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涵审视地看着甘跃升。
“你果然是个妙人,解决不了问题,就把提出问题的人解决掉,学到了。”
“过奖,与虎谋皮危险且没收益,自己去扒就俩说的了。”
“如你所说,为了个班长,真至于你这样?”
“叮!您在另一个平行世界的分身意外死亡,鉴于您为对方挡下过一次死劫,您将获得其职业相关技能知识与所有创作财富,相关物品将放入财富宝库,请注意查收。”
“叮!您的幸运值加1,当前幸运值4。”
两人说话之间,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这些老哥们可真禁不起折腾啊,一天就折腾死三个了。”甘跃升心中不由感叹。
“你怎么了?”看着甘跃升突然不说话,却是莫名得意咂嘴,似乎想到特别愉快的事情。
“没事,你说我在听。”甘跃升这么说着,一半的思维却是翻福利空间去了,心情美滋滋。
“你……”杨思涵感受到一股强烈挫败感。
自己在对方眼中就真这么没有魅力吗?
话到一半能叫人走神,且应该想到了别人,还那么愉快。
杨思涵怒了,“甘跃升!”
如此大声,就近的一些同学也看了过来。
甘跃升也彻底回神,掏了掏耳朵,“行了,我认真听。”
“难道我这样一个美女在面前,还不如你意想中的人吗?!”
“当然,我老婆要生孩子了,可不比你在我面前更愉快吗?”
“你有老婆了?资料上怎么没有?”杨思涵不自觉出声。
“你查我?!”甘跃升立刻反应过来。
“多难的事?就来时发个短信的事情。”杨思涵不以为然。
“……”甘跃升无言,按人家的身份,确实是随手的事情。
“你真有老婆了?”杨思涵问。
“你不都查了吗?官僚大小姐!”
“呵呵……”杨思涵刚要得意,却很快反应过来,这家伙结婚是假的,那就是随口敷衍自己了,有什么值得乐呵的?
“你继续笑啊。”轮到甘跃升了。
空气凝滞了一阵,两人都收敛了些。
甘跃升,“说你事吧。”
杨思涵整理了番言辞,讲述道。
“有个女孩,他有个当官的爹,她爹的想法是培养她进入官府体制,然后招个上门女婿,保住官宦世家地位的同时,延续香火。
但女孩也有个梦想,当歌手,并为了这个梦想刻意在高考时压低了自己的分数。
但她还是无奈地发现,在她爹最终的意志面前,一些他以往不愿意触碰的东西,也是可以破例的!”
“说完了?”甘跃升听着很无语。
杨思涵却皱眉,“你这表情什么意思?”
“就我个人的感官,我觉得那女孩矫情。”
“你居然一点不因为她的遭遇感到同情?”杨思涵格外诧异。
甘跃升哭笑不得道,“我想同情的,但奈何没资格啊……她自小衣食无忧,出门处处高人一等,就是未来的道路也早早有人在为她扫清障碍。
而我就是个自小被亲生父母抛弃,过继到舅父母家的孩子,如果不是最近走了些好运,只怕连她的脚趾头都摸不着,你说我有什么资格同情人家?”
“可……”杨思涵还是不服。
“可什么?可是她得到这些,却失去掌控自己未来的权力,不能追逐自己的梦想是吗?”
“没错!”杨思涵认真道:“普通人只要长大,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活,大胆追逐自己的梦想。”
甘跃升彻底被逗笑了,“你可别逗我了,普通人所谓的自由追梦那就是假象。
就如我,如果不是运气好点,搞出来个价值连城的配方,只怕未来都只能是为了生存、成家、繁衍、育儿这些最寻常的事情努力。
梦想?多么奢侈的东西啊……
再者,就是给我追梦的机会,我这样的俗人有机会也是首选当官,因为论权势、地位他们是顶点!
有那脑子就搞科研。
没门路、没那脑子就从商,断然不会是什么歌手、演员的。
当他们背后的金主倒差不多。
在拿捏他人的命运与被人拿捏命运之间,我选择前者。
更别说艺人户籍在咱们大明这官僚思想严重的户籍制度下,那可是四等户籍啊。
你这一等官僚世家户籍,直接降级到四等……
以我这俗人愚见是真的理解不能,也无法感同身受。”
杨思涵被这一串说法说蒙了,也深深刺痛。
四等户籍!
这是拦在她前面最根本的东西。
大明律法上虽明言“帝在法上、帝王之下、律法面前、人人平等”。
但一些潜在的东西经过了改进,却也一定程度延续了皇权主义的那一套。
如户籍制度。
一等官僚二等商,三等平民四等娼。
还有不属于本国的五等外国人。
人一旦入了娼籍,那么子辈就无法注册公司做相对大的生意,股票市场都不能进。
然后,到孙辈都没有考入官府体系的资格。
直到曾孙辈才得自由追求。
文艺工作者虽然不与娼籍等同,皇家和官府都有这配置。
商人、平民也都可以做。
但限制是演员只能好好演戏,歌手只能好好发专辑开演唱会,上节目都必须是大型正规的。
如果要走穴串场、通告商演、陪酒代言,不入艺人户籍那都是非法的,要没收非法所得外加蹲牢房。
只有改换户籍,持有艺人证书才能做这些事情。
但这证书代表的却是断绝后代官商之路的选择。
因为艺人户籍也是第四等。
虽然这行不少赚,同时星光璀璨,受平民追捧。
但官商之家对此都是嗤之以鼻,要是有不肖子孙想做这个,把腿打瘸都是好的。
所以做这行的基本都是平民出身,平民苦日子过够了,心中有了笑贫不笑娼的种子并生长发芽,连卖身入娼都无所谓的情况下。
若是又恰好发现自己有天赋成为艺人赚大钱,这就成了自然而然的选择。
这是杨思涵最难逾越的大山。
在她之前没有官家子女,在没有皇家、官方引入的情况下干这行的先例。
在他老爸看来,这也是颜面无存,一代白养,更是祸及子孙两代的事情。
想着想着,这姑娘似乎终于撑不住了,居然是趴在护栏上哭了起来。
“可我就是喜欢唱歌,很纯粹的那种喜欢,我明确和老爸说了,我不会改换户籍,不会拿证做别的,就唱唱歌,有人喜欢顶多就就开个演唱会,连正规节目我都可以不上,但他就是死都不同意。”
甘跃升悠悠看着前方,天空中繁星璀璨。
“就我这俗人来看,你吧就是吃得太饱,过得太好。
换是我有这后盾和门路,我巴不得响应父辈的号召力争上游,以后搞不好能捞个一省巡抚当当呢?
那可是仅在内阁数人之下,亿万人之上的封疆大吏啊,那威风你又不是没见过?”
“你还是不懂!”杨思涵抬头,眼睛已经哭得有了血丝,直直看着甘跃升。
“我懂,我懂女人的感性,或者说任性,换大多数男的有你这出身都不会有这想法,喜欢唱歌顶多在KTV吼两嗓子,因为男人基本都很理性、知权衡、不任性。
不过,我最近受到了几位老哥奇怪思想的影响,那思想告诉我,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在不违法不伤害他人的情况下,都有任性做自己的权利。
我虽不认可,但还是尽量理解你的行为吧。”
“那你还要不要帮我?”杨思涵问。
“这怎么帮?”
“先斩后奏,你和我结婚,我入你户籍,然后答应生的第一个孩子给我爸。”
甘跃升:“……”
这倒是个避开户籍制度的办法。
孩子的户籍是跟随主户籍走的。
简而言之,一个平民取了从良女,他的孩子不会受到户籍制度影响。
但如果是男性从业者娶妻生子那就不行了,得入赘才能避开。
杨思涵这一手就打消了他爸对后代的担忧,损失最多只是白培养了她一人,一个不听话的女儿,换一个听话的孙子,或许可行。
但拿婚姻来赌。
这女人,够狠!
这主意也够馊。
甘跃升被这丫头的大胆想法吓了一跳,但被他强压了下来,“为什么找我?”
“因为我看你第一眼就感觉你不是什么好人,你能顶住明面的压力,然后查过你的资料,暗地里的压力我都不担心了,我配合你,我爸就拿你没办法了。”
“你似乎想漏了,你爸可以直接在婚姻登记上下手。”甘跃升觉得这丫头天真。
“主管婚姻籍贯的同知大人和我爸光系不怎么好,他办不到。”杨思涵认真道。
“那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当我们第一个孩子出生后,你把他给我爸当孙子,你将得到他的正面扶持,你是做生意的,这好处会多大你自己想吧。”
“我资金充裕得很,不缺那点扶持,太亏了,不干。”甘跃升不屑摇头,“再者,且不说我的青春才开始,没想那么快结婚,就是要结婚生孩子了,我甘跃升的孩子那也是不能给出去的。”
“我可以给你多生几个的。”杨思涵忙道。
“生多少那也得都是我的啊?”甘跃升下意识回,但很快回神,“我没答应要和你结婚生孩子呢。”
杨思涵的面色彻底黯然了下来。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了。”
“这就放弃了?”看到他这个模样,甘跃升忽然得意地笑了。
“你走吧,既然不想帮我,也请别落井下石。”杨思涵的目光回归星空。
“那如果我说,我有个比你那馊主意强的办法呢?”
“不可能的,在不让我爸伤心绝望的前提下追求梦想,能想的办法我全都想了。”杨思涵头也不回。
“不,你漏了一样,因为你本质上的乖,你只能做出一些看似出格却条框很多的蠢事,真正效果恰到好处的反而想不到。”
杨思涵突然兴致高了起来。
自己在老爸那本质上确实是个乖乖女,哪怕这次想反抗,选择的道路也是各种曲线救国。
“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