么都不是的无名小子。想不到啊,这样一个武林大派的掌门,竟也是趋炎附势之徒。”
林潇听不得人家这样说自己的恩师,怒道:“师父不传你剑法是因为你心术不正。师父被人用天星十二剑所害,现在昏迷不醒,那人是不是你?”
贺兰洪川大笑一声,阴笑道:“我可是听说师父是被你用剑刺伤的,你的大名早就响彻整个武林了。还有,别忘了,师父当时可是传了你天星十二剑而不是我。唉,师父真是收了一个好徒弟,估计他气地都不会再醒过来了吧。”
林潇不容他这样诅咒恩师,他上来也是有意试探贺兰洪川的剑法。于是便挺起长剑,大喝一声“看剑”,就向贺兰洪川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