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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万长骏带人追踪崔岩,崔岩残疾,速度没有以往那么快,终于在一个小溪边,他们狭路相逢。

崔岩看着万长骏,该来的总会来的,他们终于碰上了,崔岩没有慌张,喝了口溪水,万长骏亮出长剑,这时身边一人对万长骏道:“万师兄,崔岩剑法奇高,我想领教一下。”

是关长远,平时沉默练剑的老实人,万长骏知道关长远必死无疑,还是道:“关师弟,一切小心。”

关长远道:“在下关长远,学剑二十年,未有所成,想领教崔岩的剑法。”

崔岩道:“不敢当,请出手。”

关长远站定,崔岩站在溪边,关长远吸了口气,箭步如飞,连出二十剑,崔岩身子晃动,关长远的剑没有沾到他的衣服,待关长远力竭换气时,崔岩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关长远倒地而死,正义庄又站出一人,几个照面后,也被杀死。万长骏站了出来,终于到了两人交手的时候了。

他们谁都没有多说话,立刻打在一起。此刻正义庄武功高的只剩下万长骏,王长生,刘长忍,其他两人都不在,万长骏全力斗着崔岩。

崔岩最近碰到最难缠的对手就是万长骏,万长骏剑法严谨简单,少有破绽,崔岩无法迅速将其击败,耐下性子与他磨下去。

万长骏忽然连出几剑,崔岩一时手忙脚乱,但崔岩站稳脚跟后,万长骏也稳了下来,生死之战,谁都不能大意。

其他正义庄的弟子慢慢包围他们,这次决不能让崔岩跑了。崔岩被万长骏缠着,无法脱身,眼见包围已成,知道这次恐怕难逃一死了。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乌鸦一样的大笑声,“太无趣了,太无趣了。”

所有人抬起头,不远处站着一人,一头乱发,满脸胡茬,正是江潜龙。

谁都没有料到江潜龙会出现在这里,江潜龙还在笑:“江湖上卖艺的都比你们打得好看,你们真是太难看了。“

崔岩没有理江潜龙,转身走入后面的山中,正义庄的弟子看着万长骏,无非想知道是追还是不追。万长骏看着江潜龙,道:“原来是我师父的手下败将,在他老人家的不肖弟子面前耍威风,真让人好笑。”

江潜龙道:“崔岩杀了你们一百多人,我在这里光明正大笑话你们应该高兴,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地里笑,面对你们时却是另一种表情。”

万长骏叹了口气,正义庄聚集数百人围捕崔岩至今,一无所获,江湖上被看笑话是他心中知道的。

江潜龙道:“崔岩已经是江湖中最热的名字,正义庄?谁还记得正义庄?我都忍不住想看看崔岩现在的到底是什么样子,原来变成了瘸子。他用一条腿,换了你们一百多条命!”

万长骏道:“你可以接着看下去,看看会发生什么?”

江潜龙道:“凌傲宇的弟子只有杜长歌是个用剑的,凌三有气质没有资质,太可惜了,凌傲宇……”江潜龙摇着头慢慢离开。

四面安静下来,万长骏道:“今日就到这里吧,气势已经弱了,再追下去也是无用,若不是江潜龙,我们今日可能要多死几人。”

一人道:“为什么不一拥而上,怎么成了一对一?”

万长骏道:“因为我们也是学剑的,也想光明正大的同高手较量。”

大家没有再说话,向死去关长远等人施礼,万长骏道:“话说回来,崔岩的剑风完全变了。”

“对,更严密,与先前完全不同,把要害都护住了。”

“应该是怕受伤。”

“但他出杀招的时候还是够快,我看不清楚。”

“而且,他虽然瘸了,但步伐不乱。”

“一对一没有胜算,前后夹攻最好。”

他们讨论着,比划着,万长骏很欣喜,这样才能提高,总有一天,会打败崔岩的。他们埋葬了同伴的尸体,休息一夜,继续追赶崔岩。

几日之后的月圆之夜,凉风习习,万长骏等人大汗淋漓,看到崔岩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不远处还有一只狼。

狼见人多了,跳入林中,万长骏道:“崔兄弟有了新朋友?”

崔岩道:“这只狼和你们一样,也是想杀我的。我把它的狼群杀光了。”

万长骏道:“所谓人神共愤,崔兄弟更胜一筹,是人兽共愤。”

崔岩道:“我们学剑就是为了这样厮杀吧。”

万长骏道:“为了行侠仗义,为了诛奸除恶,为了保护亲朋,为了报仇雪恨。”

崔岩道:“我当初踏进正义庄的大门没有想到后来会这样。”

万长骏道:“我当初也没有想到。”

崔岩站了起来,正义庄的人都亮出长剑,崔岩走下来,万长骏率先冲过去,其他人左右包抄,崔岩退到树边,有树掩护,他就不能被包围。

万长骏正面迎击崔岩,其他人轮番刺击,一击必退,下一人补上,配合有序,无论崔岩怎样移动,总有人从侧面攻击崔岩。崔岩只能不断移动,但万长骏武功很高,稍有分心,万长骏的剑就直刺要害。

崔岩狼狈不堪,所幸晚上林间湿滑,大家脚下都不稳,崔岩转到一棵树后,掉头就跑。正义庄弟子急追,双方一路激战,剑光在夜晚的树林中闪动,这一战甚是凶险,崔岩几次被长剑擦身而过,惊出冷汗,回头看到一个正义庄的弟子被树枝刮倒,心念一动,挥剑将前面一棵碗口粗的树砍断,断树砸向正义庄弟子,万长骏抢过去刺出一剑,树枝刮到了他,身形一缓,崔岩趁机跑开了。

其他人要再追,万长骏拦着他们,道:“不要追了。”

“为什么?万师兄,崔岩败象已露,正需要一鼓作气。”

万长骏道:“大家追击了这么久,有一些累了,林中视线不清,不易久战,何况……”他举起剑,剑尖上有血,道:“崔岩已经被我刺中了。这一战,我们没有一个人受伤,而崔岩却受了伤,是我们进山以来,从来未有之事,我们变强了。”

所有人一阵欢呼,万长骏道:“但我们还是要冷静,这里黑暗湿滑,崔岩瘸了仍能跑这么快,他自小在山中生活,跑山路仍是比我们强,所以,我们不在晚上用力太猛,我们只需要跟着他,给他压力,让他不能吃喝睡觉。”

他们休息了一会,沿着崔岩的足迹寻找,在黎明时分又发现崔岩,地势依旧对双方都不利,又一场激斗,崔岩遁去,万长骏也不急于追赶,尾随着他。

崔岩不断叫苦,追赶的人越来越难缠,如不是靠着地利,早不知道死了几次。眼见正义庄的人在山中林中越来越灵活,几个人围攻越来越默契,人也越来越冷静,崔岩每日疲于奔命。

自梅雨过后,天气越来越热,林中又潮湿难耐,虫豸袭扰,水源有时又难找,喝些露水,吃的东西也少,都是生吃,时常会腹泻。双方都苦不堪言。

一整个夏天,他们激斗数十场,崔岩受伤几处,正义庄死了几人,双方都衣服破烂,蓬头垢面,状如野人。

深秋时候,天气凉了,正义庄的弟子适应了山中生活,来去自如了许多,这天,王长生和万长骏的小组会师了,他们在一条小河边休息,相互交流了一下这些日子与崔岩交手的心得。

王长生道:“一个夏天,有人得病而亡,有人意外而死,加上与崔岩交手时死的,现在只剩下三十几个人了。”

想到最初时四百多人浩浩荡荡,再看现在,万长骏道:“虽然只有三十几人,但这些人都经过千锤百炼,日后一定是正义庄的脊梁。”

王长生道:“崔岩眼下应该离我们只有几里路,说远不远,说近可也不近。”

万长骏道:“包抄过去,现在我对兄弟们有信心。”

王长生道:“我就不随万师兄去了,这里是水源之地,崔岩迟早会来这里,我要在这里埋伏。”

万长骏和王长生是现在正义庄武功最高的两个,如果分开,会影响战斗力,不过万长骏并没有反对,只是道:“崔岩也许三五个月不来。”

王长生道:“只要他来了,必会死在此地。”

万长骏道:“需要几个人?”

王长生道:“三个够了,其他人都跟着万师兄。”

万长骏点点头,王长生道:“其实很佩服崔岩,被我们一路追赶,很狼狈,我们打断他的腿,我们刺中了他许多剑,可就是杀不死他,他还能变得更厉害,现在剑招细密无缝,毫无破绽,他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万长骏道:“必须承认崔岩的实力,能与这样的人交手,也是幸事。”

两人握了一下手,知道也许是永别了,万长骏带着三十人继续向前寻找崔岩,树木茂密难行,前面忽然有鸟被惊起,所有人警惕起来,四周很安静,静的让人难以忍受,万长骏觉得有危险,这种警惕性是在山中与崔岩的无数次周旋后磨练出来的。在林中全无方向,崔岩很可能从任何一个角落出来。

前面有响动,万长骏道:“小心有诈。”之后,再无声息。

万长骏示意稳住,许久之后,他们慢慢向前,地势渐高,树木渐少,可以看到山峰。万长骏听到了声音,大声道:“大家快躲!”

话音未落,有石头从上面滚了下来,石头撞在树上不时改变方向,让人无法闪躲,万长骏抬头,看到竟有几十块石头滚来,一路夹杂碎石,断枝。

不少人躲闪不及,被石头砸中,万长骏道:“大家不要乱,躲在树后。”

所有人如梦方醒,纷纷向树后躲,忽然一块大石直奔万长骏,万长骏一跃而起,在空中,他看到一个身影。

是崔岩。

崔岩尾随石头而来,他的目标就是万长骏,万长骏是正义庄的首领,他死了,正义庄的力量就没有了大半。

万长骏落在斜坡上,站立不稳,崔岩就等着这一下,立刻一剑刺来,旁边跃出一个正义庄弟子横在万长骏身前,用身体挡住了崔岩的剑。

崔岩刺死一人,毫不停留,再刺万长骏,万长骏挺剑挡住,崔岩见一击不中,立刻闪到树后,一个正义庄弟子正赶过来,万长骏对他道:“快躲开。”

崔岩从那人背后冒出一剑刺出,万长骏连忙拉开那人,崔岩立刻刺向万长骏,万长骏身子向后一缩,脸上中了一剑,立刻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万长骏是正义庄旗帜,一见他倒下,正义庄弟子立刻跑过来,崔岩边战边走,有人被他刺倒,但面对视死如归的人,崔岩也受了伤,他快步向前,正义庄的人追赶,茂密的树木前面竟是个断崖,如此突兀,正义庄的弟子不及停步,数人直接掉下去,其他紧忙停下,崔岩突然出现,连杀数人。

他们在悬崖边激战,这里是险地,崖边都是藤蔓,脚下极容易被绊倒,岩石也很松,不时有人掉下悬崖。崔岩砍杀着,崖边血红一片,此刻都是生死之际,不能一丝退让,崔岩身上的伤口在变多,对手在变少。

最后一个人被他撞下山崖,崔岩喘着气,这次又死里逃生了。他坐在岩石上,全身疼痛。这时,他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看到万长骏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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