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潇顺着台阶急急地冲上去,径往师父房间的方向而去。自从离开师门,林潇一直惦念着师父的栽培之恩。之后又听说师父惨遭毒手,一路更是忧心忡忡,恨不得立马飞到师父的床边。这会儿更是马不停蹄。三个师兄见了,忙跟了上去。
蜀山门众弟子见大师兄几个领着林潇回来了,忙大叫道:“林潇来了。”人群骚动,声音鼎沸,消息一下子就传遍整个蜀山门。众弟子列满道路的两边拔剑相向,横眉冷对的看着林潇,只等一个带头的出动就全部冲上去,杀了林潇。
林潇没注意这么多,直奔师父的房间。此时整个蜀山门都认为林潇就是刺杀神机道人的凶手。一个弟子终于忍不住跳起来,拿剑就向林潇劈去,边劈边喊:“林潇狗贼,拿命来。”其他人早就按耐不住,现在有人带头,便一窝蜂向林潇砍去。黄田松、周天鹤和张海龙看情形便去请两大长老。
林潇出手挡驾,边迎招边大声说道:“先让我去探望师父,事情的原委我再慢慢细说”。他念着同门情谊,怕伤着那些弟子,剑招都只使了三四分。
“你已经把师父害成这样了,还想再加害师傅不成?”一个低沉的声音说到,这是三师兄路三水的声音,他身形魁梧,满脸的络腮胡,一双圆眼瞪的如铜铃般。这会儿,他已经领着师弟们来了,四师兄王之风,七师兄郑元真也赫然在列。很快,他们也加入了战斗,兵兵乓乓、乱成一团。
“三师兄,伤害师父、夺走秘籍的人真的不是我。你们要相信我。”林潇申辩到,周围蜀山门弟子的剑招密集犹如落雨,林潇只能拼力抵挡,还要防着不要伤了他们。
“师傅亲口说的,还能有假?”王之风厉声说道。
“先让我见师父。”
“不行,谁知道你又安的什么心?”
这时,清风道人和长元道人两位长老在黄田松周天鹤张海龙三个及众弟子的拥护中赶到了。清风道人和长元道人是神机道人的师兄,他俩痴迷于修道,门中的事一向也不过问。这次神机道人遇害,他俩才出来主持事务。长元道人看到林潇,想到神机道人被害的惨样,不禁怒火攻心,拔出手中的剑,大喊道:“逆徒,还敢回来。”
众弟子见长元师伯也加入了进来,当下更是毫不留情,出剑猛刺。林潇深陷其中,几十人围着他猛力攻打,一时凶险万分。他知道清风道人脾气一向温和,便高声向清风道人道:“清风师伯,我没有刺杀师父,求您相信林潇。”清风道人本来也是怒目而视,他看着林潇单薄的身体被蜀山门上下多人围攻,想了一会儿,便挥了挥手,道:“都住手。”
听到清风道人这样说,长元道人极不服气,他收剑走向清风道人,急道:“师弟就是被他刺伤的,我蜀山们竟然出了这样一个恶徒,真是气死我了。”其它弟子听到清风师伯喊停、长元师伯也停了手,便纷纷收了剑立于林潇四周。
清风道人看了看林潇,又看了看长元道人和众弟子,道:“林潇既然来了,他今天没有我们的允许就走不出蜀山门。我们先审审他,在惩罚也不迟。”林潇听到清风道人这样说,忙奔到两位长老跟前,噗通一声跪下,道:“两位师伯,让我先见见师父吧。”
清风道人四处打量林潇。几年前林潇在山上学艺时,清风道人对林潇颇为赞赏,对他的剑法指导很多。传授林潇“天星十二剑”就是他提议的。此时他心里虽然嫉恨林潇,但也不敢完全相信曾经那样一个温暖善良的少年竟会变成一个十恶不赦之徒,而且眼前跪在地上的人黑瘦忧郁、脸上饱经沧桑之色,完全有别于当年下山时的模样。他不禁开口问道: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回师伯,弟子家人惨遭奸人遇害,如今奸人已伏法,弟子家人的冤情已平反。没想到师父他老人家也遭贼人毒手。徒儿特地回来协助各位师兄弟查清真相”,林潇哽咽道。家人的死是他心中挥不去的痛,一提起仍是情难自已。
“啊”,清风道人吃惊道,他没想到林潇经历了这么大的剧变,忙把林潇扶了起来。旁边的路三水发话了,“师伯,伤害师父的凶手就是他,他这会儿在我们面前装可怜,您可不要上他的当啊。”旁边的弟子异口同声的附和到道:“对,就是他”。
林潇忙对清风道人道:“师伯,弟子对天发誓,弟子绝对没有做半点儿对不起蜀山门和师伯师父的事。如果说谎,天打雷劈。”林潇举手起誓,目光非常坚定。
清风道人点了点头,对林潇道:“你刺杀你师父,本是铁证如山。现如今,你又说不是你干的,那我就给你一个辩解的机会。但是我要先把你捆起来,你可同意?”
林潇忙点了点头,道:“弟子听从师伯的安排。”
清风道人挥了挥手,黄田松拿出一根粗麻绳,夺下林潇手里的兵器,反手将林潇绑了。清风道人又对林潇道:“你先去见你师傅吧,我和你长元师伯陪你进去。”林潇喜出望外,连忙给清风道人和长元道人跪下,道:“多谢师伯成全。”
门下弟子一听,立马嚷嚷成了一团,反对声此起彼伏,纷纷求清风道人收回成命。清风道人对他们道:“去紫微阁等,我们马上就来。”说罢,和长元道人一起,领林潇去了。
神机道人的房间四周围着一圈蜀山门弟子,剑已出鞘,青光闪闪。他们在这里是为保护神机道人,也为防止林潇再次偷袭。见林潇远远走来,众人无不怒火上头,龇牙咧嘴的瞪着,恨不得将林潇生吞活剥了一般。
林潇跟着两位长老走进师父的房间。房间里生着火,一个小道童在里面煎药。清风道人挥了挥手,那道童便退了下去。
林潇急忙奔到师父床边,跪倒在地。神机道人虽已年逾古稀,但一直都是精神矍铄、神郎气清。这会儿却见他双目紧闭,脸上沟壑横生,气若游丝。瘦小的身体被一床厚被子盖住,双手垂在身旁,一动不动地躺着。林潇见状,不由得心中一酸,叫了声“师父”,眼泪便奔涌而出,趴在神机道人身上大哭起来。林潇哭了会儿,便站起身,转身走到两个长老跟前,跪了下来,道:“师伯,我要为师父报仇,你们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吧”。
长远道人不屑的哼了一声,冲林潇说了声“虚伪”,便气哼哼的走了。清风道人面无表情,他轻轻点了点头,道:“好,到紫微阁来。”
紫微阁里早已挤满了蜀山门的众弟子,大家正在议论哄哄。路三水的声音远远就传了出来,“还要辩解什么?他自己干过的事自己不清楚么。要我说,就一剑结果了这小子,省得看见他就心烦。”清风道人带林潇走进大殿,众弟子立即停止喧哗,恭敬地齐声喊道:“师伯好”。
清风道人挥了挥手,大步走上前去。长元道人已在正中间两把交椅的左边椅子上坐下。清风道人走上去坐在了右边椅子上。大弟子黄田松、二弟子周天鹤、三弟子路三水、四弟子王之风、五弟子张海龙、七弟子郑元真也纷纷落了座,其它资历浅的弟子则立于后排。
林潇走进大厅,立即感觉到几十双仇视的目光向他袭来。他的那些师兄弟们,个个怒目斜视、龇牙咧嘴,仿佛要将他吃了似的,林潇感到一股凉意。如果今天自己不能说服他们的话,怕是当场就会被他们横剑于此。
“今天把大家召集于此,是为了你们的师父神机道人遇害一事。林潇,你做过何事,你自己心里难道一点儿也不清楚?”清风道人厉声说道。
林潇向两位道人鞠了一躬,道:“弟子没有刺杀师父,没有偷走剑谱。师父遇刺一事,还望两位师伯及众师兄弟详细告知。”
“还在这里惺惺作态。”王之风怒气冲冲,从座位上坐起,一脚把林潇踢到跪地,道:“你给我老实点,少在这里装蒜。”
“欸,”清风道人制止道:“林潇已经来了,他既然说不知道情况,我们就跟他说说,听他如何辩解。如果你们不服,再处置他亦不迟。黄田松,把当天的情形给他们再讲一遍吧。”
“是,师伯。”黄田松从座位上站起,双手恭敬的在两位长老面前鞠了一躬。
“九月初十那晚亥时,我们听到了师父房间里传来一声惨叫,而且还有打斗声,我立刻和三师弟四师弟赶了过去。待我们冲进去,师父已经躺在了地上,身上满是鲜血,房间被翻的乱七八糟。和师傅打斗之人已不见了踪影,师父他老人家口里不住的道“林潇害我”。我连忙跑过去抱住师父,师父用手指了指祖师爷的画像,神情甚是恐怖,师父还说本门秘籍《慕青剑诀》也被那人拿走了。之后师父便昏死过去。”黄田松缓缓地说到,边说还用眼瞅着林潇。
“对,就是这样,我和四师弟都亲耳听到师父说了‘林潇害我’四个字。”路三水也站了起来,走到大厅中央。继续道:“我和四师弟随即追出去,却并没有发现那人的踪影,当晚全体师兄弟将整座山都搜遍了,也没发现此人留下的任何痕迹。那人一定是对我们蜀山门特别熟悉,所以才在布下的天罗地网中给逃了出去。”路三水说完,走到林潇跟前,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才走开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我们把师父抬到床上,仔细检查了师傅的伤势。发现师傅的腰上、背上、胸上、大腿上有十几处剑伤,更可恶的是,那恶人还把师父的手筋给挑断了。虽然请了最好的大夫,师父至今仍昏迷不醒。”黄田松继续说到,脸上难掩伤心之色。旁边的弟子听了,也是一片唉声叹息,有的还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一时群情激愤,纷纷大喊道,“杀了林潇,为师父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