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已经结束有一阵子了，李楠仍然面无表情地坐在漆黑一片的屏幕面前。
如果李楠只是个6岁的儿童，那么或许他是在努力地表现出自己冷酷无情的一面，来更好地切合他现在神秘正义组织成员的身份。
如果李楠是个心怀鬼胎的野心家，那么或许他是在算计着未来的发展与个人得失。
可是李楠自然都不是，他只是被一波又一波的信息冲击到麻木了而已。
打开了右手边的机器，确认了那所谓的微型秘境的封印完好，而且他目前无法进行任何操作，李楠活动了一下脖子，心想：这是过了多久了？不行，没办法查询，这里一点多余的仪器都没有摆，我的个人光脑也被吴甲天收走帮忙保管了啊......对了！吴甲天！他还在门外呢，没事了就赶快出去吧。如果任务这就算暂时告一段落了，看看能不能趁着远征前最后的时间返回上层待几天......
不过真想赶快出征啊！为什么总感觉每在萨坎星上待一天就会有成双成对的麻烦事自己找上门来。
心里盘算着，李楠走向铁门，却在其面前被一堵看不见的墙挡住了。
很明显，这里有更加科学的进出规则，铁门之上的监控器传出一道电子合成音：“开门密码。轮回的定语。”
李楠稍加思索：“纯粹。”
“准许通过。”
终于成功返回了，李楠长舒了一口气，甚至也没遇到什么真正的危险。不过他还是扭头看了看那铁门：门上确实没有什么小孔，屋里也没有钥匙。
又向上走了几级台阶，李楠抬头，眨了眨眼。没有人！吴甲天呢？说好的随时在外面援救呢？不会把我骗下来就不管了吧！
所幸下来时觉得颇为漫长的地下阶梯回程并没有花费李楠太多时间，而且地表出口的门虽然隐蔽，但并不是上锁的那种。而且他自己出来之后，立刻在门口发现了一位熟人。
他的身心健康指导员：吴甲天。
虽然并不明白他什么时候上来的，也不知道他那怪异的头盔去哪里了，李楠还是对主动对这个正在打瞌睡的教导员汇报道：“吴甲天，吴长官！我是李楠！地下区域的特殊任务我已完成，现申请在出征前返回上层进行准备！”
”额！“那瞌睡男子明显被吓了一跳：”吴甲天是哪位？“
李楠也是一愣，再三确认了自己不可能辨认错，这可是不久前才互相聊了许久的人：“我就是您亲自接待，首先交接任务然后说要给我安排住处与装备的李楠啊！跟着兰思哲组长下来的。”
男子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面前的年轻士兵，半晌还是没能反应过来，直到他听见了“兰思哲”这个名字：“哦~你是那个李楠啊！又见面了，我是吴昊天啊！怎么，我亲自到上层领你下来，这还没几天不仅连我名字都记错了，甚至带路的功劳都被你安在兰思哲身上了？”
什么？李楠一时间楞神更严重了，这吴甲天吃了迷魂药，还是没有规范使用他的头盔？净说什么胡话呢？
吴昊天——姑且这么称呼他——摇头晃脑地继续道：“我呢，在前往母巢以及虫洞的路上暂时客串一把禁地看门人，不过我可真没想到随便选的一个禁地里头就能碰见个熟人......怎么，你干什么拿这种眼神看我？”
“哦，我明白了，是不是你这个任务对精神损耗极大？嘿嘿嘿，抱歉抱歉，光顾着挡路了，来，在我这里打卡，咱俩的工作也就算完成咯。刚好今天是你第一次上班，我带你去娱乐区放松放松，以后还得互相合作呢不是？放心，积分都记在我的账上！”
李楠连连摆手，同时后退半步：“停停停，先别过来，我怕我还在幻境或者梦境里......你说我已经随大军出征了？”
吴昊天眼神怜悯地盯着李楠：“向左右看看舷窗外的星空吧，这已经是远征第二天了。”
......
一个并不是很喧闹的酒馆里，轮休的士兵与机械师们三三两两地凑团喝着酒。
坐在一个灯光暗淡的角落，复古式唱片机里放着联邦时代的老歌，李楠都情不自禁地跟着舒缓的旋律哼唱了起来。吴昊天就在他的对面，微微皱眉似乎在研究着菜单。
“所以说——”吴昊天似乎研究明白了，挥手叫来了酒保。
“一杯龙舌兰，你呢？”
李楠眉头一挑，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杯神仙水，少许辅料谢谢。”
“呵呵。”吴昊天没有多说，继续着之前的话题：“按照你的说辞，你怀疑你在第一天工作里接触到了一些幻境，并且影响了你的感知记忆？”
李楠简短地回答他：“不错。”
“不然这不能解释为什么我明明自己办理了入住，接收了装备，甚至给出了机甲改进意见——记忆里却完全不是这样。”
“有道理。当然了，你也不用过于惊慌。我是指，在帝国切割出来的那些小秘境里，你的遭遇甚至都称不上意外。”
两人点的酒水已经到了，吴昊天迫不及待地拿起了面前的杯子：“哎呦，后勤的这帮老哥还真藏了一批货，要不是远征开启了，我怕是都解不了这嘴瘾。”
李楠也拿起了快乐水，心绪却全然不在这酒吧里。
虽然心里相当怀疑这位吴昊天在他与帝国之心阁下的联络中扮演了莫种角色，毕竟他曾在那幻境里告诫过不要把秘境里的一切透露给外人，不过也正是因为无法确定这一点，李楠没有说出他真正的猜测。
他怀疑自己经历了一种类似于盗梦空间的幻境。在某种意义上，基于自己内心构建的梦境和基于他人意志构建的幻境相比，并不能说它是完全虚假、无意义的。
那么在此基础之上，李楠自然不能把帝国之心以及种种其他的情报，比如自己右眼右手的提升，透露出去。万一吴昊天的确就是个路人角色呢？
“您二位的饮品，请慢用。”
两人没有继续交谈，仿佛专注于品尝酒水的味道。
没过多久，全层广播突兀地响起，酒吧里的音乐都彻底暂停了。
“这里是顶区9层中控室，现在播报航程广播。神迫号已达到第三巡航速度，预计将于1天09小时后离开帝国萨坎军区势力范围，进入抵达捕获母巢前的无主星域。”
“无主星域内神迫不会进行提速，请各僚机做好作战准备。无主星域通行时间预计需要4天，接下来请各层各区作战室进行细节性交代。”
之前听着吴昊天的诉说，甚至看着星空模拟图像都给李楠带来种莫名的虚假感和苍白感，此刻仅仅听着例行广播，李楠却突然感觉到：自己已经随大军出征了，自己也距离单人行动不远了。
泰伦帝国第二次大远征，已经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