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知道什么?红皮猴子!”雷火踏前一步,紧盯着喀叶,目光中如同酝酿着滚滚雷云,“要是胆敢骗我,我叫你死无全尸!”
喀叶目光一扫,只见雷石族人已不知不觉都聚拢了过来,全都神情紧张地看着自己,心中暗暗有底,嘴角故意泛起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
“你们对‘天雷土’很着紧吧!嘿,莫不是出了点状况?”
雷石族人皆是一震,看向喀叶的目光顿时有了莫名的变化:
难道这小子知道采出的天雷土快不够啦?可这事儿才刚刚发生啊,还被大巫严厉告诫所有人封锁消息,这红皮猴子怎么可能会知晓?
“你……红皮猴子!说!你知道些什么?”雷火心惊之下,勃然变色,气急败坏一手抓出!
喀叶刚刚才在爪下险死还生,又见雷火眼露凶光,心中早有防备,雷火手臂未动,他脚下已灵敏弹动,毫不费力地避开了雷火的一爪!
“死猴子!”雷火眼中涌出怒气,想要追着扑上,却苦于被圣树的枝干挡住,硬是抓不到喀叶的一丝一毫!他怒极闷哼,一爪狠狠抓落在圣树的枝条上!
“刺啦!”
两道极浅的伤痕出现在圣树表皮上,又迅速变淡、消失;雷火却甩了甩有些酸痛的右手,懊恼地瞪着栅栏,以及栅栏后远远站立的喀叶,脸色铁青!
这圣树的网状枝杈,坚韧异常,既让喀叶没法冲出去,却又阻碍住雷石族人冲进来!
喀叶一脸淡定地看向雷火,心中却暗笑道:这群黑爪子果然像传闻中那样暴躁易怒,我随便诈一诈,他们就已经暴跳如雷了,看来他们的天雷土还真出了点问题!不会是快没有了吧?难怪他们会迫不及待地攻打我们了,不趁强盛时打垮我们,以后强弱易势,他们的处境必定更加艰难……
雷火和一众雷石族人哪里会想到,喀叶只是在合理推断下诈了他们一下,竟就获得了这么多信息!
眼见雷火眼眶泛红,隐隐有发飙的趋势,喀叶轻咳一声,接着说道:
“这天雷土的变故么,嘿嘿,你们知道的我知道,你们不知道的我也知道。说不定,我还有办法帮你们渡过难关呢!”
“什么?”雷石族人闻言面面相觑,再看向喀叶的目光中已隐隐多了一丝敬畏。
一辈子生活在蛮荒丛林,只与野兽和土著打交道的他们哪会想到,这红皮猴子完全只是故弄玄虚、吓唬他们而已,只觉得对方高深莫测、料事如神,隐隐散发出一股未卜先知的味道。
“红皮……你说说,你能有什么办法?”雷火眸光颤抖,却又隐含期待地望向喀叶,不知不觉中,他已处于了心理上的劣势。
“我自然有惊人的发现,关于——天雷土的秘密。”喀叶往旁边踱了一步,佯装唉声叹气,“哎!这就是我被族人关在这里的原因!”
“什么秘密?快说说!”雷火不自觉已信了七八分,心里像百爪挠心一样,恨不得把喀叶脑子里的东西全都一股脑倒出来!
可是喀叶却好似故意逗弄他,慢条斯理地笑道:“这段时间,我们圣木族失去了红土坡下的河滩,族人们只好跑去东边狩猎了。谁知道,有一天,我狩猎时不小心跌下山崖,突然发现了一个地方,唔!那里有很多奇怪的东西!”
雷火眼睛瞪大,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东西?是不是银黑相间的石头?”
太单纯了!喀叶心中差点笑抽,表面却一脸真诚:
“嗯!就是银黑相间的石头!很多很多,从地底一直堆到了天空!”
他煞有介事地双手撑天,闭上眼睛,在空气中深深嗅了嗅,“嗯——空气中,布满了……雷电的气息!就像是……雷神的感觉!”
他摇头晃脑,声情并茂,俨然有了点神棍的感觉!可是雷石族人却很吃这一套,激动地看着他挥动双手,描述着天雷土,描述着“雷神”,只觉得这红皮猴子的形象都莫名高大起来!
“在……在哪?”雷火声音颤抖地问道,他胸中砰砰直跳,只觉得吸入了一口热流,整个胸膛都要燃烧起来。不止是他,一个个族人翘首以盼地看着喀叶,眼中皆亮出晶晶闪烁的光!
“就在……”喀叶伸出食指,指尖缓缓在空中游移,引得雷石族的一双双眼睛也一眨不眨地随之转动。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叛徒!”一声大吼忽然霹雳般炸响,一支劲箭倏然射落,电射喀叶的眼窝!
雷火心神剧震,刹那间不及转念,本能地抬起黑爪!
两道光影交错而过,雷火的爪尖若有似无地擦中箭身!
他惊忧望向喀叶,却愕然发现这红皮猴子突然身形往前一窜,长箭差之毫厘地从他的残影中穿过!
“哈!”
喀叶大吼一声,眼中爆射出凌厉的神采,完全没有顾忌头顶的冷箭,全副精神都尽数投在了手中涌动而出的圣木枪上!
他右手的掌心处,一点红光飞速蔓延涨大,化作一道喷薄而出的红褐流光!
从话语拖延、到吸引心神,从微微踱步、到挥动手臂,喀叶一点一点误导着雷石族人,一点一点地调整出手角度和姿势,终于布置好了“陷阱”,终于等到了“收网”的良机!
“刺拉!”
长枪恰到好处地擦过他曾经涂抹过黑斑蜂汁液的圣树躯干,正正射在通道对面的一处大门接口上!
“嘣!”枪身震颤,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潮水般的黑色小点喷涌而出!
……
“砰砰砰!”滚滚雷团越过阻截,骤雨点般落向大巫凝成的圣树虚影上,连续轰击了一刻钟,强度竟也没有丝毫下降的趋势。百多个雷石族人聚在一起,手中的雷团不要钱似地砸来!
这次他们以快打慢,以整打零,再加上雷石族大巫的“天雷阵”一举建功,他们几乎都没怎么消耗圣力,此刻全都攒足了力气,瞄准虚影这个巨大的活靶子一通狠砸!
而万千道黑色细线则从大巫枯瘦的躯干、从圣树雄伟的虚影上的那一个个树瘤中绵延喷出,飞速延长,不论怎样被接连炸断,黑线的长度也没有丝毫消减,便似无穷无尽!
只是雷团的强度超出了预计,随着越来越多的雷团在虚影上炸响,大巫已隐隐感觉到传递到身体内部的震荡感越来越强,维持虚影也开始有了些微滞涩之感。
这样下去可不行!大巫眼底划过一丝精芒,猛地毅然放弃了全身的防守,所有长线往一处汇笼!
“砰砰砰!”一道道雷团再无阻碍,争先恐后地落在巨大的圣树虚影上!
而大巫丝毫不顾,在略显吃力的施为下,黑线于空中迅速汇成一个巨大长鞭,狠狠抽打向密集站立的雷石族阵地!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大巫眼中精光暴涨,长鞭遮天蔽日,挟着巨大的阴影闪电般落下!雷石族人们瞳孔急缩,却已躲避不及!
突然,人丛中一个刺目的光团冲天而起,快逾闪电地撞在巨鞭上!
“轰!”
惊人的气劲漫溢四方,强光爆射让四周皆变成白茫茫的一片,雷石族众人全都抱头伏地,感觉到尘土夹杂着丝丝细密的事物扑簌簌地落在自己身上!
等到白茫褪去,他们才惊愕抬头,纷纷惊呼道:
“大巫!”
半空中,一个光头老者悠然悬立,他的两条原本乌黑的手臂,此刻竟闪耀出夺目的光芒,璀璨中又蕴含了一股无形却磅礴的威压,连头顶的烈日都黯然失色。
他的对面,圣木族大巫凝重抬头,眼底的褶皱似乎又深了一层。黑色长鞭如蛇踞立,微弓着遥指对方,前端却切口断裂,竟是短了一截!半空中,寸寸断裂的吸血枝条纷纷扬扬洒落,宛如一场黑色烟幕,几乎遮蔽了人们的视线。
迷蒙“黑幕”中,雷石族大巫眼中精芒闪烁,视线似乎穿透光影的遮掩,笔直盯在地面的圣木族大巫身上,眉间尽是睥睨之色:
“哈哈哈!森海,别来无恙!”
“雷肃?”圣木族大巫森海横眉一挑,“现在的你还是和当年一样暴躁啊!怎么?十年前的亏你们还没吃够?现在还要重蹈上次的覆辙吗?”
“哼!十年前的仇恨我们一刻也不敢或忘,鲜血的耻辱只有用鲜血才能洗刷!”雷肃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雷神图腾纹身,“等灭掉了圣木族,我就用你的鲜血来重新绘制纹身,以祭我族的上代大巫在天之灵!”
“我看你是痴心妄想!圣树大神的威严不容挑衅!圣木族的荣光永不消融!”森海怒声凛凛,一根根黑丝忽又延长,恢复了长度的巨鞭狠狠向雷肃抽来!而后者不闪不避,毫不畏惧地挥臂迎上!
剧震声起,一片白茫,两族大巫之间的对决,时隔十年,再此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