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NN早间特别访谈节目，我是唐尼·弗米利恩。今日我们继续聚焦于帝国重启的大规模星际探索行动。异虫与星灵这两个相邻势力是否会构成威胁，又会不会是唯二的威胁？今日特邀嘉宾，军械库高级工程师、帝国工程院院院士理查德爵士。“
“唐尼好，观众朋友们大家好。”
“帝国国立大学经济学教授、晶体矿奖获得者托马斯。”
“非常荣幸做客本期节目。”
“幽灵军校作战处参谋，前期远征行动亲历者加利威尔少校。”
“主持人好。”
“OK，托马斯，先紧接上期话题，根据最新的军情公开状况，泰伦帝国的星际殖民时代踏入新阶段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但是人们对于异虫威胁的担忧貌似也在成为现实——你作为经济领域的专家，对此有什么见解？”
“没错唐尼。异虫再度现身新福尔松人类据点附近星域，并与人类势力打了一些小规模遭遇战。我们都知道星际殖民中的人类是主动的一方，故而战争的本质其实是经济战。议会方面虽说早早实行了货币紧缩政策以稳定物价，但是帝国也许并没有真正做好与外族势力打持久战的准备。不过利好的一面是元首目前与议会一致行动，军方可以得到充足的支持；GDP增速水准目前正处于周期性波动里上升的阶段，民众对星际探索支持率仍然过半。而谈到大家的切身利益，虫族此次的出没是否预示着新福尔松异龙烤翅行情看涨？建议个人投资者持谨慎乐观的态度......哦抱歉唐尼......”
啪嗒一声，电视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卡尔伯格手里拿着遥控器：“我说小伙子，你真就打算在我这儿等你朋友联系你？”
李楠耸耸肩，推开面前早就一干二净的餐盘：“昨天晚上我要是一时脑热还真说不定直接去星港那边找他，不过现在嘛，联系不上那就说明我朋友在忙呗，我早就习惯了，急不来急不来~”
旅馆老板嗤笑一声，伸手把李楠的个人评价报告向他递去：“看来你这个朋友才是实打实的高材生啊，未来的舰长？我倒是好奇你们是怎么结交上的。”
李楠接过那张纸，随手扔在一旁：“怎么，研究了我这份报告一晚上就这想说的？”经过昨晚误打误撞的一番谈话，李楠了解到眼前这个老头心肠不坏，此时此刻倒还真不介意和他聊几句有的没的。
更何况——李楠目光一转，瞥到了门口衣架上老头昨天穿的那身老款制式军装，以及上面老人忘记解下来的勋章，不止一枚——他也是有点故事的。
“你还别说，看完你这报告，我更好奇的是你一个百分之一百二的科研文职人员怎么会被直接派到远征军里的精英特遣队？”
“更正，精英部队是以幽灵和幽魂这些特种作战单位为主的小队，我这身本领只够去他们下属的机枪兵小队报道。知道什么是50块的好兄弟吧，上去肉身挡毒爆虫，1换1都血赚的那种。所以我说要当炮灰了，您还真别不信，至于为什么科研人员上前线，您就当我得罪人了吧！”
卡尔老头再度切换到严肃模式：“首先声明一点，我对于你们科研算是完完全全的门外汉。虽然我觉得你写的那些论文都很有意思，但如今的既定事实就是你在军队的起点注定在前线。”
“我不知道你是受到了什么启发决定去找军队里的好友，但我的本意其实就是简单的让你去找找关系。战场上活命靠运气，没上战场却要各凭本事。更何况跟着远征军并不是简单的上战场......”
“所以说论文的评价并不是追求一句‘有趣’......罢了，您好像知道些什么？”
“我看你小子不也有些猜测吗？关于远征的幕后原因？”
不......不是猜测，近乎实锤了，李楠心中暗道。但这些话明显不适合说出来，于是狭小的旅馆餐厅顿时陷入了自从清晨电视被打开以来最长时间的沉默。
李楠的通讯手表似乎是察觉到了此处的尴尬气息，适时地响起了来电铃声：“艾尔的花，我想要送你回家，在那深夜网吧，哪管他是真是假。请你尽情抵抗，慢慢被我同化，泰伦也将倒下，你知道吗......”
卡尔老头抬了抬眉毛：“不接？”
“习惯听完第一段......喂，柱子哥？噢，是，我在奥古斯特格勒，昨天就到了。稍等，我跟你慢慢说。”谈话间，李楠向老头致以抱歉的微笑，踱步到了餐厅角落的窗户旁。
咚咚咚，听着背后传来有人上楼的声音，李楠又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柱子哥，咱们都是多年交情了，这次兄弟我是真心的想问你一个事，上面对于远征的态度......有没有改变？”
被称作柱子哥的人沉默了片刻，却没有正面回答李楠的问题：“自从几天前你们这批幽灵军校毕业生的报告定下来以后我就一直想搞到你的有关情况。不过你也知道星港这边和生化部队的关系太远，我也是绕过了许多障碍动用权限才搞到较为详细的资料，比如你那支小队全体队员的名单。”
没有给李楠发问的间隙，柱子哥继续自顾自地说道：“这些东西说重要其实也重要，但我完全可以之后转交给你。现如今......我需要确定你的态度，明确的态度。不能像之前那样，你明白的，时间到了。”
李楠苦笑一声：“呵，我在这种时候窝在首都，临报道了才找你，除了认命，难道还能是别的态度？”
柱子哥认真地回答道：“不一样。我虽然无法直接将你调离远征军，但是完全可以稍微变动你的小队探索方向。你懂的，让你配合我们舰队的任务之类的。所以你要不要向我提出这个请求？不管是从立功还是保命的角度考虑，似乎都是更好的选择。”
“我......”
“先别急，我再说个无关的情报吧。萨米尔·杜兰上校，以及他背后的坦桑尼斯战线同盟，也被确认即将在帝国的第二次远征探索中掺和一脚，我这里就有一部分他武装部队的驻扎坐标。”
李楠看向窗外，远处走来了几个宪兵队员，大型庆典结束后总是有维持秩序的必要：“不......别逼我。”
“其实你很清楚我的意思，正如我很清楚你的天赋一样。更何况，这次是‘我们’的意思。活得像个真正的幽灵，愿意吗？”
真正的幽灵。
他沉默了，这句话又勾起来了他这些年极力逃避的事情。
难道说，为了得到实力而逐渐泯灭人性，是个可以讨论的问题？李楠心里自嘲道：我希望得到一个金手指，何尝不是想过得更潇洒一些，距离梦想更近一步。
可是，似乎我的金手指就是自己一直压抑的天赋。上天原则上是公平的，没有金手指NO.2了。
李楠摇了摇头：“好吧，我明白，你可以当我默认了C选项。不过我也清楚以你的习惯以及手段，怕是为我每个选择都提前做好了后续准备吧？你昨天就是在干这个，我早该知道，更早该订上今早返回玛萨拉的长途机票。”
“喔，从玛萨拉这样物价低的地方买好个人物资确实是你的风格，不过事到如今，我还是不打扰你听歌了，我是指，听铃声。”
察觉通话对象有挂断的趋势，李楠终究开口问了一个深藏在心中许久的问题：“克里斯·金柱，我们现在与将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泰伦，曾经做过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没错吧？”
“我如果回答你‘是的’，未免显得有些太理想主义了，但你这个问题本身就很理想主义，所以我还是要告诉你，没错。一切都是为了泰伦，更是为了我们自己，而我们每个人都是被需要的。”
一、二、三，三个宪兵队员已经走得足够近让李楠辨认出他们的长相了，没见过，他心想。
被李楠设置成铃声的那首《虫群disco》再度响起：“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前面什么G8神二代都被我一脚踹开......”代表着双方已经默契地同时结束了通话。
楼上咚咚咚传来了下楼声，门口风铃响起貌似难得来了客人，再混合着音乐声，小旅馆一时之间人气浓厚了起来：“......请你尽情抵抗，慢慢被我同化，泰伦也将倒下，你知道吗......”
清晨的微微凉风率先进入了旅馆，随后则是三位大兵。
卡尔伯格的脚步停在了楼梯拐角处，手里握着两瓶酒就这么皱眉看着三个身着宪兵服的不速之客。
居中的那位宪兵队长一眼就找到了他们的目标：“李楠下士，泰伦不会倒下。根据首都星圈特殊安全条例第三修正案第七条第四项之规定，你暂时被我们管制收容了。”
李楠关掉音乐站起身，朝卡尔伯格无奈地笑一笑：“看，我说过的，我得罪了一些人。”
也结识了一些人。李楠心里默默补上了后半句。
